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岐晟想了想又道,
    “关山与其担心战况,还不如担心下陛下龙体,若是再这么病下去,说不得……便要打道回府了!”
    司徒南听了拍大腿恼道,
    “陛下也真是添乱,也不知抽得甚么邪疯,非要来御驾亲征,才过了应天便染疾,即是身子不好便在宫中好好养着就是,跟着出来做甚么!”
    燕岐晟摇头长叹一声,
    “司徒兄还是沉住着气为好!依我瞧着难受的还在后头呢!”
    身子抱恙倒也罢了,或莫要临到阵前又退缩,那可就是要人命的事了!
    司徒南也跟着长叹一声,右拳捶在左手心上,腾的起身道,
    “不成,我还是要去问问我爹,这么拖拖延延算个甚么事儿!”
    兵贵神速,军情紧急,怎能如此延误!
    燕岐晟看着司徒南离开的身影,神色平淡又低头去削手中的木棍。
    司徒南不明白燕守敬,他却明白!
    行军艰苦,风吹雨打,他在后宫之中养出一个孱弱的身子,那里禁得起这样行军,出来不久便头疼脑热禁受不住了,能过应天府才叫停,这已是燕守敬咬牙强撑的了!
    如今军情虽急,但边军还能支撑,若是真有异动,不说是他自己,便是大将军司徒戌都要闯宫求见了!
    这厢缓缓吐了一口气,一刀一刀的削着手中的木棍,眼见得手上的小人一点点的成形,
    “也不知长真那头如何了?”
    正想着外头亲卫进来报道,
    “将军,有信送到!”
    燕岐晟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信一看,却是蒲国公府的,拆开一看一封是爹爹写的,一封是丑奴与秀儿的,还有一封却是转的穆红鸾的。
    燕岐晟见了不由咧嘴一笑,先拆了自家媳妇的信来看,一目十行之后更是羡慕不已,
    “看来长真这一出去,真是如鱼得水,鸟归山林,倒是快活无比!”
    接着又看自家亲爹的手书,上头多是公事为主,两个儿子的信却是写的稚气满满,问些甚么每天吃甚么?做甚么?是不是天天骑马?又问杀了多少辽人?
    如此之类的话语瞧着令人会心一笑,转过去坐到案前回信,回儿子与长真的信自然一蹴而就,回爹爹的信说起公事来却是又杂又乱,写了足足五大张信纸才算是完结,这厢封好叫了亲卫进来,才发觉外头已是天黑了,亲卫进来掌了灯,
    “将军,司徒将军在这帐中出去又去了大将军帐中,听说后头又连袂求见了陛下!”
    “哦……那陛下可见了他们?”
    “陛下不见,司徒将军便硬闯了大帐……只后头却被大内侍卫架了出来!”
    燕岐晟挑眉,沉呤半晌摇了摇头,吩咐道,
    “将信送出去吧!”
    司徒戌前头受先皇重用,后头新皇也待他不薄,爹爹也曾多次向他试探口风,司徒戌虽事事要与他们行方便,却也不是铁了心想跟着他们造反,依他推断只怕是存了隔岸观火的心思,只如今燕守敬这一番作为,若说不闹得司徒戌心底发凉,那便是假的!
    哼!燕守敬要自寻死路,也怨不得旁人!
    燕岐晟将信送出,便自回到床上躺倒歇息,倒是气定神闲,一派安然。
    待到第二日,大将军升坐帐中,将手中的军情传阅与诸将,诸将看过之后都是皱眉道,
    “大将军,辽军已逼近各处要塞,此时正应急行军驰援之际,万万不可再等了!”
    司徒戌闻言也是点头道,
    “此事本将军自要求见陛下呈明,军情紧急不可延误,若是再有拖延,被辽人破城而入,那我大宁百姓便有灭顶之灾!”
    异族入侵无一回不是烧杀抢掠,苦的都是黎民百姓,吾辈若不奋起御敌,此生便枉为男儿!
    当日大将军前去求见陛下,在帐外立足两个时辰,才被召入了帐中,在里头又呆了一个时辰,这才神色兴奋的出来,当即升帐召诸将传下军令,
    “明日起启,全军奔赴大同!”
    众将听令大喜,纷纷下去准备,只司徒戌将儿子与燕岐晟留了下来,却是苦笑道,
    “陛下执意龙体不适,不能急行军,吾据理力争也只争到让前军先行,你们……”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布置一番,第二日燕岐晟与司徒南为左右先锋,各令五万先头军奔往大同……
    这头艺伎团已是自辰州到了东京辽阳府,东京辽阳府自然是比辰州繁华热闹,不过似这我刚南面来的艺伎团也是少见,且到了这处他们也使了些拿手的绝活出来,果然是场场爆满,人人叫好,前头在院子里演,到后头看官实在太多,便索性选了一处空地搭了台子在外头演,同样是人头涌涌,叫好声震天。
    原只打算演上十日便走的,却是没想到银子太好赚,穆红鸾一时高兴又留了五日,待到第十五日里周淞过来商量道,
    “夫人,小的却是有一事想询夫人的意思?”
    “周先生有话请讲!”
    “这个……这些日子在东京实在演得太好,名声都传到了上京去,昨日里专有与我们家主人相熟的辽人贵族派了人来……”
    “哦?这是怎么个意思?”
    周淞应道,
    “却是想请我们去上京演上几场!”
    前头计划是自东京到中京,却是不去上京的,只这位辽人贵族乃是耶律族中的有权有势之人,是费了不少周折才搭上之人,偏这艺伎团又是挂在孙帧名下的,对方知晓了便专派了人来召,周淞自然知晓这团里是有些甚么人,此行是为何目地,一时不好决断,只好一脸难色前来与穆红鸾商议。
    穆红鸾听了却是哈哈一笑,
    “周先生不必为难,本夫人这一回到辽国虽有正事,但也不急在一时,在辽境转一转领略一番风土人情,倒也误不了事!”
    周淞闻言松了一口气拱手,
    “多谢夫人!”
    于是又在东京演了两日,便在众人一片挽留声中奔往上京而去。
    到了上京周淞便带了杨大强去见那辽人贵族,却是遥辇氏的耶律吐奈。耶律吐奈此人算起来乃是辽皇耶律也的同辈,为人很是圆滑,长袖善舞极爱交际,膝下好些个儿子,最有出息的一个便是那耶律也十分器重的金狼军统领耶律大方。
    耶律吐奈肯见这一个小小艺伎团的管事,自然不是太闲无事,寻人来说说话,叫了杨大强进来却是细细问了团中有些甚么人,又都会甚么绝活之类的,末了便道,
    “这一回召了你们来,是因着要招待一个十分重要客人,你们若是演得好,自然是有重赏,若是演得不好……”
    话声儿拉得老长,余下的意思自然不必说明,杨大强自然是满口应承,周淞也是在一旁帮腔,
    “嗯!”
    耶律吐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挥手让两人下去。
    杨大强与周淞回到团里同穆红鸾说起,穆红鸾眉头一皱,
    “可能打听到那耶律吐奈招待的是甚么人?”
    周淞想了想应道,
    “我们在耶律吐奈的府上也买通了一二人,倒是能打听一下,这耶律吐奈在遥辇氏中也算是有些份量之人,一向都是耶律也一派的,如今耶律也领兵在外,五京之中能领兵的诸部首领,都各镇守一方,轻易不得离了驻地……”
    皱眉疑惑道,
    “也不知招待的是何人?”
    又对穆红鸾道,
    “此事且让小的前去查探一番!”
    穆红鸾点了点头,
    “你们小心行事就是!”
    “是!”
    即是要招待贵客,穆红鸾便索性在上京寻了一处宅子租上一月,一团的人进去里头,将大院门子一关,却是潜心训练起来。
    又隔了两日,周淞过来报道,
    “夫人,打听出来了,原来……那耶律吐奈要宴请之人竟是皇叔耶律布布!”
    穆红鸾闻听也是皱眉,
    “耶律布布怎会到此?”
    周淞也是皱眉摇头,
    “小的也不知!”
    辽皇叔耶律布布在辽人朝廷之中也算得一方权臣,比起大宁的蒲国公燕韫淓来也是不遑多让。此人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自小聪明绝顶,文武全才,想当年先辽皇耶律札在世时,就极为喜爱这最小的兄弟,曾一度想立了耶律布布为皇太弟,只却被皇后萧野花一力阻止,后头耶律也弑父弑兄上位,深感耶律布布是个威胁,便曾想趁机除了耶律布布。
    只一来立足未稳,二来耶律布布在遥辇氏中极有声望,手下有部族十万大军,耶律也想动他,只怕连自己的皇位也要动摇,到后头也是不得不为了大局,强忍了杀心,皇叔长皇叔短的见面便笑。
    前头一回攻宁耶律布布也曾率兵,却没想到这一回声势如此浩大,耶律布布却没有同行,竟还自中京驻地到了上京见耶律吐奈,也不知为了何事。
    穆红鸾听了周淞所言,却是低头想了想,
    “即是耶律布布,我们更要小心应付!”
    当下又对杨大强道,
    “我们的人更要小心才是,耶律布布不比旁人,此人年少成才,又在中原各地游历多年,对中原武林也是知晓颇深,让我们的人小心不要在他面前露了马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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