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渊颐继续道:“你母亲不想你走上和傅家一样的道路,可惜她命不久矣,很快就生病去世。你在家仆的照顾下长大,关于林家和傅家的点点滴滴你都是从家仆那儿得知的。家仆曾亲眼目睹你父亲如何被傅家排挤,如何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如何又被骗去了祖传法器,最后连尸首都是家仆给埋的。家仆日日夜夜提醒着你不要忘记和傅家结下的仇怨。家仆的怨恨和你本就携带的怨气令你整个成长过程非常扭曲,你曾经在学校里招鬼,咬掉了一个女同学的手腕……”

    “渊颐……”林泽皛受不了,难过地唤了傅渊颐一声,“你为什么要这样想我?我不会招鬼,更不要说让鬼咬掉谁的手腕了……我最怕的就是鬼,难道你不知道吗?每次你们抓鬼的时候我都恨不得逃得远远的,你……”

    傅渊颐打断她:“那个被咬掉手腕的女同学到现在还记得你,需要我给你她的联系方式你自己去确认吗?”

    林泽皛哭笑不得:“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自小失去双亲,的确是家仆抚养长大,可家仆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什么傅家,什么复仇……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你们相信我?”林泽皛忽然想到什么,提声道,“对了!心头血!你们不是看过我的心头血吗?小胖子!当时你也在场对不对!你们第一次取心头血可不就是取了我的?心头血里有这些事吗?如果有的话你们还会留我到现在吗?没有对不对?我是清白的对不对!”

    “心头血里的确没有这些。”傅渊颐承认。

    “对啊!我是无辜的!”

    林泽皛一直在否认,急得眼泪不停往下落,游炘念将傅渊颐拉到一边小声说:“我总觉得小白不像在说谎,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可能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但不是小白?”

    傅渊颐摇头:“坤仪的调查绝对不会出错。”

    “可是……”游炘念看向双眼通红低垂着脑袋的林泽皛,有些心疼。

    大概是先前错怪卢漫给她的教训太惨烈,以至于确凿的证据在眼前她都不太敢相信。如果这回再错怪小白可如何是好?

    傅渊颐没否认也没肯定,坐到沙发上沉思着。

    林泽皛依旧耷拉着脑袋坐在原处,游炘念看那一地的菜着实可怜,去将它们都拾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异常安静,气氛格外沉闷。

    游炘念将菜收拾好放到厨房,走出来时林泽皛缓缓抬头看向游炘念,可怜兮兮道:“无论你们怎么想我都好,能不能先给我喝杯水?我一大早出门办事到现在都没喝上水,口很渴。”

    傅渊颐还是没说话,游炘念去给她倒了杯水,林泽皛说:“谢谢。”

    游炘念喂她,林泽皛大口大口地喝下去,倒是轻松了一些。

    游炘念将水杯放在桌上,见林泽皛正看着她,目光发直。

    “你真是个好人。”林泽皛褐色的卷发松软地搭在眼前,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笑容和舅母心头血里一模一样。

    “可惜,好人都不长命。”

    游炘念心猛地一提,傅渊颐挺身而起就要杀过来,忽然一股巨大的法力迎面冲来,将傅渊颐掀翻在地。傅渊颐倒地的同时伸手一抓,她的伞“呼”地飞到手中,伞面大开,往身下一扫,强风带起她的身体,一扭身便将伞往林泽皛的方向刮去。

    还坐在椅子上的林泽皛见傅渊颐的伞已经要扫到面前,大惊失色,喊道:“傅小姐!是我!”

    傅渊颐也看清了眼前人,立即收伞。这一下去势太猛,两人撞在一起纷纷倒地。

    临邛的鬼气“啪”地一声断开,傅渊颐看着眼前的人的确是游炘念,为何她在一瞬间被绑在椅子上?

    傅渊颐无法看见活人,不然现在她看到的场景便是她和林泽皛搂在一块儿。

    林泽皛居然在一瞬间和游炘念魂魄互换!

    游炘念指着窗边寄居在王芳身体中的林泽皛:“她在那!”

    林泽皛微笑一个挥手:“来日方长,咱们还会再见面的,别太想我。”

    傅渊颐想追,林泽皛居然纵身一跃从80多层楼高的地方跳了出去。

    傅渊颐看不见林泽皛的方向,只听游炘念在身后一阵惊呼:“她跳下去了!”

    游炘念挣扎着要跑过来,可这一步踏出去林泽皛的身体在原地没有动弹,她魂魄一晃,从身体中分了出去。

    “怎么回事!”

    林泽皛常穿的那件满是符纸的战衣飞了过来套在她身上,一团黑光乍起,竟带着她在空中翱翔……

    “你和林泽皛的身体八字不合也没有心头锁,所以附不了身。”傅渊颐道。

    “那林泽皛怎么可以附在王芳的身上?”游炘念望着越飞越远的林泽皛,“也对,她都能上天了。”

    林泽皛这招非常之邪,居然舍下自己的身体不顾,抢走了王芳。

    没有王芳的身体游炘念待不长久,而林泽皛……

    游炘念看着倒在地上的那具身体道:“这么轻易就舍弃,难道这不是她本来的身体?”

    “不,是她的,就是林泽皛本人。她不过是比较心狠罢了。”

    游炘念浮在傅渊颐身边,看着渐渐阴沉的天际,愈发担忧。

    “所以你说的都对,她的确是那个林家的孩子。”游炘念有些懊悔,“她演戏演太好,我真不该相信她。”

    傅渊颐思索道:“恐怕她不是在演戏。平时和我们在一起的小白就是我们熟悉的小白。”

    “……什么意思?”

    傅渊颐说:“虽然我不知林家还有一个女儿在人世,但对林家的法术有些耳闻。林家术法偏门,基本上都是互换魂魄这等小把戏。我曾听说有人可以将自己的魂魄一分为二,封印对自己不利的一面,能使自身更强大。真正的林泽皛应该就是用了这裂魂术,将自己魂魄分成两份。她知道如果伪装,就算伪装的再像也会有露出破绽的一日,可如果将自己封印起来,塑造另一个真实的林泽皛来接近我,再在需要的时候解除封印的话,一定能够瞒天过海。”

    “所以……其实和我们相处的那个小白也是真实存在的小白,她也拥有自己独立的记忆和性格,只是在她体内藏着一个随时能够苏醒的复仇魔鬼?”

    “可以这么说。所以她的心头血也没让她暴露真实身份。”

    一时之间游炘念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两个人站在原地许久没动弹。

    这一切出乎游炘念的意料,她怎么会想到游家凶案居然能牵扯到傅家和林家的仇怨。

    “傅小姐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如果这是傅林两家结下的仇恨,为什么小白要杀我父母杀我?这和我们游家有什么关系吗?”

    “还有一个人。”

    游炘念疑惑:“什么?”

    傅渊颐道:“还有一个人。游家凶案不止是小白一个人所为。”

    过往种种事件在傅渊颐脑海中回闪,直觉告诉她林泽皛不过是暗地里的推手。

    真正下手的,另有其人。

    第126章

    还有一个人?

    傅渊颐这么一说游炘念想起,在舅母的心头血里的确像是有两人在作案。院子里拖她身体的人以及在外面遇上的林泽皛。

    舅母看见院子里的事之后立即往反方向逃跑,虽然林泽皛摇身一晃就出现在舅母面前也不是没可能,但舅母没看清院子里那人的脸,但起码看清了大概的轮廓,绝对不是林泽皛身上那件松松垮垮满是符纸的衣服。

    不过……满是符纸的衣服?

    “她穿的就是她们林家的传家宝?千符战衣?”游炘念问道,“她已经从傅家将战衣弄回来了吗?”

    “应该不是。”傅渊颐道,“从未听说傅家做过亏本买卖,被傅家吃进去的休想再吐出来。我觉得那件不一定是千符战衣。每次抓鬼时小白都会穿那件衣服,一开始只是向我求一些符纸辟邪,飞天遁地之类根本不可能。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竟被她修出这么厉害的法器,按理来说以林家术法造诣,不可能区区几年时间就将一件普通衣服祭到这等威力……”

    游炘念好奇:“普通祭法器的方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炼出厉害的法器?”

    “不仅需要时间,器骨本身也要好。不是随便拿根树枝都能修成法器的。”傅渊颐道,“所以我说小白能折腾出一件和千符战衣相似的战衣,已经是非常厉害。”

    “但是傅家不是随随便便都能炼一把四界都抢着要的法器吗?”

    “那是因为傅家炼鬼,以折磨鬼的方式释放怨气,以怨气……”傅渊颐说一半忽然停下来,游炘念的话让她想到一件很不舒服的事。

    “你也想到了,对不对?”游炘念眼神放光,“林泽皛肯定在私下有偷偷炼法器,但她用的方法绝对不是正道。很有可能……”

    傅渊颐接话:“走上了和傅家一样的道路。”

    游炘念点头。

    傅渊颐沉默片刻,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忍不住笑道:

    “真是讽刺。我用了多久的时间,花了多少精力才脱离傅家,才脱离了凶残的炼鬼术。有人明明生于正道,偏偏要走歪路。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所以……”关系到傅家炼鬼术的事,游炘念问得小心翼翼,“如果小白真的是走上傅家一样的路,恶性炼鬼的话,对她本身会有什么影响?”

    傅渊颐道:“傅隽柏今年66岁,傅家炼鬼六百多年,他是寿命最长的。我曾经看过傅家族谱,二三十岁就去世的大有人在,全因恶性炼鬼,怨气缠身,大多都英年早逝……不过也算不上英年早逝吧,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所以,如果小白走这条邪路对她自己有很大损伤?”

    傅渊颐点点头。

    “幸好……”

    傅渊颐问道:“幸好什么?”

    “我这么说可能不太恰当,但的确,幸好你离开了傅家。”游炘念很认真地说,“不然你也有可能和傅家人一样吧?寿命不长。”

    “的确很有可能。”傅渊颐道,“不过,寿命长短并不重要。比如你,或许你在人间时间只有短短二十多年,可你比很多人一辈子都活得精彩。”

    不知道为什么,傅渊颐的话常常说到游炘念的心窝里,很普通的一句话都让她感慨万千。

    游炘念握住傅渊颐的手:“是很精彩,特别是遇见了你。”

    傅渊颐望向她。

    游炘念飘到她面前凝视她:“我从来没有想过我的人生会有这么精彩的际遇。可我就是幸运,不仅看见了另一个世界,还遇见了你。”

    两人互望的视线炙热,傅渊颐揽住游炘念的腰将她往自己身前靠,将最后一丝距离挤了出去。游炘念看着傅渊颐柔软漂亮的唇,回想起刚刚相遇时她就总被这双唇吸引,从来没有想过能这么近距离地触碰它……

    傅渊颐轻轻吻在游炘念的唇上,不紧不慢地磨蹭、轻碾……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变得沉重,便启开她的牙关,深深地缠了进去。

    两人愈吻愈烈,游炘念拉着傅渊颐的衣服往上扯。傅渊颐喘着气笑道:“家猫变野猫了?”

    游炘念脸色泛红,拉了几把发现傅渊颐的衣服太贴身,脱不掉。傅渊颐当然知道她要做什么,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将她手拉开,自己脱。

    傅渊颐很干脆地脱去外衣只剩下内衣,性感又温热的身体贴在她的肌肤之上,已经分不清这是灵魂还是肉体的交融,游炘念将衣服全部褪去,抱住了傅渊颐。

    ……

    上一次两人大战时游炘念处于恶鬼之态,而这次她很清醒,但无论过程还是结局似乎都没有太大的不同。

    原来她灵魂深处就是这样。

    傅渊颐快要被她弄残了,才拐弯抹角地透露出自己有点儿累的意思。

    游炘念浑身香汗淋漓,潮红还未褪去,发红的唇微微张开,低头看了眼被自己双腿紧紧夹住的人,笑道:“傅小姐体弱……我是不是有点太任性了?”

    这张脸,这身体实在太美味,傅渊颐精神为之一振,继续开战。

    ……

    游炘念的确不是个娇柔内向的人,变成恶鬼时再邪恶再奔放也都来自她的内心。

    这一番天人交战畅快淋漓,最后两人都快虚脱了才彼此放过,倒在一起。

    无论大脑带来的情绪还是身体的记忆快感都格外清晰,而傅渊颐的招数神神怪怪,居然还能一边雨露风雨一边施展法力,这番上天入地的爽快前所未有,差点儿被折腾散架……再也不说傅小姐体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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