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既然人都已经来了,当然不会故意在卫芙的跟前卖关子。
    “小姑,确实是南哥儿的婚事有了进展,说起来,还得多谢小姑你了……”周氏道。
    从前的靖安伯府虽然出了一位国公夫人,但卫芙与娘家的关系却是极为不睦,原本京中各府就看不上靖安伯府,如此一来自然更不会有人乐意与靖安伯府的人结交了。
    是以,各种宴会场合,周氏极少有能够接到请柬的。
    而周氏也并非是那种没脸没皮的人,知道旁人不乐意见着自己,也从来不会上赶着的去巴结人,是以嫁进靖安伯府多年以来,认识的各府夫人倒是不少,但真正能与之交心的,却是少之又少。
    便是那少少的几人愿意与周氏交心的,也都是因为周氏这个人,对于靖安伯府,那几位夫人也同样是没有什么好感的。
    如此一来,在卫南和卫北到了应该考虑婚事的年纪之后,周氏想要通过各种宴会给两个儿子寻摸婚事,自然也就难上加难了。
    更别说,京中但凡是有点身份地位的人家,都不会乐意将女儿嫁到卫家来。
    自从卫芙办了那次赏花宴,并且邀了周氏带着儿女们来之后,许是见着卫芙与娘家的关系并不似此前人们所了解的那样差,正相反,卫芙与娘家嫂子侄子侄女们的关系,根本就是极为亲厚的,在赏花宴结束之后,周氏那里收到的各咱宴会的邀约,自然而然的也就多了起来。
    周氏心知肚明,这是为了什么。
    但一来,对于卫芙的改变,周氏本身也是非常高兴的,二来嘛,为了两个儿子的婚事,就算周氏是个不喜欢占人便宜的,但这个光,她也只能厚着脸皮沾了。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周氏可是参加了不少的宴会。
    虽然就算是这样,各府的夫人们也不会改变对靖安伯府的看法,但对于周氏这个人,众夫人们倒也多了些全新的认知。
    再加上,如今靖安伯府与镇国公夫人关系亲睦,而镇国公又向来极为顺着镇国公夫人,若是能与靖安伯府成了亲家,说不定还能由此与镇国公府也处好关系。
    总之,在这诸多的考虑之下,也开始有人看到了周氏这两个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的儿子了。
    两家要议亲,结那秦晋之好,自然也是要经历一番的接触打探的,这段时间以来,周氏就与一位夫人接触了几次,相互之间对于对方的儿女也都算是满意。
    “……那程家是书香世家,往上三代也是出过好几位翰林的,再是清贵不过,如今程家嫡枝这位程大人同样也是一位翰林,时常在圣上跟前听令,是实打实的天子近臣,便是在京中,各府的老爷们也得多给程家几分面子……”
    “程家这位三姑娘虽然不是程大人的女儿,却也是程大人嫡亲的弟弟程家二老爷的嫡长女,程家二老爷外放离京,在通州做了知州,程家二夫人带着幼子随着程二老爷在任上,这位程家三姑娘却是一直长在京城,由程家大夫人教养着长大的……”
    “程家大夫人我也接触过几次,最是知书达理的一个人了,由她教养着长大的姑娘,一定也不会差了去的……”
    周氏将事情说了一遍。
    程家。
    卫芙在心里将自己所知的,关于程家的事都回想了一遍。
    自她醒来,知道自己眼睛一闭一睁,就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为了更好的适应这个十五年后的京城,卫芙特意让刘总管将京城各府的消息都呈给她看过,这其中自然也有程家。
    就如周氏所说的那般,程家世代翰林,甚至可以说是清贵之首,如今程家的主事之人,也就是程家大老爷,正在圣上跟前听令,那是真正的天子近臣。
    历来都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内阁的每一位阁老,可都是翰林出身,别看程家大老爷的品级不高,但他作为天子近臣,说不得哪一日就能入了内阁。
    到了那时,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也正因为如此,京中官员对于程家,向来也是极为客气的。
    这些,都与周氏所说的并无二致。
    不过……
    关于那程家二老爷,卫芙倒是想起一事来。
    “大嫂,”卫芙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程家如今的二夫人,并非是程家二老爷的元配……”
    程家二老爷据传年轻时生得极为俊美,如此自然也就惹了许多闺阁千金心生爱慕,后来程家二老爷在家中长辈作主之下,与范阳卢氏旁枝的一位姑娘定下了婚事,倒也惹来了不少闺阁千金的黯然。
    范阳卢氏在前朝时是有名的氏族,虽然在如今的景朝没有了从前那般的风光,但这种氏族女,在婚嫁之事上,仍是极受追捧的,程家二老爷能与卢氏女定下婚约,哪怕只是卢氏旁枝,这也是极不容易的。
    而程家二老爷与那卢氏女成亲之后,很快就有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周氏所说的这位程家三姑娘了。
    据说,程家二老爷与卢氏感情甚笃,两人都爱诗书,倒也算是琴瑟合鸣。
    不过,也不知是好景不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程家三姑娘五岁那年,卢氏的父亲过大寿,程家二老爷随着卢氏一起前范阳贺寿,也不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总之卢氏回到京城之后,竟然很快就生了一场重病,就这样撒手人寰了。
    而那程家三姑娘,小小年纪,也就没有了母亲。
    事情的稀奇之处也就在于,卢氏过世还不到百日,热孝都还没出呢,卢家那边就以程家三姑娘还小,不能没有母亲照料为由,将卢氏的一位族中堂妹嫁给了程家二老爷。
    而且,这位小卢氏,还并非是范阳卢氏的旁枝女,而是真正的嫡枝。
    明眼人自然是能看出这其中蹊跷的。
    范阳卢氏虽然不如前朝那般风光了,但这种大氏族仍守着往昔的荣光,再加上也确实有着极为深厚的底蕴,所以卢氏女向来金贵,别说是嫡枝的女儿了,就算是旁枝,那也是不会轻易许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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