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拒不动声色道:“沙贺,这就是你的计谋?”

    沙贺一听,也不着急辩解,整理了一下衣服故作神秘道:“我听说将军让朝廷督考的两位郎中近日来祁州?”

    “确实如此”白拒点了点头。

    “那将军可知道兵部的那个郎中据说跟宫中的一个皇妃有表亲关系”

    “略有耳闻”

    “将军你想想,若是他们两人被钱思闲抓去,而且这个钱思闲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定会对两人动手,将军你再想想,殴打朝廷督考郎中,这个罪名只怕他钱思闲担待不起啊”沙贺阴恻恻笑了笑。

    “光是这点罪只怕对钱思闲无可奈何”白拒有点怀疑,旁边的百里正等人也点头附和。

    “这点罪当然无关痛痒,将军对宫禁之事很少关注,有所不知。据说今年皇上宠幸萱妃,宫中妃子已经都有不满,导致萱妃在**中及其孤立,有时候甚至大打出手。如今若是萱妃的哥哥殴打了皇妃的表亲,那皇妃定然不饶萱妃,两人定会闹起来。要是皇妃能争过那萱妃,这钱思闲迟早难逃一死。如果争不过萱妃,我们也不用担心,我听说兵部这个郎中心胸狭隘,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儿。更重要的他是庆王的门客,飞扬跋扈惯了,受此大辱,必然心怀怨恨,定要想方设法要除去钱思闲,说不定以后钱思闲还得投靠我们,才能活下去。这样我们就掌握了钱思闲,也就等于掌握了萱妃,这可是一把利器。不管此计能否成功,对我们贺陵府都是极大有利的”

    白拒一听半响才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挑起两个妃子之间的矛盾,借机除掉钱思闲,即使除不掉他,也可以逼他乖乖听我们的话。好,沙贺,此计若不成功,我便找你麻烦”,沙贺含笑不语。

    “那如何才能使这两个郎中让钱思闲给抓去呢?”百里正不解的问道。

    “这好办,加急告诉明刺史,就说祁州附近匪贼横行,让那两个郎中便衣前来。而且我们贺陵府抽调不出来多余的将士护送他们,要向明刺史说明此事,这事情闻人亲自跑一趟吧”白拒向身后的闻人说道。

    闻人沉默不语,转身便出了衙门。

    白拒看着沙贺,调侃说道:“几日不见,沙大人还是老奸巨猾,看来这山钜县的匪人是你故意纵容,想把这个锅缝敲得长一点,再来接补啊,看来是我坏了你的好事了”

    沙贺嘿嘿一笑道:“将军哪里话,我只是有点小聪明而已,真有那个剿匪的本事,当初岂能当个师爷。只是下官好奇,将军是如何知道是我给柳姑娘出的主意?”

    “是你们在院中谈话,我听到的”白拒说完,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日后,贺陵府所有的州县中,到处都是关于朝廷武举的文书,此次武举乡试在各州县举行,共招募两千名武生参加会试,招考项目包括举石、兵器、骑射、步射,马枪,策论共六项,通过乡试者为武举人。

    此次会试在贺陵府下师举行,由都督府和兵部负责招考,朝廷指派兵部和礼部郎中各一名进行督考,通过乡试的武举人可以参加会试,通过会试为武进士,共招募五名武进士参加殿试。

    殿试在京都举行,由皇上亲自主考,各府选取五名武进士参加殿试,宣宁共一百名武进士参加殿试。通过殿试分为三甲,一甲一名为状元。一甲二名为榜眼。一甲三名为探花。二甲十五名,赐武进士出身。三甲八十二人,赐同武进士出身。

    殿试揭晓以后,在天宁宫唱名,永安街挂牌。殿试完毕之后,由兵部授予武状元正三品冠武将军,授予榜眼从三品游击将军,授予探花正四品信武将军。二甲授予校尉之职,三甲授予副校尉之职。三甲中若有武艺高强者,由黑卫总使亲自选入黑卫。

    祁州大街上,白拒、百里正、沙贺正缓缓走在祁州的主街道上,白拒看着街道两边林立的商铺和阁楼道:“沙贺,这几年你功不可没,能在祁山匪人的脚下,把这曾经人心惶惶的祁州治理成这样,也难为你了”

    “呵呵,我自认为监阳知州何一节在治理城郡方面,比我强了许多。不知将军当初为何把我派到这祁州来?”沙贺背着手,不解的说道。

    “何一节确实是罕见的人才,但是性子太过耿直,不适合在这鱼龙混杂的祁州为官”白拒笑着说道。

    沙贺看着白拒,仿佛知道白拒的心思,又开口说道:“将军是怕朝廷发现了这等人才,所以把他调到偏远一点的监阳去了吧”

    “沙贺啊,人太过聪明是会有危险的”白拒依旧笑着。

    “我呀,也只有在将军面前才有点小聪明,要是放到朝中各部,只怕无人能看得上我这个小小的师爷啊”沙贺若有所指道。

    “你还是这般小肚鸡肠,若是当初你也学点谄媚之术,只怕现在都是京都的一品大员了,何苦在我白拒的帐下当个知州”白拒听沙贺对朝中的官员似乎有愤恨之意,出言劝解道。

    “我是自由散漫惯了,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我在这祁州也十分习惯,家眷也喜欢这祁州,将军现在又把祁山的匪人杀了个干干净净,只怕以后我在祁州只能天天遛鸟钓鱼了”沙贺道。

    “看你这样子,似乎还有点怨言啊。不过我估计宣宁安逸不了几年了,到时候有你大展身手的时候,如今北方的天守兵强马壮,岂能就这样看着宣宁这块肥羊一直存在下去”白拒脸上有中难以言表的神色。

    “是啊,从今年招兵的情况和这次武举的招募来看,很少有青年人愿意从伍,只有我们贺陵府和武河府估计有匪患,所以百姓才相对重视一些,南方的州府重商轻武,北方的州府歌舞升平。就连皇帝都整天忙给宠爱的公主治病,哪有心思处理朝政,那些贵族子弟就更不用说了,整天吃喝玩乐,花前月下。像苏惑这样的青年,可真不多见啊”沙贺道。

    “怎么,你也替他说情来了?”白拒笑道。

    “他也经常给我书信,让我在你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让他留在贺陵府。前几日他告诉我想要当你的侍卫,不知是真是假”沙贺似乎极其喜欢苏惑。

    “苏惑确实有一腔热血,但是行军打战不是儿戏,光有热血是不行的。况且他的身份特殊,我估计苏将军是不会同意他当我的侍卫,不然他的家族岂不是颜面扫地了,今后如何在京都抬头。我料到他不可能到我帐下,所以才满口答应此事”白拒想是早就料到结局一般。

    “确实如此,有时候这门第就像是一道枷锁,在关键时候总会套在人的身上,让人寸步难行啊”沙贺也似乎是想到了这一点。

    “这道门竖立在百姓和贵族心间,很少人可以来回走动”三人谈论这慢慢向远处走去。

    闲话不表,三日后,闻人已经到了下师城,坐在了刺史府的正堂之上,明关坐在闻人的对面,看着闻人从祁州带过来的密报,嘴角露着丝丝的笑意。

    “这一定是那沙贺出的馊主意吧”明关放下了密报,站起来走到闻人跟前,给他沏了一杯茶道。

    “不知那两位郎中现在何处,是否愿意现在动身”闻人无一点疲惫之意。

    明关又坐了下来,笑着说道:“那江大人估计是没有一点耐性了,涂大人我看是无所谓的。这样吧,你们明日便启程,今日我便按照密报中所说,告诉他们这祁州匪贼横行,让他们便衣前行”

    两人正说着,只见门内进来一位美艳妇人和一名绿衣少女,那贝清云默默的看着闻人一言不发。

    “夫人和贝姑娘这么快就回来了”明关站起来,高兴的说道。

    那美艳妇人颔首一笑道:“夫君,你可没有告诉我们,那念凡亭中已经看不到金鱼了,你让我们过去干什么”

    明关一拍脑袋,懊恼的说道:“这几日都忙着武举的事情,我把此事给忘记了。今日闻人也正好过来了,我们就在后园中弄几道菜,给闻人接风,顺便也给夫人和贝姑娘赔礼了”

    贝清云突然开口道:“不知闻人大人何时送我回天守啊”说完便面露思念之情,喃喃重复道:“我想爷爷了”

    “贝姑娘放心,等这次武举殿试完毕,将军和我会去一趟天守,可以把姑娘安全的送到天守济王府中”闻人僵硬的脸上略微有点动容。

    贝清云鼻子微微一翘道:“总是骗我,要不你也带我去白将军那儿玩玩吧”,说完脸上喜色一现,眼中也似乎恢复了以前的狡黠之色。

    闻人一听看着贝清云道:“这只怕不合适吧”

    “闻人大哥,你不是说过会送回家的吗?”贝清云走上前,轻轻拽着闻人的胳膊。

    闻人见过的美丽女子也不在少数,但是这贝清云在他心中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深知这样纠缠下去,自己也经不住她的软语细求,急忙朝着明关道:“明刺史,我想去一趟大营,看看营中的将士,不知贾统领他们何时能到下师?”说完也不理贝清云,匆匆走了出去。

    见闻人招呼也不打,径直走了出去,明关愣了一下朝着他大声喊道:“贾北从我这里取走了五十万两白银,还说记在将军的头上。前几日来密报说,贾北天天在京都拜访各部官员,而且皇上对他押送至阳宝珠甚是满意,也赏赐了他。我估计他这几天吃喝玩乐,根本不想回下师了。还有,等会你可得回来接两位督考的郎中啊”

    院中的闻人头也不回道:“贾统领做事从来不无的放矢,我想他应该有自己的考虑”

    “是啊,将军既然让他当这个统领,定有深意。就让他玩去吧,也省的在我耳边整日叨叨,我还得给他出逛窑子的钱”明关像是也讨厌贾北的做事风格,口中嘟囔着自语。

    天守境内,不知名的一个竹林中,一个老婆婆蹲在一间极小的竹屋中,手中握着一个纺线的木柄,正“咯吱”“咯吱”不停的摇着。只见她面容安详,脸上皱纹颇多,像是沟壑一般,给人一种慈爱之感。

    这片竹林也占地极广,竹子也粗壮挺立,想是快要入秋,绿竹竟有点清淡之色。竹林尽头,一个年轻人带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子,正走向竹林深处。那个疯子口中发出“呜呜”的叫声,煞是难听。

    这个年轻人像是极其熟悉道路,从不转头看着竹林的美色,自顾自的朝前走着,偶尔几只受惊的小鸟从竹林间穿匪而过,都惊异的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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