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根据医术记载的话,她那不是会死,而是很快就会死。”

    所以,卫明贞应该是知道的?她应该是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会在何时死掉?她这个短命的,居然还骗她说不会死?甚至还不要脸的说爱她!

    “卫明贞,以前只觉得你是个阴险小人,没想到你还是个大骗子!”

    心中似乎堵着一团气,散不开消不下,堵的白萝是一阵一阵的发慌难受,一想到卫明贞在山洞里的声声哀求,她就头疼不已。

    在林中竹楼里一待就是好几日,一见伤口开始愈合了,白萝就迫不及待的要下山去,几次三番的却被琅越给挡了下来,理由是山下形式还不明朗。

    不过几日的时光,偌大的雍州城就炸了锅,每日都有天家御林军在城门下策马进出传递密旨,也不知从哪里传出风声,说是圣驾已然重病不醒,而太子更是离宫下落不明,至于太子妃也是没了踪影,一时之间只怕是要变天了,莫说雍州城里的人,便是天都里都开始风向大变。

    去打听消息的琅启一回来,连茶水都顾不得喝一口,便急着跟白萝说道:“这下不妙了,听说都乱了,圣驾准备归京,更是坐实了要大崩的传言,朝政都被左相一手把持,也不知道从哪听的,左相好像在找什么人,听说是皇帝在民间还有个私生女。”

    “私……私生女?!”白萝甚为震惊,不过很快她就明白,现在最重点的不是这私生女是谁?而是现在皇帝要真的驾崩了,事情可能会更加不妙。

    “不行,我必须立刻回去,这件事情古怪的很,我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在这个关键时刻左相突然着手私生女的事情,看似合情合理想找个继位人,却是说不出的巧合,似乎从一开始有些事情就透着不对劲儿,白萝直觉这些事情是可以串起来的,而她必须找到那个隐藏的真相。

    “阿萝,这是你阿爹的信。”

    琅越出现的很不是时候,彼时白萝已经打包好了伤药准备出发,却被这一纸书信揽了下来,面对从来都是笑意不曾断的师叔,这次的严肃面容让她有些怯步了。

    接过信纸,白萝只看开头的吾女二字,就知确然是父亲的亲笔书信,接下来写在纸上的话,让她渐然变了脸色,沉之又沉。

    ——吾女阿萝,诸事为父早已打点清楚,切不可再归京,更不可插手卫明贞之事,一月后即可归剑州!

    “看到了?你阿爹既然早有打算,这趟浑水你是万万踏不得了,说来也是气人,他竟然把这事瞒了这么久!从不告诉你我,还真是我的好师兄!”

    随手折好了书信,白萝感觉很不好,显然她阿爹似乎知道很多别的事情,而这封书信是在给她安排后路。

    “那师叔可否将阿爹瞒下的事情告知我呢?”

    却见琅越瞬间难色涌上,摆着手说道:“这事你爹嘱咐了不能说,你得回剑州去亲自问他才行,不过我还是能告诉你一点,这事是你爹和你娘的约定。”

    很好,白萝算是彻底的掉落谷底了,在她为这件事情前思不明后想不着的时间段里,原来还有这么多人都是知晓内情的,却还是一个二个的打着迷糊牌。

    对于被隐瞒多年的琅越,他似乎比白萝还难以接受亲爱的师兄骗了他,一气之下就跑路了,留下大徒弟,美其名曰自己还是不能太不守承诺,所以换琅启来看守白萝。

    “师妹,你就消停点吧,既然你爹说了一个月那就得是一个月,你放心,一到时间我就送你回剑州去,绝对不会再出现,可好?”

    “师兄,有人就要谋朝篡位了,暂时还身为皇家人的我,你说该不该回去看看,毕竟吃了这么久的皇粮,是不是不能太忘恩负义?”

    想一想当初皇帝派遣她为打进后宫的卧底时,那信任的眼神,白萝莫名就是负罪感爆棚,没有保护好卫明贞不说,居然还躲在角落里等他老人家驾崩。

    她这是怎的一个罪孽深重……

    琅启却不依,挡住趁机要跑的白萝,深思熟虑后就说道:“师妹你行行好吧,那个卫明贞现在死了不是更好,你难不成还真想嫁给一个女人一辈子不成?”

    白萝被他这么一说还真就愣住了,诚如是,曾几何时她确实万般诅咒过心狠手辣的卫明贞,可是相处了这一段时日后,有些事情是发生了质的变化,或多或少的,她对那个女人还有一丝……奇怪的怜悯。

    只山洞那日,她发现人不醒来时,惊慌的无措就可以认清,自己并不是那么想让卫明贞死掉的。而现在,她更是认清了,不单不能让她死了,她还想帮她!

    “师兄,对不住了。”

    “啊!”

    第73章

    一不做二不休,白萝干脆趁机用手刀劈晕了琅启,然后费力的将人拖到了屋内,转而捡起地上的包袱快速下了楼去。

    也不知琅越隐居此地多久了,选择这极其隐蔽的山林,好几番白萝都走迷了路,好在伤势大好,有的是精力转圈,临到天黑之际,她可算是找到了出路。

    待她扒拉开一堆茂密的草丛走出时,看着不远处的几盏灯笼,不禁叹道她这命还是好的,这误打误撞竟上了官道来,那边大抵是一个茶肆。

    夜色下踩着不甚平整的路面,将将要近了,白萝霎时顿住了脚,秀美泛着点点细汗的面上掩不住的惊喜,唤道:“大亮?”

    “小姐?”

    明亮的茶肆下,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闻声瞬间就起了身,大概是没想到会这般巧合,都还鼓着眼甚是不敢相信,直到不知谁打翻了手边的粗瓷茶杯,众人才惊觉回过神。

    “当真是小姐!可算是找到了。”

    也无怪他们不敢确定,自被琅越救回那日,白萝就只顾着养伤了,便是今日下山,都是穿着琅启不知从哪里顺的蓝底粗布麻衣,幽黑的长发也随意挽了个髻,乍一看全然是乡下农妇的节奏,好在那一张脸搁在人群里还是显眼的好看。

    “你们不是在天都么,怎么都到这里来了?”

    接过大亮递来的茶杯,白萝连喝了好几杯才缓过气来,看着手下这群出生入死的弟兄一个二个耷拉着头,就甚是迟疑,她可是记得离京时,是勒令了不许行动的。

    “是小朵送了信来,说小姐你这边出事了,她又必须留守东宫,所以我们才快马加鞭赶过来,可是找了好久都寻不到你,就只能留在这一带等了。”

    才听老五说完这事儿,大亮就甚为气愤,捏着茶杯的手都开始爆青筋了,恨恨道:“太子遇袭这事我看跟……跟白瑾脱不得关系,小姐你有所不知呀,我们都被那女人骗了,她可是狼子野心。”

    白萝皱眉,对于以前他们还能碍于自己面儿而唤一声的大小姐,现在却换做了直呼其名,只怕是知道了什么底细。

    好在茶肆现下无闲人,又有弟兄把守着,大亮个直性子也忍不住了就对白萝说道:“亏得小姐你离京前勒令我等暗守荣公府旁,不然还错过了,说来也巧,那日正好是我跟老五守着,就看见一道黑影从后墙翻进去了,好家伙认路可比我们还熟,一路就到了锦苑。”

    锦苑,那可不就是白瑾的院落么,两指敲着木桌,白萝大抵是料到了什么,沉着脸色略微敛眉说道:“继续。”

    “只见那人直接进了正阁,我跟老五瞬间就纳闷了,所以就继续跟了上去,本来还以为会是刺客什么的,却不料竟然听见了白瑾在同那人说话!”

    正说到紧要处,耳听大亮一口牙都快咬断了,惯来行事稳重稍许的老五拽了拽他,了当的说道:“还是我来吧,你这样下去,只怕明日饭都吃不得了。”

    “……”

    “小姐不知,我们是躲在窗下才发现那黑衣人的面容,竟然是白瑾身边的人,至于谈的是什么,其实并未听多清楚,只勉强能听到她似乎与左相有什么牵扯,此前我们还有些猜不透,这几日坊间流言乱飞,大概也就清楚了。”

    白萝直觉将将喝下的那口热茶水呛的慌,咳嗽了几声后,才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说她与……与左相在密谋事情?”

    “确实是,对了,小姐可知现下出了什么流言否,都说陛下……”

    “我知道。”她虚目略微挥了挥手,脑海里开始不断勾勒出关系图,这件事情怎生的越来越诡异了?白萝只能简短的猜想下,白瑾一心袭杀卫明贞,而她又与左相在合谋,正巧左相那传出私生女的消息来。

    有那么个答案似乎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的要破壳而出了。

    不对,应该不会是这样的!白萝很快就挥去了那个猜想,她尚记得幼时梁北辰带着白瑾寻上门之时,母亲哭的有多激动,那显然是认作亲生骨肉的感人节奏……

    ——这事是你爹你娘的约定。

    蓦然记起白日师叔留下的这句话,白萝直觉问题可能就出现在这个上面!她现在才想起种种不对,例如白瑾入府头几年,她阿爹似乎并未表现出多大的恶意和不喜,是直到离开天都的前一年,才和母亲产生争吵的。

    所以阿爹当年离开天都,当真是因为梁北辰这个侧夫和白瑾这个庶女的存在?白萝不得不怀疑,这当中可能还存在别的缘由。

    “小姐,接下来可怎么办,听说宫里都传透了,道是太子可能已经遇害了,所以准备迎回那个流落民间的公主,那你……”

    她?论及白萝现在的身份,那还是太子妃,卫明贞要真是死了,她可就成寡妇了,而皇家寡妇历代不是殉葬就是要送到宁远寺的,至今还没有能归娘家或另嫁的先例。

    想到这层,还想着报效陛下准备入京的白萝,就觉得心凉了大截,其实她完全可以听阿爹的话儿,等着一个月后回剑州,她爹一定有的是办法让她继续逍遥自在。

    关键是,她还有点不相信卫明贞会这么快死掉。

    “算了,还是先回天都去,有些事要找母亲问清楚,对了,可有白瑾的消息。”

    老五摇了摇头,道:“不曾有过消息,只知似乎是跟随圣驾回京了,倒是小朵前两日送信来说,顾大人已经进天都了,现下就住在吏部官驿里。”

    “吉祥哥?看来她倒是不曾骗我呀,如此那就必须回去了。”白萝挑眉,可算是感受到了一丝暖阳,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帮手,无疑就是顾吉祥了,既然卫明贞没有骗她,那她就有必要回去查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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