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简直是打自己的脸。

    心想,要啥都没做,人家吴天大小姐这么伤心地胡说。上回被她欺骗受了伤,躺在医院里,吴天小姐都没有说什么。

    怎么这会儿,却叽叽咕咕地又说别人是疯子,在胡言乱语。

    “我……我没做,我什么也没做!”

    “公道自在人心!”赵茜气不顺,随口说了一句,就冲到房门外。经纪人跟着一路,看自家艺人不高兴,她本人也不高兴。

    所演的每一部戏啊,都是重头戏,如今因为郁真真这个案子,天晨大部分艺人都要从头再来。

    大家心里都或多或少地埋怨。

    天晨老总郁震南早就在之前,想到过这点儿,但是他压根没有想过,自己利用郁真真,竟然会走到这步田地。

    查清帝都宁爷的真实身份,却让天晨丢掉了这么多的利益。

    公司如今出现危机,幸好还有南婉能够支撑着。

    他算计地不错,南婉新拍的一部都市戏,拍完了半个月了。就想着郁真真的大戏拍好了,再上映。可这一下,没了机会,自然就要等着排队的南婉来上了。

    南婉得知这事儿,气得都不想去公司。

    本来郁真真进过局子,戏不能上台。那郁真真一定会非常难过。

    难过自不必说,就是这天晨的大部分艺人不能再拍戏,有关和郁真真合作的戏被压下来了。

    被压下来的那些戏呢,不能上映,却偏偏拿了她的戏来处理这眼下的困境。

    此举,她是反感的。

    但在天晨旗下,她又无法反抗,毕竟这事儿,合情合理。

    靠在墙壁上,她握着手机,听着经纪人黄悦悦那边无穷尽的聒噪。

    “你说,小婉,那郁总有病吧。让他努力栽培你,他不愿意。现在郁真真出事儿了,就想到你了。知道放你的那些电视剧了。”

    “快别说了。”南婉的眼睛里含着一丝若有若无若无的烦心,她在昏暗的光影里,盯着自己的手指。

    片刻,她拢紧自己的手指,感受着拳头的重量。

    她磨蹭着自己脚上的高跟皮鞋,嘴角扯了扯,却又安慰黄悦悦了,“悦姐,没关系,如果有一天达到我的极限了,我就离开天晨。反正……反正卡里的钱,够和郁震南解、约了!”

    “这……”经纪人黄悦悦听了这话,吃惊了,“你……你说的是真的?”随之又抓着自己的手指,莫名激动,“但是……但是小婉,郁震南……到时候会同意么?”

    “我坚持解约,他还能拿我怎么办?何况我赔偿,不就行了。”南婉用这样的办法,安慰自己的内心。

    ……

    在保镖张千被调查后,郁庭深最近几天都没再让他继续追查自己母亲的事儿,只暗下安排了其他的人,继续查询。

    可他这个宁爷的身份,却是铁板钉钉了。

    郁震南坐在办公室,打下那一句话的时候,郁庭深就确信,自己所有的家底,已经被郁震南男人查了个明明白白。

    他叹了一口气,盯着手机屏幕上,郁震南发来的几句话。

    “京都宁爷,幸会幸会,以后,还请多担待了!”

    郁庭深眼睛通红,知道无力扭转,他也无法否决,“郁震南,之前的账,现在的账,咱们慢慢算!”

    主动发起攻击!

    郁震南看了那话,也是一激灵,心里在琢磨。

    这个郁庭深,当真是有勇有猛,竟然敢和自己来真的了。

    他一时语塞。

    随之,又坦白地答下那句话,“我以为,你会推辞敷衍!”

    郁庭深反笑,“为什么要敷衍呢,你的人不错,的确查出了我的底细。但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在间接告诉郁震南,曾经有关母亲宁云若的事儿和阿姨顾萍的事儿,他都慢慢地有了清晰的结果。

    如今,敌人和自己,都处在明面的位置,谁……也无法轻而易举地扳倒对方。

    不过,对于这件事儿,南婉也有自己的见解。

    她觉得,郁真真的人就算无意识地发现了保镖张千,她也不可能做出放火这样的事儿,一旦闹出人命,她的演艺生涯和前途都会毁了。

    说不定,她还会为此坐牢。

    前世里,郁真真对付自己,都是因为看不惯,想要发火罢了。这次,突然莽撞地想要放火。

    她心里不大相信。

    另外,她去时,并没有见到郁真真,当时跟着云毅警官到四周走了一圈。

    发现一处路,被人用被枯树枝遮挡了。

    但看地面的车印,应该是一辆小汽车。

    南婉不是警察,她并不能分辨,“云警官,你说这是劳斯莱斯的车印?”

    “没错。”

    “为什么?”

    “见多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南婉就噎住了。这辆劳斯莱斯的车,会是郁震南么?

    她本人陷入深深的怀疑。

    ……

    许久,郁庭深来了电话。

    南婉接到时,恰好要出门。

    “婉婉?”能够从手机里听到对方那略显沙哑的嗓音,感觉非常疲惫。

    南婉心疼了,她拿开手机,擦了把眼泪,才接下,“你……你今天多久回来?”

    “最近医院送进来一个病人!”郁庭深嘴角笑着,没有多说,就挂断了电话。

    南婉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下,睡梦中,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郁庭深手术台上,不小心感染了病……毒,然后回到休息室,就病倒了。

    醒来时,汗水覆盖着额头,她惊诧地坐在了椅子上。

    坐了会儿,她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将那本外国小说拿出来。

    其中有一个片段,是自己儿子给别人做手术的时候,不小心手指割破,感染了,所以……所以最后死了。

    这或许是自己看小说得的后遗症,因为看了那些类似的片段,为此她想着,自己这个外科医生的男朋友,有没有可能会遭遇到同样的事儿。

    不过郁庭深驱车回来,听了这话,却笑了,“哪里会如此?”

    “有可能?”南婉郑重其事地走到郁庭深的跟前,手指抬高,用心地哄,“庭深,答应我好么,做手术一定要高度注意。”

    “好。”他抬高手指,落在她的发梢,眼光缱绻,温柔得紧。

    过后,二人坐着聊天。

    南婉问了,“现在怎么办,郁震南那边可能知道你的身份了?”

    “不怕。”郁庭深翘着二郎腿,手指落在南婉的肩膀上,充满磁xing的声音响在耳侧,“只要婉婉在,任何人都不会成为我的阻力。”

    “会么?”

    “当然。”

    “婉婉……”郁庭深覆盖着对方手中的那本书,凑近了打听。那眼神里有浓、烈的化不开的迷茫,“如果那天……倘若火灾……”

    “不,我不相信。”南婉眼泪哒哒的流,死过一次的人,最害怕地就是死。

    死就是从这个世界消失,纵然他的尸、首还存在这个世界,那又如何呢,若干年后,他还是深埋在土里。

    死……是每个人必须面对的,却又是每个人最害怕的。

    南婉抓着郁庭深的手,瞳孔里倔强和固执,她强调,“庭深,如果有一天谁威胁到我的生命,我一定会抗争到底。无论如何……我都要同你在一起。”她停了下,握着书的手指在冒汗,“不过,庭深在我眼里这么聪明,不会有事儿的。”

    别说自己,就是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这是自己重生以来必须奋斗的目标。

    郁庭深,宁爷,他是自己的动力,自己的唯一!

    “知道,放心,不会有事儿!”他手抬起,手指在掌心握了一下,笑起来,敷衍塞责地盯着书,“你怎么会看这种书?”

    “觉得很纠结,又是以前想要看的名著,所以便看了吧!”南婉惬意地凝着眉头时,郁庭深从自己的裤兜里,取出了项链。

    “什么?”

    “阴、阳生之链!”郁庭深兜出盒子,指着项链解释,“我今天无意间碰到的,听说是著名设计师设计的一款情侣项链。”

    “好漂亮?”南婉拿过来,伸手递给郁庭深,“帮忙戴上?”

    “好。”

    坐在沙发上,彼此戴项链的感觉,是幸福的。不过身高问题,他太高,每次总要适度地偏头躬身,南婉才够得着。

    ……

    经纪人黄悦悦在自己的房间里,孤独地坐了很久。操心艺人南婉的事儿,又责备自己现在不能帮忙,因此,心情郁闷。

    第二天下午南婉过去看她,想着将她带到社区吹吹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结果南婉帮忙锁门的时候,黄悦悦就在楼梯处摔下去了。

    头破血流。

    倒把南婉吓了一跳。

    送到天正医院时,让朋友帮忙封锁了消息,才略显疲惫地坐在急诊室的门口上。

    上次是夏依,这次是……黄悦悦。

    “不对!”南婉像是猛然了解了什么,她畏惧地往墙壁上靠了靠。

    医生出来,盯着南婉的眼睛,和颜悦色道,“放心吧,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儿?”

    那一刻,南婉才轻松了下来。

    等着人被推到病房,南婉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抽着烟瞪着黄悦悦的时候,她才看到对方那无声的哭泣。

    “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在兜钥匙锁门的时候,完全可以等她一起,坐电梯。然而悦姐却从楼梯上摔下去了。如果附和逻辑的话,她只有一个理由,会出人意料地掉下去。

    那就是……她是故意的。

    她迫切地想让肚子里的孩子死。

    经纪人黄悦悦沉默不语。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可一直担心她的南婉却急了,“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么,好啊,喝酒喝药,把它无缘无故地弄死了。你何至于去摔楼梯,断胳膊断腿,你才开心对不对?”南婉背过身,擦了一把眼泪,又跟着骂,“悦姐,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么,你……你就偏偏要让我为你担心么?”

    她看着窗户,跟着嚷,“当初是你跟我说的,男人爱不爱你,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咱们女人必须得爱我们自己。”她摊手,对悦姐突然的懦弱,感到心痛,“可你现在呢,你现在竟然因为这一个莫名其妙的事儿,绝望到如此地步,你……”

    正嚷着,护士推门进来,正经道,“抱歉,小姐,医院里禁止大声喧哗!”

    南婉尴尬地点了点头。

    等着人走开,她又着急上火的时候,经纪人黄悦悦忽然伸出手指,嘘声道,“错了,好小婉,别生我的气。我发誓,我不作了!”

    “真的……”南婉往对方身前挪动了一下步子,眼泪收回来,“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

    ……

    骂累了,口干舌燥。她连忙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喝了两口,助理于田就到了。

    捧着饭盒。

    抱着鲜花,拎着水果,放在桌子前,看着经纪人黄悦悦,满眼的泪,“悦姐,你……你下次要小心点儿,可真是让人担心了!”

    “我没事儿!”黄悦悦偏着头,看着身前这一身淑女装扮的助理于田,“你今天有些不一样!”

    于田挠了挠脑袋,一双有神的眼睛往上翻了翻,刻意在回避。

    但看对方的脸颊,就知道,于田害臊了。

    不过她们二人都知道,如果不是约会这种大事儿,想来这位女汉子的助理,也不可能会打扮得这么温婉和淑女。

    没来由地,助理于田问了一句,“悦姐,小婉,你们说,这见家长,我们……我们得做什么?”

    “呦……”

    南婉和黄悦悦同时发出好几声看好戏的诡笑。

    于田脸如绯云,更加不好意思了,她摆摆手,不准备在藏着瞒着,直接将莫离回国的父亲这个重大的消息告诉了二人。

    南婉一听,也没有觉得什么。

    莫离那么喜欢她,应该不会有问题。

    可经纪人黄悦悦虽然也没有见过家长,但年长,听公司同事说过几嘴。

    对于见家长必要的礼节,是记得十分清楚的。

    “小田,如果需要让莫先生的父亲喜欢你的话,除了自己有一个好形象呢,还得挑选莫先生父亲喜欢的礼物。如此,才显得知礼懂事。”

    “真的?”于田听了,手掌在自己的后颈戳了戳,十分尴尬地看了看南婉,又看了看悦姐,“可听莫离说,他家里是做红酒生意的,那我……能送什么东西呢?”

    “这个可就要问你的莫先生了?”南婉拍拍脸,一脸轻松的样子。

    毕竟这事儿要搁在自己身上,绝对会哭着向宁爷打听清楚长辈的喜好。

    然而……庭深肯定会来一句。

    只要是婉婉送的,我父母都会喜欢!

    不过不会,永远不会。

    宁云若阿姨,这个未来的婆婆去世了,父亲郁铭华,按着庭深的性格,永远不会承认。

    所以,这个世界上,除了宁老夫人以外,她不会有多余的长辈。

    而自己……似乎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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