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说谋害皇嗣?!你怎么知道的?”

    白萝大惊,复坐起身,看着面含冷笑的卫明贞,连声音都变了几分,指着她好一阵,忽而觉得一股凉意从后背上慢慢袭遍全身。

    “你以为不告诉我,我便永远不会知道?曾几何时,我可是差些步了他们的后尘呢,这么多年了,我总该是要讨回些。”

    看着面色渐渐阴沉的卫明贞,白萝知道她又变回了那个阴暗面,不过从这番话中,她大致能确定些事情了。

    白淳璇与梁北辰一心要除掉所有的皇嗣,其中自然也是包括了卫明贞,纵然是她自幼就被逐出了禁宫,可也没逃过一应的追杀和毒害,直到她八岁那年……此前,都是卫明贞不愿再回忆的日子了。

    “你一直都知道?那为何……”为何还能隐忍至此。

    “为何?大概是因为我母妃吧。”

    梅淑妃?

    说完这句话,卫明贞便转身朝外去了,背对着白萝,好半晌没了响动,余下白萝盘腿坐在她身后,看着她似乎在微颤的肩头,几次都想伸出手去,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忽而,背对着她的卫明贞倏地转过身来,看着她不及掩饰的一面纠结,冷声冷气的说道:“白萝你睡不睡,不睡就快些把被子给我。”

    白萝一愣,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将将起来太快了,直接把卫明贞的锦被都扯开了,更深露重的,她只着了一层薄纱中裙,本就是凉薄体质,也难怪会肩头发颤。

    “我还以为你是!哼,拿去!”

    将轻薄的被子扔了过去,白萝也没好气的躺回去了,甚至赌气的背对着卫明贞,她还以为她是想到母妃伤心了,结果……事实证明,没有心的人就是这么的无情!

    气晕头的白萝竟然倒下就睡着了,完全不曾发现方才还冷脸的卫明贞,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确定她睡熟了,才支起身来给她盖好被子。轻柔的手心拂过她经年练武的纤细手臂,便顺势揽上了她的腰肢,然后整个人凑了上去。

    初初入睡的白萝立时皱眉,大概是被箍的有些紧了,直到卫明贞松了些手劲,将人轻轻收入怀中,她才彻底睡熟。

    “傻瓜……”

    待烛台上的最后一根红烛燃尽,一滴烛泪滴落在了铜雀翅上,瞬间大殿内便失了光亮,陷入了一片柔和的无声黑暗,相拥入眠的二人,异样温情。

    晨间,白萝悠悠转醒时,便察觉有些不对劲,左肩似乎是睡太久,压的麻木了,她按了好半晌才展了展懒腰,发现卫明贞大概是走了很久了,便不自觉的撇了撇嘴。

    直到白小朵进来了,一看见榻上的她,便大惊失色,指着白萝胸前是见了鬼般,转而又红了面颊,对上白萝不解的眼神就转身跑出去了。

    很显然,这是一个诡异的清晨……

    直到白萝一头雾水的看了眼自己胸前,才发出了一声尖叫,难怪她总觉得有些空荡荡的,还有锁骨上的莫名刺痛,现在这么一看,差些背过气去。

    “卫明贞!!!”

    看着水镜里一面赤色的白小朵,白萝是欲言又止,亏得这两日气温下降了些,她翻出了带领子的袄裙换上才没惹一众人的眼,纵然是遮的这般严实了,白萝还总觉得锁骨上那几道吻痕羞的慌。

    “嘶,小朵啊,有些事情呢,我暂时还不能给你解释,但是麻烦你还是好好梳头吧。”

    白萝差些快泪流满面了,被卫明贞这么摆了一道,丢了面子不说,关键还是小朵这儿,魂不守舍的已经拽掉了她不少的秀发,痛的她直想嗷嗷。

    大概是听出了白萝话中的痛意,白小朵暂时回过了神,看着缠在象牙篦子上的几缕长长秀发,便慌了:“小姐,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

    “暂时没事了,你快些随意挽个髻子就成,等会去吉祥哥那里,就问问他那事查到没即可。”

    白小朵只得挥去脑海中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忙给白萝挽了个坠马髻,挑了一对金珠流苏的步摇稳上,就速速离开了东宫。

    待人走远了,白萝才瘫了方才强撑的肩膀,趴在梳妆台上就不住的挠案,心里早将卫明贞问候了无数遍!

    本来白萝只是随意扯个由头将白小朵打发走的,却不料那小妮子还将顾吉祥给叫过来了,坐在椅上吃着早膳的白萝,不禁扶额。

    “吉祥哥,吃早膳不?”

    见她笑意恍惚,顾吉祥剑眉为皱坐在了她身边,再看看站在偏殿门口的白小朵,便使了个眼色,白小朵瞬间来电,带着一殿宫人迅速散了没了影。

    白萝挑眉,放下了手中的花糕,便看着顾吉祥,迟疑道:“怎么了?小朵不会告诉你了吧?!”

    看着下意识捂住锁骨处的白萝,顾吉祥神色一暗,转而笑道:“小朵能说什么,是我查到了些事情,你这紧张什么劲头?”

    这些年,她和他算是挚友的关系,以至于白小朵跟顾吉祥也是无话不说的,白萝自然是怕她将晨间的事情告诉顾吉祥,见他确实似不知,白萝才隐隐舒了口气儿。

    “我才没紧张,只是方才心口有些不舒服罢了,对了,你查到什么了?”

    顾吉祥不知可否的一笑,殊不知就在来的路上,白小朵早就告诉他所有事了,看着极力掩饰的白萝,他没有选择点破。

    “可还记得此前我让你查的高栎棠?说来,你母亲这么多年倒是弄错了,其实事情还另有真相。”

    白萝惊错的敛眉,恍然道:“之前你来信让我找高氏,还是宫中一位老嬷嬷告诉我,她已经被赐死了,生平似乎也没什么。”

    “自然是有的,你忘记了么,你母亲曾说过先帝当年去阮阳时便带着这位小高氏,我找到了曾在先后宫中主事的总管,他告诉了我很多事情。”

    “我记得,阿娘说当年便是小高氏奉陛下的令,端了堕胎的药灌给了梁氏,可是这事怎么又关乎先皇后了?”她甚为不解。

    顾吉祥随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便叹了口气道:“不止关乎先后,还有那位梅淑妃,唔,就是卫明贞的母妃。”

    第91章

    顾吉祥随手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便叹了口气道:“不止关乎先后,还有那位梅淑妃,唔,就是卫明贞的母妃。”

    “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白萝迫切的想要知道,事关卫明贞的生母,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帝王会将年幼的公主遣送出宫?

    “据那老宫人所说,当年陛下纳鲁阳王女为正妃,便是先皇后,却并不曾多加宠爱,直到高氏姐妹入了齐王府,先后便已是怀怨心头了。”

    白萝了然,她是见过那位先后的,是个厉害角色,而叶嬷嬷也说了,那小高氏也是个高调人物,曾经还谋害过正妃,先后自然会怀恨在心。

    “可这和梅妃梁氏有什么关系?”

    顾吉祥从藏青广袖中掏了一样东西,递过给白萝,便笑道:“这是老宫人当年整理先后遗物事发现的,便私藏下了,你且看看。”

    那是一折叠齐整的宣纸包,白萝好奇的打开了,便看见里面放着一方手绢,甫一展开,就见百花刺绣的锦团旁,用朱笔题了寥寥几行小字,她莫约一看,是一首十分文艺的情诗。

    “嘶,这字迹怎么……”白萝愈看愈发的眼熟,那疾走的笔锋又暗藏着情谊,很显然是男子所写,想到这点,顿时她就恍然大悟了。

    “不错,这绢子是梁氏所绣,而字则是陛下的,当年小高氏随陛下前往阮阳,便惊觉陛下这一异常,她自然是不平,却又不敢私下出手,就将这绢子送回了天都递给了先后。”

    白萝暗抽了一口冷气,说来这小高氏还真是个心思活络的女人,先后容不得她,自然也容不得另外一个民间女子,复观这首诗,洋溢的都是满满的爱意,哪个正妻看了会不翻脸?

    “后来是怎么回事?”

    顾吉祥想起了那老宫人不忍的所述,便稍是皱眉道:“彼时梁氏已然身怀六甲了,先后自知唤不回陛下,便伙同了宠妃梅氏一道骗了陛下。”

    不曾遇到梁氏之前,姿色倾城的梅妃可谓是宠冠王府,才情了得,还甚是良善,帝王自然是宠之又宠,待梅妃一纸书信传来,道是宫中有变,一心不愿错过皇位的帝王必然赶回天都。他这前脚方走,后脚梁府便被人给围起来了,待白淳璇赶到时,梁氏已经被小高氏灌了堕胎药,乱了胎气发动了……

    “后来的事情同你母亲说的无二,不过,她唯独想不到的是,当年陛下走时,嘱咐高氏送到梁府的,其实是安胎药。”

    白萝愣然良久,所以,皇帝是爱梁氏的?可惜他却万万没想到,高氏会在先后和梅妃的指使下,将安胎药换做了堕胎药。

    “原来如此……”

    便是因为这个原因,皇帝在继位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才将梅妃废黜打入冷宫,甚至不喜卫明贞,却又不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儿,所以就将废妃之女扔回了同州梅府,任其生灭。

    “若是阿娘知道了,不知该如何作想。”

    顾吉祥不赞许的摇了摇头,不曾多想便清声说道:“你母亲这些年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便是知道了所谓真相,恐怕也不会停下,只怕还会更加变本加厉,你且不要多想。”

    白萝垮了肩头,紧锁着眉头将昨夜卫明贞的话思量了好些时间,才对上顾吉祥道:“卫明贞似乎也知道所有的事情,她不会放过白家的,我……”

    “绒绒,你是不是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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