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受伤了?”

    瞧着白萝的急切,白瑾似乎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轻拂衣袖道:“大概是受了惊吓,奇怪的是……好些刺客的尸体不见了,东宫还在排查。”

    白萝捻着蜜饯的手僵了一下,有些不好的联想到了卫明贞的宠物,那条大胖蛇!

    比白萝还要愁悴几分的白瑾,思忖了好些时间,终是开口说道:“陛下早朝时,定下了婚期,是六月初头。”

    小雨细细无声,打在翠竹上,滴下几声清脆,屋檐下的绿草丛里不时传出蛙鸣,两人便如此静默了好些时间。

    突然,白瑾站了起来。

    “阿萝,不若……我带你走吧。”

    自打皇帝拿着御剑,在朝堂上斩了人,到现在已经没多少朝臣叫嚣此事了,一切都顺利的出奇怪异。楚聿安的书信早就传上御政殿,听闻帝王看都不曾看,便撕掉了。

    偏生,外命之臣,若无传召便不得私立职守半步,违者处以极刑。楚聿安就是有心来鸿安,白萝也会不准许,除了皇帝,也没多少人是欢喜她爹来这里。

    “阿姐,算了吧。”

    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确了,前有狼后有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皇帝也是算准了的,楚白两家上百号人呢,别看他现在是天天赏赐下来,若她真有个风吹草动,事就大发了。

    倦怠的躺在靠椅上,白萝感受着此刻的无助和无力,这几年驰骋疆场,英姿风发时,怎料的到现在的光景,那时还一腔热血,企图坐上她老爹的位,做个叫人闻风丧胆、位高权重的大将军。

    如今,却升职到另外一个高级部门了……

    时至今日,她也只希望皇帝给的那封密旨能起效,待卫明贞平定皇位后,她就离开宫里。转念想想吧,她似乎也没什么损失,就是浪费了几许光阴,到时候出了宫不还是风华正茂的小将军一枚。

    再说了,同是女人,安全系数还挺高的。

    于是没读过几年书的白姑娘,就这么糊里糊涂入了套,又岂知世上还有另外一种爱情呢?直到被卫明贞抱着压倒时,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叫苦不迭地悔不当初……

    天儿放晴的时候,已经到了五月中旬了,宫中的聘礼是排成了队的往荣公府里抬,礼部侍郎光是念礼单,都念了半个多时辰。白淳璇的精神头也好了些,同镇海王坐在一起,也能和善的说上几句话,却避口不谈大婚的事情,倒是楚聿章还偶尔搭两句话。

    白萝就坐在内堂,她祖母和大伯母并几个姑母都过来了,瞧着外边院子都快堆不下的聘礼,各个都是苦中挤了点笑。独是楚珺宸,瞪着坐在上首的东宫代表南夜,用最凶猛的眼神,似恨不得吃人般。

    第30章

    当晚便是一场夜宴,恰好是白淳璇的生辰,办的甚是隆重,楚白两家人好不容易和平坐在了一桌,白萝端着酒杯都没撒过手。

    “别喝了,阿萝快停下!”

    白瑾沉着脸,便去夺白萝手中的酒杯,宴上拿的都是好酒,喝的时候确实舒服畅快,可是后劲大的很,白萝这会一张小脸都红扑扑的。

    躲过了白瑾的手,又是一杯琼液下腹,白萝不小心被呛的眼泪都出来了,白淳璇忙招了手,使白瑾把人送回屋里去。

    半搂着便架起已经瘫软几分的白萝,从人少的地方离了去,就着红灯笼下的薄弱灯光,轻轻将白萝放在了走廊的栏杆上。伸手拨开散乱的细发,露出醉迷糊的小脸,摸了摸。

    “阿萝,难受吗?”

    哪儿还听的清她的话,难得喝醉一次的白萝,只觉心头被什么东西压的难受,气都喘不过来,迷迷糊糊就念叨着几个字,勉强被白瑾听了个大概。

    “阿姐……你骗人……”

    温雅的白瑾立时一愣,哭笑不得,修长的十指微动,便将迷糊的人儿拥入了怀中,握住盈盈小腰,在四处无人的情况下,侧首靠近了白萝。

    “你的玉佩,嗝!在,在我这!还,还有呀……你会武功的……唔!”

    都道是酒后吐真言,将将要吻上白萝面颊的白瑾停住了动作,褐色的眼眸就近将白萝看了又看。终于是做出了和她平时全然不符合的动作,手下用力将人按在了栏杆上,空出一手握住白萝的后脑勺。

    “阿萝是怎么知道的呢?”

    轻佻却有端肃的动作温柔又粗暴,紧紧攥住白萝的发根,逼视着她朦胧的眼睛,发现真的是好看到了极点,光亮点点,比天上的星河还要好看,暖暖柔柔的,让人都想伸手去挖出来。

    似乎意识到了危险,白萝伸出酸软的手肘去推搡,嘴里嘟囔着却使不上一丝气力,玲珑有致的后背压在红木栏杆上,膈的生疼。

    “你……你是谁?”

    “我是谁?你说我是谁呢。”

    已经不再是人前那个温雅柔善的人了,白瑾一手紧紧搂住白萝的腰肢,往身下一抬,吐着酒气的红唇紧贴着白萝的耳铛边上,便是重重一咬。

    “嗯!疼……走开!”

    下意识伸手去护住耳朵,迷迷糊糊地,白萝似乎看清了身上的人,翩然若惊鸿的笑意,似如池中青莲,可是那双眼睛炙热的恐怖。她确定,这肯定不是她阿姐。

    微扬嘴唇,素手用力掐住了白萝的下颚,那似是染着花蜜般的嫣红樱唇,怎么看都是诱人的,想也没想,没有耐心的白瑾就准备压上去。

    “呕!”

    然后的画面实在太美,吐了个舒服的白萝彻底晕了过去……

    宿醉真的好难受,大清晨的,白萝都没醒过来,白小朵都给她喂了好几碗醒酒汤了,弄的楚珺宸在旁边抱着绣花软枕,脑补着内心该是无比疼苦的白萝都要哭了。

    “阿萝姐太可怜了!”

    于是白萝醒过来的时候,就第一时间莫名其妙的看见趴在床头痛哭的两个人。

    按了按生疼的脑袋,胃疼的白萝疑惑问道:“你们怎么了?”

    一把推开了楚珺宸,白小朵就凑了上来,将白萝好生打量了一番,才松了口气回她:“小姐你可算是醒了,昨晚大小姐把你背回来,都不成人样了!”

    昨晚啊……努力回想下,白萝却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唯独记得宴席上,那几坛子陈年老酿真是好喝,不由的就喝多了些,想来她肯定是贪杯喝醉了。

    “哦,那你们哭什么?”迷呆呆的拢了拢乱乱的长发,周身酒气,闻的她都皱了眉头。

    推开了白小朵,楚珺宸凑了上来,迟疑的说道:“阿萝姐,我知道你心里苦,你难受就说出来,喝酒多伤身子!”

    也不怪的她们乱想,昨夜里,白萝到最后面,是直接抱着酒坛子开喝的,那豪爽的架势简直像是在作死,好在是白瑾把她拦下来了。

    白萝汗颜,她往常总跟着她爹举杯邀明月,喝酒也是个乐趣,昨晚主要是喝嗨了。懒得解释,直接起身去沐浴了,已经想通了的她,哪儿还有别的烦心事。

    唯一担忧的吧,就是进宫后,会不会被卫明贞当做报复对象?想想都觉得挺可怕!

    更衣梳妆的时候,白萝不巧看见了脖颈间红肿了一块,凑在水镜前仔细看了看,好像是被什么咬了似的,刚好就在锁骨处,伸手揉了揉,也没有其他感觉,便不在意了。

    行大礼的前十天,白萝被内务殿的人接送到了历代皇后或太子妃习礼的凤储宫,老实学习宫廷礼仪去了,那地方都是些宫里的老人,从行礼到吃饭,样样都是规矩。

    也是那一天,楚聿安的和顾吉祥的书信送到了她手里,惯来视她唯一的阿爹,自然是又气愤又心疼,字里行间却压制的难受,看的白萝又能脑补他一人蹲在后院孤单对月的模样。

    至于顾吉祥的书信,就有些长了。逐字逐句看完后,白萝的眼睛都涩涩的,坐在石阶上望着天边明月,发现今夜的月牙格外扭曲,而且还会动。

    枕着书信躺了下去,曾经行军时,好几次顾吉祥都跟着她,夜了就躺在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河,说着话热闹极了。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看着这片没有边关亮的星河,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在白萝之前,不下九位太子妃和王君在这习过礼,翻翻史书,历朝中还没这么频繁的册封过太子妃呢。大抵是受了之前几位太子早逝的影响,白萝这次的习礼是格外简单。

    大抵是都觉得她这太子妃也长久不了吧……

    她也乐得自在,略微记了些事儿,便虚度了几日。按着规矩,大婚之前,她要为太子亲手编织鸳鸯同心结,以象征夫妻和睦,宫里送来了好几块鸳鸯形的血玉。

    “劳世女再看清楚些,您搭错方向了。”

    对面的中年女子是皇帝遣来的姚尚宫,不愧是天子身边的老人,白萝这都第十五次换错了线,她依然是冷静自若的提醒着。

    白萝哪做过这东西,从小到大拿的最多的不是长剑就是砍刀,没事还挥舞着小皮鞭去骑马,头一次缕这么多线,还要变成一个结,简直了……

    “世女若是再不静心,还是去檀池里看看鸳鸯换换气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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