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医生,不好了,产妇开始大出血——”

    随着护士惊慌的声音,陶姚面色一凝,快速地将手中刚出生的婴儿交给一旁的护士,立即赶紧去查看产妇的情况。

    这是一名高龄产妇,生产过程虽然有些艰难,但一直都很顺利,本以为会母女平安,哪知此时却出现了意外。

    护士长在那名小护士惊叫时,就已经看了她一眼,这是一名新来的实习护士,怪不得一惊一咋的,正想用眼神示意她要保持冷静,这样才能救下产妇的性命。

    “不好,是羊水栓塞。”陶姚的心头也是一跳,这是她之前最为害怕出现的情况。

    羊水栓塞这四个字一出现,立即让手术房里的人都神色凝重起来,生产过程中遇上这种情况,产妇那是九死一生啊,能救回性命的屈指可数。

    陶姚的眉眼一沉,现在必须要沉着冷静地应付,她立即指示护士给产妇戴上面罩吸氧,然后还要准备大量输血……随着紧急的救治行动,这让心惊的小护士立即沉静下来投进工作中,现在是在与老天争命。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出现的时候,手术室里的众人都忍不住欢呼了一声,这次她们与阎罗王争人,居然争赢了。

    陶姚也松了一口气,与大家相视一笑后,方才带着疲惫的面容走出手术室,这两日生产的产妇极多,她几乎两夜一日没合过眼了。

    看到手术室外产妇那心焦的丈夫与父母立即围上来,她打起精神淡然一笑,“产妇很坚强,我们挺了过来。”

    产妇的丈夫一听,顿时忍不住蹲下来哭出了声音,这一夜,他无数次以为要与妻子天人永隔,连去看一眼新生的女儿都不曾,而他的岳父母则是欣慰地拍着他的肩膀,两个老人也是眼含泪花。

    在妇产科这种地方,像这样深情的丈夫,陶姚见过不少,当然也见过不顾产妇生死的男人与公婆。

    人生百态,不外乎如此。

    又是一夜不眠的手术,好在结果让人欢喜,陶姚的心情不错,身体却累极了,忍不住在休息室里躺下,想着等睡醒后要去买猫粮回去喂猫主子,还要再买些生活用品等等。

    还没等她想好要购买的清单,意识突然就沉进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再醒来时,伴随着身体的疼痛与耳边如雷鸣的怒骂声,她的眼睫毛不禁眨了眨。

    “你死人啦,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还在床上挺尸?老娘打死你这个只会吃不会做的懒货,白吃我们家的米,养只狗还会摇尾巴,偏养着你这好吃懒做的贱骨头赔钱货——”

    不堪入耳的骂声一句接一句,本来疲惫至极浑身不适的陶姚忍不住拼命地睁开眼睛,初始看不清,渐渐地分辨出眼前看到的居然是一张大饼脸,大饼脸上有一对愤怒的眯眯眼,刻薄的嘴唇一张一合的,臃肿的身体挥着扫帚像个跳梁小丑。

    方氏?

    一眼,她就认出了对方,这是自养父母死后收留她的第二户人家,前世,她挨了不少方氏的折磨,所以哪怕已经隔了一世的时光,她仍旧记得对方。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到人性的丑恶。

    陶姚前后两世都是孤儿,在异时空时还好一点,有政府的福利院收留她,这让初来乍到内心惶恐的她顿时感到心安,哪怕缺乏亲情,但在异时空的每一天,她都觉得有奔头。

    异时空信息大爆炸,她像快海绵一般吸取着那在古代学不到的知识,慢慢地重塑自己的三观,知道即使是女儿身,她也能当个有用的人。

    勤奋读书会有回报,她以极为优异的成绩考上医学院,而且还能免学费,靠着勤工俭学,同样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成为一名妇产科大夫。

    本来以为会这样平静而忙碌过着有意义的一生,哪曾想,她居然一觉将自己睡回了古代,回到这个人吃人的社会。

    这时,她不禁眨了下眼睛,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前世,她曾经有过世上最好的养父母。

    养父母无儿无女,哪怕养母无生育,养父也对她一往情深,非但不同意休妻,甚至连纳妾也不曾。

    据养母说,他们是在从京城求医后回来的路上捡到她的,那时候她小小的一个婴儿被扔在官道的草丛里,身上只穿着单衣在秋风中冻得小脸都青紫了,小嘴儿一抽一抽的发出如同猫儿叫般的哭声,若非她耳灵,只怕要错过她了。

    养母还说,当抱起她时,她觉得这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

    养父那时候还笑着说,那会儿在马车上,他正在和养母念诗经,而缓过来后的她乖巧地窝在养母的怀里,在听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这几句诗时,呀呀地笑出声来,他们立即大喜地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夭夭,希望她的生命力能像草木一样繁盛。

    大名就取了夫妻二人的姓氏,以纪念他们之间的缘份。

    陶家曾经在周围十里八乡都是数得上的殷实富足之家,拥有良田二十亩,薄田十亩,旱地十亩,一座荒山,另外在镇上还有两个铺面做着营生,家中长辈已逝,每年的进项要养活一家三口实在再容易不过,并且家里还能买得起丫鬟小厮和老妈子数人来侍候。

    若她养父陶谦与养母姚氏还活着,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养父陶谦以前老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说等她长大了,要为她招赘婿继承他的家业,然后他老了,就与养母二人含饴弄孙,有他们两老震着,也不担心那赘婿敢欺负她。

    打小,养父就教她读书识字明理,养母教她女红厨艺理家。

    如果后来没有变故发生,这样一直生活下去,她想她会是这个时代最幸福的人之一。

    只可惜好景不长,养父得了一场重病,最终在她八岁那年不治身亡。

    而她的养母悲痛交加之下,加之生活巨变,劳累也压垮了她的身体,跟着也一病不起,在她十岁时也随养父一起赴了黄泉,扔下她孤零零的一人活在世上。

    就这样,她来到了养父陶谦的同族陶有财的家中,而这方氏正是陶有财的妻子。

    此刻的方氏看到陶姚被她这么打骂还躺在床上不起来,顿时怒气上涌,她上前粗鲁的一把抓起陶姚的手臂,另一手扔下扫帚狠狠地掐了她手臂好几记,被她掐过的地方立即青紫红肿。

    “好啊,你这个赔钱货还敢继续在这儿躺尸?看老娘怎么教训你……”

    陶姚被她这么狠狠一掐,呼痛之际,终于回过神来,原来这不是梦,她从那个人人平等的世界又回到这个落后封闭的时代。

    在方氏又想再掐她一记拖她下床毒打时,她抬眼冷冷地看着这个方氏,眼前的方氏正值壮年,看来她回到的是十来岁的生活,只是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

    初初来到陶有财的家,方氏还能装装慈母的样子,后来看到在她身上捞不出油水来,就立刻变了一副面容,天天不是打就是骂,她还要干着所有的家务活。

    早起挑水做早饭洗衣打猪草喂猪,中午要做好饭送到田地给陶有财父子,回来后还要被方氏及其长女陶春草使唤得团团转,晚上做了晚饭喂了猪还得烧洗脚水侍候陶有财夫妇及其长子长女洗脚,其间方氏还要她做针线活儿好去卖了换钱,总之,她在这个家里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想到这里,觉得上辈子一直只知道忍耐的自己真是傻透了,这样的恶人你越是退让,她就越是得寸进尺。

    眼前这赔钱货看自己的眼神透着冷意与不屑,方氏怔了一下,随后狂怒更甚,嚷嚷道:“反了天了,你这贱骨头敢这么看老娘?看我不打死你。”

    她随手一捞,将之前扔下的扫帚拿起就要去狠打陶姚,哪知,陶姚瘦弱的手臂却一把抓住她挥过来的扫帚,不顾扫帚上的刺扎伤了手掌,两眼紧盯着方氏那对眯眯眼,沉声道:“看来你都忘了曾经允诺过我娘什么事?”

    方氏闻言,眉头一跳。

    姚氏那个死人,她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了。

    ------题外话------

    注:羊水栓塞是指在分娩过程中羊水突然进入母体血液循环引起急性肺栓塞,过敏性休克,弥散性血管内凝血,肾功能衰竭或猝死的严重的分娩期并发症。——百度百科

    好久没开新文了,心情真是好忐忑,希望走过路过的读者们能收藏一个,某梦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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