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放马的地方,一行随从早已经聚齐,看到曹孟德和吴开的狼狈样,一个个都慌了,手忙脚乱地迎上来。

    曹孟德安抚了一下众人,吩咐人分别照料吴开、打扫战场、看管周康。一番忙乱下来,直到天色将晚才看到洛阳城的城墙。

    回洛阳城时,曹孟德在路上还有种气急败坏的感觉,到了洛阳城曹孟德已经很淡然。

    吴开跟在后面一言不发,他的心态很淡然,虽然他跟周康有点小冲突,但是周康所谓的主子绝不会为这点小事派五个人刺杀他。既然刺杀的目标不是他,那么这五个人要刺杀谁就显而易见了。

    一开始曹孟德气急败坏,显然是想到了这一点。但是曹孟德很不期望是袁家要向他痛下杀手。因为袁隗那个老狐狸决不可能做出这种无谋之举,那么敢于并能够指使刺客刺杀他曹孟德的人就很明显了,袁绍或袁术,非此即彼。

    虽然这种无脑之举很像袁术那个草包的手笔,但是袁术却没有在大街上招揽任侠之士的习惯。从这方面说,有很像袁绍指使的。他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洛阳城中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行刺之举,唯有等他出城才有机会。这就是为什么会在游猎时遭到刺杀了。

    曹孟德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吴开也觉得奇怪。他也弄不清楚究竟是袁家哪位动的手,但他奇怪的的是这场刺杀真是有够莫名奇妙的。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一段时间了,吴开也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经历过党锢之祸和宦官当道,世家大族虽说不会有同仇敌忾之心,但是都保持了默契。他们该低调的低调,该找宦官的茬的也忙得不亦乐乎,但是绝对不会说进行不死不休的窝里斗,何况是名望甚高的袁家。

    除非是袁家某个有名望的子弟,这是他私下里的行动,并不能得到袁隗等元老的支持。这么说来倒很像是袁术这个器量狭隘之人的作为啊,但是还是由很多地方说不通。毕竟袁家的家教决定了,袁术不可能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对曹孟德起杀心。但是,非亲非故的,曹孟德究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这个人痛下杀手呢?他所了解的历史完全没有这一出啊。

    吴开陷入到深深的迷惑之中。

    突然,吴开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可能。仔细推敲一番,他越发觉得这个假设说得通,但是这个想法也另吴开嘴角抽搐。

    到了宅邸,一行人将周康押到隐蔽之处。曹孟德并没有避开吴开,吴开今天算是救了他的命,曹孟德觉得对他无不可言。让人为难的是,在场诸人都没有刑讯逼供的经验。周康这人虽然没有从容赴死的胆量和气节,但是显然也不是那么容易开口的。

    吴开对曹孟德说:“何不用水刑,简单易行,要是水刑逼供之下,他还不说的话就算他嘴硬吧。”

    曹孟德不解,疑惑地看着吴开。吴开想他细细解释了水刑的原理,同时又跟曹孟德说:“肉体上的伤害总会让人麻木,而且不好控制。我还有一种方法,不知可不可行?我曾听人说,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将周康一人单独关押在闭室里,也不将他饿着。只是让任何人都不要和他说话,关他两三天,他自然就疯狂了。这时候再推一把,他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曹孟德叹服,让人将周康带下去施加水刑。半个时辰后,身上湿漉漉、神思恍惚的周康被带了出来,看来他的样子坚持了挺久的。

    根据周康的交代,他们都是一个自称叫袁通的人招为袁绍的门客,平时好吃好喝供着。他们帮袁绍继续招募“有志之士”,偶尔完成一些任务。但是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如行贿、刺探消息、监视等等。唯有刺杀曹孟德是十分出格的事,但是赏赐异常丰厚,他们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可惜,他们五人缺少刺杀的经验,计划不周,本来十拿九稳的事落到目前这个局面。

    曹孟德越听脸越黑,让汇报的人下去,静坐良久,重重地吐了一口气道:“前段日子,我们结成反对党锢之祸的同盟,针对的是那群祸乱朝纲的宦官。袁本初因蓄养任侠之士,被他叔父袁隗斥责,说他这是准备破灭袁家,给袁家招来大祸。我当时安慰他,宦官气焰嚣张,说不定哪天还要指望他袁本初的私兵保护我等。”

    “没想到,没想到啊……”曹孟德仰天长叹,一脸不解。

    吴开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个流传千古的枭雄感叹,吴开知道他不需要安慰。

    突然,曹孟德转过脸来,狠狠道:“义方,敢不敢和我去袁府和袁本初验证一番。”

    吴开心中赞叹一声,这就是曹孟德,果敢、坚毅的曹孟德。不管那个袁通是不是真的,只要和袁本初会面一次都会真相大白。而且必须是这种立马上门的果断,方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但是吴开这厮脑沟一拐,决定逗一逗这个千古名人:“现在吗?天色已晚啊!”

    “你敢不敢?”曹孟德神色坚毅,眼神定定地看着吴开。

    吴开心中一惊,想起了那个传神刻画了曹孟德的事件——曹孟德杀吕伯奢。知道不能玩得过火,展颜一笑道:“你知道吗,一开始我以为是袁术派的人。原因是你横刀夺爱,抢了他的小妾。听说你有人妻之癖,所以,你懂的。”

    曹孟德一听,本来沉着的脸更加黑了。

    “哈哈哈”,吴开长身而起,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被友人背叛的切肤之痛我也有啊,但是我还是忍着、痛着,直至今日。我不如孟德兄多矣,难道我的剑就不能杀人吗。”

    说完,一弹剑,精钢锻造的长剑发出清越的声音,说完大步向外走去。

    曹孟德追上吴开,路上,他一脸好奇地问吴开:“姿色动人的人妻,丰润妖娆,知情趣,懂床笫之乐,当真值得一试啊!义方一提我才发现其中的妙处,义方难道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这回轮到吴开脸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去。

    …………

    袁府,会客室里。

    袁绍、曹孟德、吴开宾主几人分别落座,正用心吃茶。吴开尝了一口就不动声色将茶盏放下,不再动一下。吴开实在受不了这一杯大杂烩,还以为公候府的茶会有所不同呢。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袁绍,心中感叹,好一个翩翩君子。这袁绍长得丰神俊朗,一表人才,乌黑的头发和胡须打理得井井有条,飘逸的胡须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的儒雅之气。说话斟字酌句,声音和煦,让人有种如沐春风之感。

    看看,这才是岳不群的典范啊。

    曹孟德颇为不耐,单刀直入:“本初兄,今日我去城外游猎,遇到一伙刺客。我活捉了一个。”

    “哦,竟然有此等无法无天之人。问出来是谁干的吗?”

    曹孟德不语,闭目长吐一口,整理了一下道:“他说是贵府的袁通指使的。”

    袁绍闻言,快速说道:“绝无此事。”

    曹孟德睁开眼睛,看着袁绍:“你就不问问谁是背后主试吗?”

    “不用问了,袁家决不可能出此等奸佞之人。像此等乱攀咬之人,应该打杀,以免蒙蔽孟德的双眼,惹下大祸。”

    曹孟德呵呵一笑,声音出奇地轻快:“我说嘛,四世三公之府管教之下,怎么可能有此等奸佞。今晚真是大惊小怪了。袁兄,叨扰了,勿怪勿怪!”

    袁绍仍是一副无懈可击的笑容:“无妨。天黑了,我让下人送一送两位吧。”

    曹孟德推辞了,路上曹孟德几个随从远远跟着,吴开对曹孟德说:“我还以为你出来要大骂袁绍,骂他欺人太甚什么的!”

    曹孟德微微一笑:“这袁绍啊……”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不是袁绍,至少不是我认识的袁绍了。不管怎么样,这梁子结下了,水火之势已成。四世三公啊!你不后悔吗?面对如日中天的宦官都比面对袁家好啊!”

    吴开淡淡一笑,“行尸走肉尔!有何可惧。”

    吴开搞不懂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曹孟德和袁绍已成水火之势。但是历史上他们的私人矛盾没有显现出来。那么,至少在两人争霸天下之前,是不会有什么生死冲突的吧!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啊!

    这回曹孟德真的不解了,这吴开何来如此信心,是对我曹孟德有信心吗?

    等吴开和曹孟德回到曹府时,面对的是一片混乱的众人。

    周康死了。因为有所猜忌,今天一起出去行猎的下人都被曹孟德留在了府中,现在也都死了。参与刑讯逼供的、对此事知情的人都死了。

    曹孟德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和吴开面面相觑:

    这是警告吗?袁绍这是疯了吗?现在还算承平之年,袁绍如此毫无下限,如此肆无忌惮,他要干什么?

    ………………

    袁府,袁隗书房中,袁隗一脸气急败坏地对袁绍说:“看你干得好事,还要我给你收拾首尾。”

    袁绍还是一脸和睦的笑:“叔父,曹孟德必须死。你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混账,还不悔改,要不是看在你是天师种子的份上,我早就废了你。”袁隗勃然大怒,“曹孟德这种奸猾之辈,整天游手好闲,文不成、武不就,你跟他不死不休作甚!”

    袁绍的微笑仿佛已经长在了脸上,面对袁隗的怒火丝毫不见动容,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是吗?”心思似乎已经不再这个书房中。

    袁隗无奈,道:“本初,你变了,不知道是好是坏。凡事考虑周密点,眼光长远点,总没坏处。你下去吧!”

    “是,叔父!我修行去了,唯有力量才是永恒不变的啊!我之道无人可挡……”随着袁绍走出书房,话音逐渐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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