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琢磨着不对又改了口,说道:“行了,不找就不找,还是大山割猪草吧,我做饭,死丫头你给我滚屋里呆着去,门都不行出一步,不然看我怎么打你!”

    吴小玉在心里笑,眼中却差点没流下泪来,时隔十几年,终于再次听到母亲这貌似恶狠狠,实则满是慈母恩的话语了。

    她拉住佟氏的手,话音轻柔地说道:“我知道了娘,我答应你,再也不去找赵玉成了,以后就在家里好好地陪着你不行么。”

    这次她说得真挚,佟氏感觉到她发自真心,似乎是真的悔悟了,突然又哭起来,拳头当当往她肩膀上捶,哭道:“你这死丫头,就别再气我不行么!非嫁什么赵玉成啊,你是傻的么,让他骗成什么样了,还不回头!你是想被他坑死怎么的!”

    吴小玉也哭了,上来搂住她,说道:“娘,我说的是真的,我不嫁了,我真的不嫁了,我想明白了,以后不再气你了,你说让我嫁谁我就嫁谁,再不理赵玉成了!”

    “你说真的咋的?你可不能再骗我了!你知道娘拉扯你们兄妹俩长大多不容易,你娘干什么都是为你们好啊,知道不知道!”

    “知道,我知道,我不骗你,我是真的想通了,赵玉成不好,他真不好,我再不见他了……”

    佟氏哭得更伤心了,搂着她呜呜痛哭:“想明白了,你终于想明白了?我的天啊,你可让娘担心死了……”

    哭着哭着,她又戛然而止,突然松开吴小玉,抹了抹眼泪,脸绷成一团,厉声说道:“你少糊弄我!当我糊弄我就相信似的!我告诉你,别跟我耍这种花招,当我会上你的当!快点,给我滚菜园里拔菜去,晚上就吃蘸酱菜了,别的啥也没有!”

    说完她先向屋里走去。

    吴小玉愣了一下,知道娘是故意的,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对赵玉成死心了。

    她也跟着快步跟着向房屋附近的菜园门走,回头朝仍旧在发呆的吴大山说道:“哥,你倒是去打猪草啊!”

    吴大山也在发呆,搞不清娘和妹妹这一出一出的是怎么回事,看到妹妹叫自己,他闪了一下神儿,结巴着应道:“哦,我、我这就去打。”

    说完到旁边的篱笆上摘下柳条筐,拿起镰刀就出门去了。

    吴小玉到菜园里拔菜。

    坐在地垄边上还想哭,一直搞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回到这时候了。

    难道之后的经历,都是自己上吊死后的一场梦吗?

    绝对不是!

    上一刻死在季铁辰怀里的感觉那样真实,似乎身上的痛感还有残留,十几年的波折和苦难一桩桩地经历,历历在目,每一件都能记起,从此之后发生的事,自己也完全知道,又怎么可能是做梦。

    然而,世事就是那么离奇,自己就是回到现在了,回到让所有让自己后悔之事发生前的日子,上天是给了自己重活一次的机会!

    她在心中向上天祈祷,感谢,暗暗发誓,这次一定不会再让自己后悔,要把所有做错的事重新修正,给自己一个更好的人生!

    她在菜园里半天不出去,屋里的佟氏担心她又逃跑,偷偷去见赵玉成,点着灶下的火不见她出来,便悄悄到菜园门外看。

    见她坐在地垄上发呆,叫道:“你个死丫头琢磨啥呢,是不是又在想赵玉成?我告诉你,别打歪主意,你要是敢偷跑去见他,我就死给你看,我让你这辈子见不着你这个妈!”

    她的话说得吴小玉心突然揪起,像撕裂了一样疼,因为她知道,以后有一天,自己是真的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她连忙叫道:“不会不会!娘,我就是在拔菜,根本没想去见赵玉成,你别担心!”

    说着她连忙拔了几棵嫩生菜,拿着从菜园里出来。

    佟氏见她出来才罢休,转身到柴堆去拿柴禾,抱着回屋去继续做饭。

    吴小玉在篱笆边上把菜摘干净,拿到屋子里,清洗。

    佟氏看出她神情恍惚,以为她还放不下赵玉成,也在心里心疼,女儿是自己生的,当娘的哪会不希望她找到自己的幸福,可是那赵玉成真的不行,确实不能让女儿去跳他家那个火坑。

    她假装不理,见吴小玉没有要逃走的意思便由着她,只是时不时用眼睛盯一下,防止她突然跑掉。

    吴小玉摘完菜拿进屋里洗好,见母亲一直绷着脸,以为她还在生气,就进屋去收拾屋子。

    再见到自己从前用过的东西,她几次要崩溃,不敢放开情绪,只能偷偷哭。

    到吴大山打猪草回来,佟氏叫她吃饭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红的。

    三口人坐在桌边,吴小玉手捧着饭碗,心里还是在难过,多少年了,魂牵梦萦,就在回想这样的场景,现在竟然回来了,又和母亲、哥哥坐在一起吃饭,回到自己这个曾经的家,哪怕刚刚被母亲打、被哥哥骂,也觉得那样幸福。

    想当初不懂事,以为母亲心狠,哥哥心冷,可是直到多年以后以才知道,他们是关心自己的,比任何人都关心,一生不变的,只有母亲和哥哥的亲情,当然,还有那个让自己爱了又痛的男人,只是对他付出的感情太沉太重,压垮了自己的后半生!

    她尽力不去想这些,端着饭碗向嘴里扒饭,希望能平复心情。

    吴大山感觉到妹妹伤心他也心疼,看了看母亲板着的脸色,悄悄往吴小玉碗里夹了块土豆,有点不明白,母亲明明说今晚除去蘸酱菜,别的什么也没有,却还是炖了土豆和萝卜。

    吴小玉有点发愣,前世从来不记得,哥哥还给自己夹过菜,今生却有这么一块带着浓浓关爱的土豆儿,这是为什么?因为自己刚才替他着想了吗?可那只是一个简单的想法,不想事情发展得更糟而已。

    想想从前,自己和哥哥的感情一般,因为从小就诸多苦难,一天一天的熬日子,把亲情都忽略了,现在重生回来,要把每一点感情都好好珍惜。

    想着她也往哥哥碗里夹了一块土豆:“哥,你也吃。”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除了土豆就是萝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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