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莫婉玉被妹妹莫婉言点穴扣住,一直静心冲穴,可惜,莫婉言此时功力强她太多,冲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双腿渐渐能动,但一运内力,仍感气息呆滞。直到听闻双方对话,吓得睁眼一看,只见杨洪磊头皮被撕了一大块,鲜血淋漓,又见莫婉言飘身再上,杨洪磊实已命在顷刻,当下也不及细想,飞身过去硬替他接了一掌。

    莫婉言出手狠辣,绝无余地。双手一出,莫婉玉只感觉全身一痛,继而轻飘飘的,再无力气睁眼。

    杨洪磊见妻子莫婉玉替他挨了一掌,全身经脉寸断,当场身亡。痛道:“师妹,师妹,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啊!”

    莫婉言亲手将姐姐莫婉玉打死,心中也不免隐隐然不安,可想起近十余年所受之苦,马上硬起心肠,喝问道:“杨洪磊,再不说出秦寻风与那贱人行踪,你便是下一个!”

    杨洪磊心神大乱,几十年夫妻一起生活,幸福场景,一下如潮而涌,哪将她的话听在耳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悲凄哀伤,喊道:“师妹,师妹。”喊声刚毕,气血翻涌,终于僵硬不动,气绝身亡。

    莫婉言突见杨洪磊夫妻二人,瞬间双双而亡,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心神难免开始恍惚,一下回思与秦寻风的花前月下,吟诗作词的恩爱场景,一时又回忆起与莫婉玉儿时的无忧无虑生活,时而回忆起近十多年来四处漂泊的孤苦生活,正是百感交集,脑里一片浑噩。长长凄凉地喊叫了一声,正欲飞身再找寻秦寻风的下落。突然,听到“娘,娘!爹爹,爹爹!”细如蚊声的叫喊。回身一看,只见杨煜脸色苍白,双眼含泪,似醒似睡,正在叫喊父母。

    莫婉言初见杨煜时,双眼一红,起了杀心,但刚举手,略一思索,暗想:“秦寻风这负心人本就行踪不定,知道他踪迹的人定也少乎其少,他既然决意躲避开我,哪还能有更多人知道他隐藏的地点?举天之下,杨洪磊、莫婉玉已死,恐怕再想要找到他,只有着落在这臭小子身上了。”

    念已及此,拦腰将杨煜抱起,几个起落,出了金刀镖局。莫婉言虽然武艺高强,但素知‘金刀镖局’在常州一带地位显赫,不能小觑。‘金刀镖局’总局设在常州,另外还设有八个分局,分驻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方,共有镖师、趟子手、家丁合计数百人。莫婉言心计颇深,趁杨洪磊夫妇毫无准备之时,攻其不备,否则杨洪磊一声令下,堂堂数百人齐聚而来,她便武艺再高强数倍,那也定然枉然。此时,金刀镖局总局除杨洪磊夫妇外,武功高强的首推北方分号的胡镖头,以及在总局承担联络各方的钱镖头、朱镖头。虽然三人合上也万万不是莫婉言对手,但莫婉言想杨洪磊不同寻常,亲朋好友甚多,万一与三人纠缠上,帮手越来越多,那可棘手。当下,出了镖局,抱着杨煜跑进小巷胡同。

    胡、钱、朱三位镖头,眼看杨洪磊夫妇气绝身亡,杨煜又被奸人所掳,当下首推颇为机智的钱镖头为代理镖头,发号施令。钱镖头叹道:“杨总镖头平素待我们如兄弟一般,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帮他把少镖头抢回来,一心辅佐,重振声威。”

    胡镖头道:“奶奶的浑球!钱大哥你说吧,应该怎么办,兄弟们都听你的。”

    朱镖头也咬牙切齿道:“对,钱大哥你说吧,该怎么做?”

    钱镖头知道事情轻重缓急,当即当仁不让,朗声说道:“兄弟们,杨总镖头平素对咱们情深义重,现如今他遇难了,咱们定要帮他把少镖头给完完整整的救回来。你们说对不对?”

    金刀镖局现如今在场的趟子手还有二十人,家丁跑了十余个,剩下七八个对杨洪磊忠心耿耿的,丫鬟更是早就脚底抹油,跑了个精光,如此一来,共计三十人左右。但留下的,具是血气方刚的好汉,众人听钱镖头说完,纷纷喊道:“救回少镖头,救回少镖头……”

    钱镖头摆手示意安静,复又朗声说道:“接下来,暂由鄙人发号施令,同心协力,再振雄风。”接着道:“胡镖头,劳你立即星夜赶回北方分局,联络东北分局,带领人马,从北面阻拦奸人。”胡镖头应声答应,当即告辞而去。钱镖头又道:“朱镖头,劳你立即向各方镖局发出信号,强阻歼敌。第二,尽快联系总镖头的亲朋好友,一起剁了敌人。”朱镖头应声而去。钱镖头对剩下的诸人道:“余下弟兄,随我一起去找那奸人,替杨总镖头报仇雪恨,救回少镖头。”众人当即一路追赶上去。

    杨煜中‘追情神针’以来,心智迷迷糊糊,虽得杨洪磊以深厚内力吸出四肢毒素,但脏腑之中,阴毒已根深蒂固,无法拔除。一直浑浑噩噩,忽醒忽晕,心中依稀模糊记得依父亲之计,母亲与自己藏于地下暗阁,待父亲下令遣散分局镖头、趟子手、家仆,纵火烧府,父亲便随着众人四处逃走。那时,仇家定会误认母亲与自己也在当中,四下追杀。家中镖头、趟子手、家仆何止数十人之多?何况其中不乏好手。母亲与自己等仇家走后,便可直上武当,求医救命。谁知母亲和自己刚刚进入暗阁,灰影一闪,母亲叫了一声哎哟,似乎被灰影偷袭点了穴。接着自己也被点了穴,父亲输入的真气不得运转,马上又晕了过去。待得点的穴位时久,渐渐被体内父亲真气冲开,模糊看见母亲毙于掌下,父亲气急而亡。心下悲痛,想冲上去与来敌拼个同归于尽,可惜身衰力竭,始终动弹不得,直急得大喊‘娘、娘’、‘爹爹、爹爹’,但连声音也叫不大声,最终好像是仇人拦腰将自己抱起,一路奔跑,眼前模模糊糊的房屋、树木,向后跑去。虽然记恨仇人拼命挣扎,但丝毫力气也没有,后来胸腹一痛,又天旋地转的晕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不知多少时候,感觉体内阴毒像潮水一样汹涌袭来,虽然心智模糊,但也能感受到,四肢百骸似有千万把刀剑嗖嗖刮骨一般,每一次呼吸,心肺都像被成千上万支银针戳刺一样,痛得想要大声叫唤,可又哪叫得出声音!

    这样,痛了不知多久。杨煜感觉似乎谁把类似药丸一样的东西喂他吃了,这药丸入口即化,一股花香沁人心脾。随着药力,体内马上有一股暖气从气海升起,过神阙、中庭、玉堂等要穴,散入四肢百骸,胸中阴毒也渐渐舒缓,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杨煜刚睁眼起身,发现自己躺在断崖之上。时又已至傍晚,天空一排大雁徐徐而飞,不时呜咽悲泣。远方山巘连连,暮霭沉沉。往崖下一看,云雾萦绕,深不见底,实不知其几千万丈。崖边藤蔓丛生,像千万条巨蟒倒挂。

    “喂!臭小子,观赏够了没有?我可没有时间陪你干耗!”莫婉言道。

    原来莫婉言见杨煜四肢抖擞,嘴唇发紫,知道是寒毒发作。她素知自己‘追情神针’的寒毒厉害,担心他熬不过去,就此死去。心想,臭小子死了倒也没有什么,但他若死去,从此难以再找到秦寻风复仇,忙将一枚药丸给他服下,暂时控制他体内的毒素。

    杨煜听言,觉得声音熟悉,但是谁又记不起来。回头一看,见说话之人是一个灰衣中年妇人,马上回想起这声音衣服,正是大仇人。杀母逼父之仇汹涌而起,目眦尽裂,也不管对方武艺强自己太多,挥拳便迎头打去。可惜,阴毒虽然暂时被制,可全身依然毫无力气可言,眼见便要打中,莫婉言一抬手,便将他摔出一丈,额头正好撞在碎石之上,一道鲜血涓涓而流。

    杨煜气急,不理伤势,起身又奋力踢去。莫婉言仍是手一挥,便将他又摔开丈余。这一次却是面部着地,摔得他鼻青脸肿。可杨煜毫不放弃,起身虽已是摇摇晃晃,仍然举拳打去,打不着便张嘴咬去。可是莫婉言何等功夫,哪能让他靠近?轻轻松松便将他又摔了开。杨煜摇摇坠坠,起身又待再上。莫婉言心想:“这臭小子骨头倒还挺硬,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非得把他打死不可。”趁他又拼命之际,出手点了他云门穴、曲泉穴等穴位,要他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

    杨煜气得原本苍白的脸涨红得紫紫的,可手脚动弹不了,连想骂都是不能,只好心中暗自诅咒。莫婉言森严骂道:“臭小子,你最好识相一点,再发疯,我就杀了你。”

    杨煜现在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牙齿暗自咬得格格响,斜眼冷视。莫婉言也不加颜色,解开他的哑穴,冷冷问道:“秦寻风在哪?告诉我,可以饶你一条狗命!”

    杨煜哑穴已解,随即破口大骂:“妖女人,你杀了我吧!否则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莫婉言啪的给了他一个耳光,喝道:“嘴还挺硬!”

    杨煜给他打得头晕目眩,但仍是咬牙切齿的骂道:“妖婆,有朝一日,我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莫婉言又啪啪左右各给了他一个耳光,叱道:“臭小子,你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杨煜满口鲜血,怒目直视,丝毫不畏惧,骂道:“妖婆,小爷知道,但就是不说给你这蛇蝎心肠的妖妇。有什么毒招尽管使出来,小爷我等着呢!”

    莫婉言怒气上冲,嘎啦一声,手起手落,便折断了杨煜的右臂。逼问道:“你说是不说?只要再敢说一个不字,便再折断你右腿。”

    杨煜被折断了右臂,痛得啊的一声大喊,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何肯说!刚张嘴说了一个不字,嘎啦一声,右腿又被折断。疼痛刚作,便晕了过去。

    过了一盏茶时间,杨煜终于悠悠醒转。见莫婉言坐在身旁盯着自己发呆,一下深情款款的样子,一下又咬牙切齿的神态。骂道:“妖妇,还有更加歹毒的吗?小爷我还没尝够呢!”

    莫婉言不知其实杨煜便是秦寻风独生爱子。这些年她闯荡江湖,从没听说秦寻风有子,故误认为,杨煜真是‘金刀镖局’的少爷。刚刚想接着逼问杨煜,谁知他眉宇之间竟像足了昔年的秦寻风。因此,一眼难罢,流露出了深藏内心的爱恨情仇。此时,被杨煜一喝骂,方才惊醒,不觉脸现红晕。但随即便又恢复到冷漠,刚想接着逼问,突然,听见左面崖边有异动,喝道:“无耻鼠辈,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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