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那么大,乐儿想去看看,人生路漫漫,乐儿想活个人样!

    可是……可能吗?

    乐儿将圆圆的脑袋抬得高高的,心里头哀怨满满,自己的八字命苦哇,简直比那黄莲还要苦上几分,做一只举世无双的镇国金蚕,乐儿的人生简直是杯具啊杯具!

    乐儿在心里嚎着,这是她的习惯,不这么吐槽一番,浑身都不舒坦。

    她继续仰头,一边自怜自哀一边做着每日功课。这是她自己设定的颈部瑜伽,话说,她也不确定自己的身子与脑袋连接的地方能不能叫脖子,反正,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每日一例完成后,她甚是优雅地回首望了望自己圆滚滚、胖乎乎的身躯,然后一拱一拱地朝前蠕动,一直爬到锦盒的一角,对着壁角处的金镶玉发呆。

    其实她也不是喜欢这对月牙形龙凤玉饰,毕竟这个盒子的四周都是光彩夺目的宝石,任谁在这里待个一年半载,都对这些俗不可耐的东西麻木无感好不好,估计还会和她一样,嫌这些东西碍眼得很呢!

    更何况,乐儿被放在这里一百年了,应该有一百年了,上回那个住了一百年的黑檀木盒子也和这个差不多,反正都是能包金的包金,能雕刻的雕刻,能镶宝石的地方也绝不会空着。

    那些皇族的人觉得,没有将稀世珍宝点缀上去,就对不起她这大夏国的圣蚕宝宝。

    乐儿望着包裹在玉饰外围的金片发呆。这是乐儿的镜子,她每天看着里头的自己,似乎就会从“镜子”里的样子确定自己真的是一只金蚕宝宝,这样就会认命。

    认命的想法,乐儿已经跟自己说了两百年了,只是……到底还是不肯相信,期待奇迹能够发生,期待某一天醒来,她走上寻常穿越路线,摆脱这个非主流的命运,她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其实吧,就算不穿成人类,好歹穿成小猫或者小狗什么的,起码还能到处走走看看,加上卖卖萌、打打滚,一定能捞点山珍海味解解馋才是。总比天天啃那个讨厌的桑树叶子要好的多,算起来,她差不多啃光好几座山头了吧!

    乐儿浑圆的脑袋左右摆动着,都说她是圣蚕,是一只通体金光闪闪的金蚕,可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蚕,蚕有那么可爱吗?蚕有这么灵动的眼睛吗?乐儿眨了眨眼,两边翘起的小睫毛在金片的倒影里几乎看不出来。

    哼哼哼,无知的人们,一只蚕哪可能长得比手指头还大,一只蚕哪可能活到几百岁?哼哼哼,乐儿气呼呼地爬到锦盒的另一边,那是她今天用新的桑叶给自己铺的席梦思。

    她躺上去,十六脚朝天外八,像挺尸一样继续冥想,什么独一无二,什么至尊至圣,她什么都不要好不好,她就要她的太子齐暄,是的,齐暄,都已经整整三天没见到齐暄了,她绝食也已经三天了,没有齐暄,她就是不吃,谁喂她该死的桑叶,她都不吃。

    乐儿闭起眼睛,消化管道又一次传来咕咕的声响,好饿呀,怎么办?她想念汉堡包,想念白米饭,想念奥尔良鸡翅,还有小鸡炖蘑菇,其实不单单这些,前世每个月让她痛不欲生的大姨妈,也很想念好不好!

    乐儿悲催地想着,转头一看,哎呀,那个娘娘腔的死太监又来了,她倏地闭起眼睛,死活不去瞧那张靠近且放大的嘴脸。

    “哎哟喂,小祖宗,您倒是吃点呀!”太恶心了,尖里尖气的声音传来,弄得乐儿越发不舒服,她扭动着身子,滚到桑叶的下层,将整个金黄的身子埋在里面。

    “师傅,这……这就是咱们大夏国的圣蚕?”另一边的小太监指着乐儿消失的地方,道出一句,“真像金子,一动不动的,还以为是金条来着。”

    “什么金子,这小祖宗可比金子金贵多了,还楞着做什么,快将新采的桑叶给小祖宗呈上。”娘娘腔太监冲着小太监发话,他今天吃了大蒜还敢冲着盒子说话,尼玛,乐儿咒骂着缩在最下层,蜷了蜷身子,没办法,嗅觉灵敏着,身子两边的小孔就是呼吸系统,那蒜头味道熏得她实在难受,一个没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阿嚏……阿嚏……当然,这声音只是乐儿心里模拟的,她只能感觉自己在打喷嚏,动作却没有声音,只是全身痉挛似得抖了几抖。

    随着这个动作,她身上的几片桑叶也颤动了几下,接下来,她感觉光线变亮,那小太监竟然直接将她身上的桑叶取走,然后将新的叶子堆在身旁。

    讨厌,没礼貌的家伙,还用毛笔挠她,将她扫到旁边,动作粗鲁,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回头有人惩治你的,得罪了乐儿这个小姑奶奶,有你后悔的时候!

    乐儿这样想着,忽闻一道冷冽的嗓音响起,令她打了一记寒颤。

    “它吃了没有?”问话的是五皇子齐凛。

    这个齐凛可不是什么好货,乐儿在齐暄还没有当上太子的时候,就认清了他的野心。

    那时候她一直是跟他们的父皇,也就是夏国几百年来最最昏庸的皇帝——仁景帝一块的。

    其实这个仁景帝也是乐儿当年自个儿挑选的,可是没办法呀,上任皇帝一共才存活两个儿子,另一个有狐臭,难道让乐儿挑选那个狐臭男做太子?然后乐儿就会被那个狐臭男照顾,等到狐臭男登基委任新的太子,才能换主?

    乐儿就算再傻再天真,也不至于给自己污染空气好不好,所以……那个看起来比狐臭男略微不臭一点的男人就成了太子,谁想竟会是这么个荒淫无道的主!

    乐儿着实后悔得紧,这个昏君登基以后,也和前面的皇帝一样,日日将她供在御书房的龙案上。

    因为按照祖制,她的日常起居,必须是皇帝或者太子亲自打典,昏君倒是不敢使唤太监照顾乐儿,每回清理盒子更换桑叶什么的,都是亲力亲为的。

    只是……他常常忘记或者懒得给她清理盒子,每天的桑叶有奴才们提醒,倒是会给乐儿按时供应,只是……那些老的叶子、枯萎的叶子、干巴巴的叶子,就堆在旁边。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乐儿惯睡的角落斜对角的那处,是乐儿拉耙耙的专用地,那边有面翡翠糯种的袖珍屏风,正好可以用来遮挡。虽然乐儿是条金蚕宝宝,但好歹也有一颗真真女儿心好不好,所以拉耙耙这事儿,她自然是要遮着掩着,然后还会用桑叶净身。

    只是该死的昏君,常常一个月都没给她清理,当时的乐儿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这样的空气,估计还不如狐臭男带给她的味道呢!

    狐臭男的体味,闻久了应该也就麻木了,怎么也比自己的居住地成了垃圾堆和卫生间都分不清的地方好吧!

    唉,这些乐儿也就不牢骚了,在这漫长的只知道吃和睡的岁月里,熬着熬着也就过去了,再黑暗的夜晚,也有光明的来临不是?

    当时的乐儿的确是这样想的,但最令她讨厌的就是那昏君常常在御书房和齐凛的母亲——珍贵妃厮混在一块。

    那珍贵妃真真是个狐狸精,从一个掖庭的浣衣女婢到拱死皇后的贵妃,靠的就是那身了得的媚功,别以为乐儿不知道,她长期都是下面一张嘴上面一张嘴全部上阵,轮着来,也不嫌脏。最尼玛可恶的是,她蹲在龙案下面,然后用那比别人略厚一些的嘴唇,那边舔舐昏君的……

    对对对,一定是那张特别厚的嘴唇,不然长得也不起眼,就是那个功夫了得,才让昏君格外销.魂,什么都听她的,包括圈禁齐暄,包括将乐儿交给齐凛饲养。

    这是废太子的节奏,想让乐儿再次选太子时选齐凛吗?

    乐儿咬牙切齿,十几年来,狗皇帝和狐狸精尽在自己跟前做那虐死单身虫的事情也就罢了,竟敢动她最最中意的男神——齐暄,这就应该千刀万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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