至于同意什么,她一概无知。于是她让化思菱再说一遍,化思菱涨红了脸,瞧向姚朵的眼睛水光潋滟,仿佛喝足了百斤白酒,已然散发出了阵阵酣香。

    姚朵想到了曾经有人说过的话。

    当一个人在你面前脸红,有很多种原因:愤怒、羞涩、尴尬、醉酒、发烧……

    在这里踌躇着,紧张的绷紧了脸上的筋肉,嘴角都不敢松开,死死的盯着姚朵,什么话也不说。

    姚朵又要求了一次,化思菱才重复了一番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和我在一起。”

    姚朵的瞳孔紧缩了下,随即又恢复正常。

    “对不起。”

    她很快的拒绝了。

    化思菱的脸更红,她的眼神变了,从情意绵绵到尴尬羞愧,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姚朵知道她要说什么,可她不会给化思菱机会,于是她拎起自己的包,搁在手腕上,迅速的起了身走了,身后那灼热的眼神和她再无关联。

    一脚踏出大门的时候,冷风如同刀剑割来。

    这一刀,割断了她和身后这间房的所有关联,也许她的所作所为已经成为利刃,戳穿了化思菱的爱慕,可这和她无关。

    化思菱没有在姚朵的脑中占据过多的空间,姚朵只是随缘的思索了一会儿,便将这一切抛之脑后。

    她在路上喊了的士,不假思索地说出那家小旅馆的地址。

    她几乎是狂奔着上了楼梯,房间的门大大的开着,不好的预感第二次席卷心头。

    窗外的风将桌上的一张纸刮着抖动起来。

    姚朵瞧见了,停下了步子,愣了一会儿,径直走到了放着电视机的桌边,将那张收据单拿起来看。

    她看见上面写了几个字:

    我走了,在等我最后一次好不好。

    苏雀

    苏雀走了。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

    姚朵看着地上那几包动都没动的袋子,嘴唇动了动,笑了。

    那笑容比哭还惨。她不禁想到化思菱,要是两人比起来,谁更惨?

    “阿姨,给你们床几个枕头。”过去的保洁少女,如今的医院保洁阿姨,唯一没变的只有那身制服和推车。

    年过半百的黑衣婆婆把新枕头小心翼翼地给姚朵垫好,隔壁穿的护工大爷来搭了把手。

    黑衣婆婆给了护工大爷一只枕头,之后拿了两只梨递到还在门口等着的保洁手上,客气地道了声谢谢。

    这么一来一回,需要的时候,护工大爷会来搭把手,靠保洁派发的生活用品也比别床多两个。

    “那是我的梨。”出声的是病床上睡着的那位,老迈无力,发出的声小的黑衣婆婆附耳才能听清楚。

    稀疏的白发,爬满老年斑的脖子,皮肤松弛干瘪。二十年前亮丽的佳人,如今却被机械吊着一条腿,卧床度过晚年。

    但真要计较,有黑衣婆婆不分年月的守着,比起没了老伴的那些老人,幸福多了。

    “我的梨。”

    “是我买的,怎么是你的梨。”黑衣婆婆抚了抚老人干枯的白发,故意逗她说话。

    老年姚朵瘪着嘴,眼睛湿了。

    “哭了,怎么哭了,心里难受啊?不是你的梨难受。”俗话说:越活越回去。人家腿都瘸了还乐呵呵地损人家,臭不要脸。

    黑衣婆婆给她擦掉眼泪,“唉,你这么难受,也只能难受一会。我转个身你就给忘了,呆子。”她话里带刺,刺扎着自己的心。

    姚朵神情恍惚,转过头盯着柜子的把手,呆住了。

    “下午阿强就来了。就是咱们的干儿子,上次她来你还说他帅,这次来你要是认得就说说话,不然记性会越来越差。连我都不记得了……”黑衣婆婆试着扳回她的脸,结果手被拍开了。

    “手上这么有劲,就是不肯多说话,哈哈。”黑衣婆婆笑开了花,只要姚朵还会做出反应,她就觉得有出院的希望。

    “要吃梨吗?我给你削一个。”

    姚朵没理她。

    黑衣婆婆绕过去,脸贴着脸又问了一遍。

    姚朵瞪着,愣愣问道:“你是谁?”

    “我是苏雀呀,那个能和你领证的苏雀。”黑衣婆婆说。

    “哦,我见都见不到苏雀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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