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和亲之事西夷这边是理亏在先,一旦真的发生这样的事,绿帽子给西夷可汗戴得严严实实的,那西夷可汗就算是个泥人儿,只怕也会大动肝火。
    更何况……
    西夷可汗,那可不是什么泥人儿。
    这样一来,刚刚议和的两国,会走向什么样的方向,还真是让人说不准。
    只怕,如今景文帝和方皇后的心里也窝着一股子火气吧。
    “汝南侯夫人想让李慧把孩子生下来?”卫芙问。
    宁旭点了点头。
    对于汝南侯夫人来说,她的儿子被李慧废了,但若是李慧能给宁辉留一个后,不管是男是女,汝南侯夫人都可以放下对李慧的仇恨,将这件事揭过。
    毕竟,不管是她还是宁辉,也就只有这点指望了。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压根儿不就允许李慧把孩子生下来。
    李慧再过几日就要离开京城了,景文帝也绝不允许李慧怀着身孕去西夷和亲,更别说是把孩子生下来了,只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在这几日就得有个去处。
    而这,却又是汝南侯夫人绝对不乐意的。
    这就是矛盾所在了。
    “和亲有多重要,汝南侯夫人不会不知道,她在这个时候闹,就不怕惹了圣上震怒?”卫芙问。
    若是圣上震怒,不仅汝南侯夫人和宁辉,就是整个汝南侯府,只怕也都讨不了好。
    宁辉闻言淡淡地道:“自从宁辉被废了,她也就疯了,李慧那里是宁辉唯一可以拥有自己血脉子嗣的可能了,无论如何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李慧去西夷的。”
    卫芙微微颔首。
    只是……
    这样一来,汝南侯夫人就相当于与圣主作对了。
    这让卫芙不得不再次感叹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
    虽然方式有可能不对,但不管汝南侯夫人做什么,确实是为了宁辉。
    姜珩却是摇了摇头:“圣上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议和与和亲,她这是以卵击石。”
    这是显而易见的。
    汝南侯夫人也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但她显然仍执意要这样做,只能说,在她的心里,想要给宁辉留个后的执念,已经超越了对于皇权的畏惧了。
    卫芙却是有些疑惑:“汝南侯夫人也不傻,她凭什么认为,就凭着她一个人,就能办成这件事?”
    说着话,卫芙看向了宁旭。
    但宁旭也只摇了摇头。
    宁旭如今在汝南侯府里的地位倒是拔高了许多。
    往常有宁辉这个世子在,又有汝南侯夫人打压着,宁旭的处境可是极为不好,可如今不一样了,宁辉成了废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不可能再袭爵的了,侯府也就只有这一个嫡子,将来的世子之位当然也就会在几个庶子之中来选了。
    不管怎么看,宁旭的机会都是最大的。
    汝南侯府的下人本就惯会见风使舵,从前他们会因为汝南侯夫人而对宁旭不假辞色,如今自然也会因为宁旭有很大的机会成为世子而对宁旭笑脸相迎。
    甚至,一些原本忠于汝南侯夫人的人,也都主动倒向了宁旭。
    若非如此,宁旭也不可能知道汝南侯夫人的动静。
    但就算是这样,宁旭也只是知道一些不那么隐秘的消息罢了,能知道汝南侯夫人有所打算就已经是极限了,汝南侯夫人到底有何倚仗,这却是宁旭所不知道的了。
    卫芙对宁旭会知道这件事本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因而见宁旭摇头,她倒也没有太多的失望。
    姜珩沉声道:“这件事,我会直接呈到圣上的跟前去,到时候圣上许是会召你面圣。”
    宁旭抿了抿唇,用力点头。
    他知道,姜珩会这样做,其实也是存了提携之意。
    汝南侯夫人上次拿了金书铁券出来,本就隐隐有着威胁之意,而这次在这样的关头她又想将李慧的事捅出来,可想而知必定会触怒了圣上,只怕这件事之后,宁辉那世子之位就要易主了。
    在这个时候,自己若是能在圣上跟前露个脸,自然是有好处的。
    “晚辈多谢镇国公提携。”宁旭道。
    姜珩摇了摇头。
    他虽然看在韬哥儿的面子上,确实生出了些许的提携之意,但也是因为这件事让宁旭到景文帝跟前去说本就是最合适的,说起来,也就算不得什么提携了。
    “我待会儿就会进宫面圣,你就随我一起入宫吧,到时候圣上想见你倒也方便。”姜珩道,然后又看向韬哥儿,“韬哥儿,我与你母亲还有几句话要说,你先带着你的小朋友去外院等我一会儿。”
    韬哥儿点头,带着宁旭一起去了外院。
    卫芙眉梢微微扬起:“夫君,这件事要禀报给圣上?”
    姜珩的语气中透着些理所当然:“自该如此,虽然这只是汝南侯夫人的事,但这同样也是关乎到景朝与西夷之间议和的大事,这等大事,自然该交由圣上来决断,可不是我等臣子能插手的。”
    再说……
    这本也与他们一家无甚关系,他们又为何要插手呢?
    卫芙一听,深觉有道理。
    “夫君说的真对。”她笑眯眯地道。
    被卫芙这样一夸,姜珩的面上也多了些笑容。
    两人又说了几句,姜珩便动身进宫了。
    就如他所说,汝南侯夫人想做的事虽然只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却也关系到了国家大事,自然是不能稍有耽搁的,应该尽可能快的禀报给圣上知晓。
    哪怕……
    圣上早已知晓。
    景文帝确实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议和之事如此重要,景文帝自然不可能稍有放松,这件事之中任何有可能出问题的人,早就已经被景文帝的人盯着了。
    汝南侯夫人那里自然也不会例外。
    对于汝南侯夫人的不识趣,景文帝自然是极为恼怒的,上一次是拿着金书铁券要公道,这一次甚至不惜毁了议和也要闹,景文帝又如何容得了?
    帝王,便是表面上再如何温和,骨子里也都是容不得人忤逆自己的。
    景文帝自然也是如此。
    姜珩让宁旭呆在外面,然后才随着景文帝身边的宫人进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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