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玉就知道她没好话,是故意在挑事,便不阴不阳地回了句:“是啊,以后有时间,姐姐便回来住吧,反正看着姐姐的样子,出了嫁,也怪想家的,以后还把这里当家好了。”

    伍凤仙听她一口一个“家”字,脸色苍白了几分,坐在那儿不出声。

    两个丫鬟收拾完东西就没事做了,拘谨地站在那里。

    担心干站着又被伍凤仙骂,抚双想了想,问道:“小姐,我和抚影去看看,食盒里的饭菜洒了没有,如果有洒的,我们收拾一下。”

    伍凤仙听了抬眼又斜了吴小玉一下,说道:“亏得你们能想着,人家季夫人都寻思呢,这都大中午了,也就别只看看,还是摆桌子吃饭吧,奶娘,你跟她们一起去,帮她们张罗一下。”

    裘氏答应一声,带两个丫鬟出去了。

    吴小玉撇撇嘴,说道:“原来姐姐是真想早点走啊,这么早就张罗吃饭,还是在傅家认生,不好意思多吃,饿得不行了?”

    这时候屋子里就剩她们两人了,说话更没有顾忌。

    伍凤仙坐在炕边,目光像针一样落在吴小玉脸上,明显看得出咬牙的神情,一字一字说道:“傅家?你还好意思提!真是承蒙你和季铁辰的关照!”

    对于她的愤怒,吴小玉仍旧无动于衷,看伍凤仙和傅九川和表现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怎么样,所以伍凤仙很有可能已经知道傅九川喜欢那丫鬟的事,既然这样,那她恨自己,也是很正常的。

    知道傅九川与那丫鬟事情的时候,吴小玉就想过,伍凤仙早晚有一天会发现,也早就做好被她埋怨的心理准备。

    可是不管伍凤仙怎么想,自己不能承认知道就是了。

    她故意作出意外的表情,说道:“姐姐为什么这么说?似乎颇有怨言,难不成嫁到傅家,姐姐真不如意吗?”

    “如意?!”

    伍凤仙牙已经咬出声响,双眼都有些泛红,抿着嘴唇说道:“如意,可真是如意啊!看着高门大户,可谁知道是青楼!吴小玉!你的心肠有多歹毒!我伍凤仙究竟怎样得罪你了?!就算我到你家是为了季铁辰,可我究竟还是退让了,并没与你争抢,你竟然这样暗算于我,毁我一生!你真当我伍凤仙好欺负不成!”

    如果她说的是傅九川喜欢那丫鬟,对她不好也就算了,可是没想到,她恨自己的原因,竟然是傅家开青楼这件事。

    吴小玉惊讶得不行,说道:“伍小姐你在说什么?什么青楼不青楼的?你嫁的是傅公子,我们又不是暗地里把你给卖了,到青楼里去接客,你堂堂的傅少夫人,非跟自己过不去干什么!”

    伍凤仙真是忍不住了,压着声音叫道:“吴小玉,你少跟我装傻!傅家里开青楼的,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她这句话声音有点高,把吴小玉吓了一跳。

    她担心被傅家人听到,起身到门口,推门看了一下,却见外屋只有裘氏和两个丫鬟,全都站在食盒边,手里还拿着自家的盘子,似乎真有菜洒了,正在收拾。

    再看看客厅那边,门关着,屋里传出季铁辰的说话声,说的是卖药的事,似乎他与傅九川谈论到一半儿,并没被打断。

    这样的情形,估计不会有其他人听到伍凤仙的话。

    至于裘氏和两个丫鬟,应该早就知道这事了。

    她关上门又回来,坐回原来的凳子上,说道:“我还当姐姐为什么生气,原来是这回事,这有什么大不了,傅家是开青楼的没错,但是开青楼并不等于把你卖进青楼!也不表示,开青楼人的儿子就一定不好,傅公子反对他爹开青楼,他已经劝说他爹转行做正当生意,回头其他生意做稳了,把青楼关了就是了,而且他以后还要走仕途,半点不会辱没了你,你这么大怨气作什么!”

    伍凤仙更恨,低声叫道:“吴小玉你说得轻巧!你以为青楼关了就等于没开过吗?你以为做过的恶心事可以洗净吗?不管傅九川以后做多高的官,被人把根底挖出来,他就是没脸见人!我伍家虽然不是世代官宦,但祖辈总是清清白白的!嫁到这种人家,不是辱没我是什么!”

    吴小玉也火了,坐在那里说道:“辱没你?辱没你你倒是反抗啊!你就站在傅家父子面前说,你就说你家是开青楼的,我伍凤仙誓死不做你家人,光明正大的从他家走出来,以后自己谋生!我们也佩服你有骨气!你跟我吵吵闹闹,来找我算账,又关我多少事?婚事不是你自己同意的?傅九川你自己没看到?傅家的根底,你自己不会去打听吗?什么都指着我们,我们又有什么义务替你想这些!谁又知道你一定介意他家里做什么生意!让你嫁得风光,也是我们的错吗?做人不要太丧良心!你到我家之后,我们夫妻对你尽不尽力,你心里清楚!”

    伍凤仙嘴里传来牙齿摩擦的声音,一副恨不得把吴小玉吞了的表情。

    “清楚?!我还真是清清楚楚!从我到你家第一天,一进门开始,你就仇视于我!处处针对,真不知道我伍凤仙到底怎样惹到你了,让你对我如此痛恨!一派虚情假意,表面上对我好,背地里却要杀了我的模样!刚开始我还不信,若不是奶娘说,我真把你当成好人,结果忍着让着,还是被你算计,把我害到这种地步!吴小玉啊吴小玉!从你这里,我可真是见识到了,恶毒二字怎么写!就真真切切,写在你的脸上!”

    吴小玉真是无语了,自己恶毒吗?把她害得不行了?可她在自家却吃香的喝辣的,嫁出风风光光,把自家搜刮得一穷二白,然后还委屈成这样!

    而自己呢,忍下了多少恨、多少不甘,受了多少冤枉累,这些又有谁知道。

    她真是恨到不行了,心里再次涌起杀人的冲动。

    然而她又知道,杀人是绝对不行的,会把自己这一生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毁掉。

    心底的念头转了几转,她突然所有的气都消失不见,慢慢站起身,一脸平和又淡然的微笑,走向伍凤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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