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这老头哈哈一笑,说道:“我睡三年今日得遇少年英侠,真是自愧不如哪。不错,不错,挺厉害的……”

    杨煜虽然赢了这场没来由的架,但礼数不敢忘却,拱手行礼,说道:“晚辈杨煜,见过前辈。今晚得罪,还望老前辈海涵!”

    老头眯虚着眼,笑说道:“什么老前辈老后辈的!小老儿名叫睡三年。你直称那便是了。”

    杨煜忙道:“那可不敢,不知前辈名讳,晚辈也好记得,他日邂逅相遇,拜访之时,不至无礼。”

    睡三年笑道:“刚刚不是说过我叫睡三年么!你这娃儿,年纪不大,倒还挺健忘。”

    杨煜奇道:“睡三年?前辈你名是睡三年?”

    睡三年道:“睡三年就是睡三年!这有什么质疑的?”

    杨煜第一次听说,世间竟有如此奇怪的名字!但当着睡三年的面又不好笑话,只得莞尔问道:“月上柳梢,不知前辈在这可有什么事,如果晚辈能尽一点微薄之力,定当尽力而为。”

    睡三年呵呵笑道:“村野匹夫,睡个安稳觉,哪能有事!”接着又好奇问道:“倒是你这孩子,大晚上不睡觉,来这山岗做啥事?”

    杨煜尴尬万分,总不能说上来监视别人,只好结巴说道:“晚辈,夜里……失眠,出来……嗯……出来走走。”

    睡三年笑话道:“夜里失眠?你失眠走到这山岗上来了!哎!看你闪烁其词,不愿说算了!”

    杨煜更加尴尬,红着脸向着破庙指了指。睡三年一看破庙里火光熠熠,笑道:“上来探视人来了吧?”

    杨煜点了点头。睡三年问道:“所为何事?下面都是一些什么人?”

    杨煜道:“只是一些喽啰,但对在下却颇为重要。”

    睡三年哦一声道:“这样啊!那你去做你的事吧!我还得接着睡。”

    杨煜见他衣衫褴褛,貌似乞丐,取出一些用剩的银两,递给睡三年道:“前辈初春时节,晚上天凉,我这有一些银两,你拿去先凑合着找个客栈睡一觉吧。”

    睡三年叹了口气,说道:“天下人不知我心,见你相貌堂堂,武功不凡,谁知一样拘泥不化!睡觉是多悠哉的事,在你们看来却又那么复杂。我在这就一定不能睡个好觉么?”

    杨煜倒给他问得张口结舌,心想:“这老前辈武功不弱,行为可也真奇特得紧!”只好收回银两,呆在原地发呆。

    睡三年奇道:“你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傻愣在这干嘛?我还得睡觉,快去做你该做的事,别妨碍我。”

    杨煜见睡三年倒头说睡就睡,不再多说,只得拜了一揖,告辞上山岗去。找了一个大石靠着,闭目运功休息。

    第二天一早,十三鹰又开始大吵大嚷的赶路。杨煜见他们仍是如此嚣张,便不再急赶,找了一家酒店,打尖后,才慢慢跟上去。如此跟了十天,已到了河南开封地界。

    河南开封历史文化沉淀深厚,民情淳朴,古城悠久,素有‘七朝古都’之称,又有‘北方水城’之美誉,城内湖泊纵横。杨煜进得开封城,找了一家‘朝陽楼’酒楼坐下,酒楼分为两层,对面是‘赏秋亭’,四周环水,一条长廊将‘朝陽楼’与‘赏秋亭’连在一起。杨煜在楼上饮酒观景,一方面则小心注意身旁动静。

    ‘朝陽楼’今日挤满了客人。杨煜见这些人多携带兵器,个个样貌剽悍,应该均是武林人物。看着这些龙蛇混杂的众人,敌友不明,杨煜不禁颇为担心。

    只见又进来一人,穿得锦衣华裤,面色红润,把玩着两个金蛋,一副富商模样打扮。这富商打扮之人,来头似乎不小,刚进得酒楼,便有几个精悍之人,站起抱拳,笑呵呵道:“朱员外也来了!”

    这朱员外也呵呵笑道:“陈老弟,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呐!”

    姓陈的笑说道:“兄弟我生来就是劳碌命,哪能与朱老兄相比啊!”

    朱员外道:“陈兄弟日理万机,哪能和我们这些虚度光阴的相提并论啊!”说完,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待着朱员外坐定,其余认识他的人,纷纷过来敬酒。就在朱员外得意之时,忽然,有一个懒洋洋娇怯怯的声音说道:“猪肚子,肥肠子,不过是仰仗泰山派混出了点名堂,有什么得意的!”这话虽然说得极轻,酒店又吵得厉害,但每个人具是听在耳里,都惊得一愣。

    朱员外更是气急,将手中的杯子啪的摔碎在地,站起身来,逼视四周,喝道:“哪个鼠辈在这胡言乱语?”但四周忽然静悄悄地,没人回答。

    那姓陈的颇为圆滑,忙解道:“朱兄名声在外,也不必与小人斗气,来来,咱们接着喝。”

    谁知又有声音说道:“无耻,不要脸。明明看上人家二十六路‘夺命枪法’,还在这里阳奉阴违,真是好不要脸!”

    姓陈的名叫陈三招,武艺一般,人缘却因为他为人圆滑,结识了不少。陈三招一心想在江湖上混出点名堂,但哪能那么简单,所以一心暗中觊觎朱员外的家传‘夺命枪法’,可惜朱员外武功高出他许多,一直以来恨得他牙痒痒。

    陈三招忽听有人道破他的心思,既惊诧又尴尬,当着朱员外的面,不禁面红耳赤。急得他站起身来,四处察看。见仍是没人说话,只好青紫着脸坐下。突然,朱员外手中金蛋呼的向楼顶打上去。这去势好不急劲,喤啷一声破顶而出。随着瓦片纷飞,一个小姑娘飞身而下。众人见她十八九岁年纪,身着雪白轻衫,蛾眉秀眼,唇白齿皓,肤如凝脂,突见,这么多人定眼看着她,脸上引出一丝红晕,更是显得美艳无双。

    朱员外本来极为生气,但见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也不便动手。过了一响方才问道:“小姑娘,你是何人,为何出语伤人?”

    这美貌的姑娘,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转了几转,粗声粗气的答道:“没有啊!你哪只眼睛抓住我出语伤人了?”

    这倒把朱员外问倒了,朱员外只是听出用语伤人之人在楼上,便掷蛋逼她下来。说起亲眼看到,那确实没有亲眼看到。只得说道:“老夫是听出来的。”

    美貌姑娘又粗声粗气的问道:“声音可是我这样?”刚刚恶语数落朱陈二人的声音娇柔甜蜜,确不是她这黄牛一般的声音。但众人都知,她这样美貌之人,怎会是这般声音,准是她假装胡闹的,均是摇头莞尔不语。

    陈三招见原来是个美貌姑娘,当下不放在眼里。喝道:“小姑娘,休得无礼胡扯,明人不做暗事,快招了吧!”

    这姑娘用手在脸上一刮羞,说道:“对啊对啊!明人不做暗事,你还是招了吧。”

    陈三招怒极:“我招什么招?我又没有暗里出语伤人。”

    小姑娘又道:“对啊!你都是暗里伤人!哪会只动嘴皮子。再说,要是你动嘴皮子就能杀人的话,你也定早学了那‘夺命枪法’。是不是啊?”

    陈三招听她又提此事,不禁大急,连忙喝道:“休要胡说!”

    陈三招怕她嘴快,接着又将自己心事说出来,那时朱员外听得多了,难免怀疑,于是,冲上前去,便是一记‘单拳开路’。众人见陈三招忽然对这娇滴滴的姑娘动手,都是摇头暗叹,不以为然。又怕他出手得重,打伤了这姑娘,又都凝神观战,有的抹拳擦掌,竟有上去相助这姑娘之意。杨煜举着杯,也不急喝,看着二人。

    陈三招出拳甚快,眼看就要将这美貌姑娘打塌了鼻梁。在众呼声中,这姑娘却轻轻手一挥,格了开去。陈三招甚感意外,接着又是一拳‘直捣黄龙’打她胸部。这姑娘身一闪让了开去,骂道:“不要脸!”众人接着更是一阵唏嘘。陈三招这招‘直捣黄龙’本就是专打上身,招式倒也不错,只是对女人却有猥亵之嫌,但也没法,红着脸又是一式‘枯藤绕路’。这姑娘突然格格娇笑起来,说道:“三招已过,你再也没招了吧?”原来,这陈三招一生所学就三式武功,认识他的人,往往以这取笑他,才给了他这名。他为人深沉圆滑,倒也不计较,如此一来,叫着叫着,人们只知道他叫陈三招,原名到有一大半人不知道。

    果然,陈三招三招已过,不再有新招出现,接着又是那‘单拳开路’和‘枯藤绕路’,至于那第二招众目睽睽之下倒也不便再用。美貌姑娘格格笑声中,不停数落他如何暗中觊觎,如何趁人不备,如何偷鸡摸狗。说得陈三招心急如焚,可又偏偏制服不了她。待数落完了,美貌姑娘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来来去去就这三招,一点不好玩。”说完,脚下一晃,让了开去,便要下楼。

    朱员外突然喝道:“小姑娘请留步。”

    这姑娘回过头来说道:“朱大员外,别小姑娘长小姑娘短。本人名叫黄莺。”

    朱员外道:“黄姑娘,方才所说之事可当真?”

    黄莺道:“当真不当真关我何事,又不是要偷强我的武功。”说完又要下楼。

    朱员外道:“黄姑娘,这事可大可小,莫不可儿戏!还请姑娘如实说来。”

    黄莺忽然愁着脸转过身来,说道:“本姑娘不愿说,便是不愿说。你爱信不信,别再烦我!”说完便走。

    朱员外见她足已下楼,手中另一颗金蛋飞掷出去,打在她面前的楼梯上,咔一声,楼梯板木折了一根,跟着金蛋飞势未摔,咔咔两声,又折断了两块。黄莺被他逼了回来。

    朱员外冷冷道:“黄姑娘你这是戏弄老夫吗?”

    黄莺道:“戏弄便戏弄了,你待怎样?惹我急了,叫我爹爹一把火烧了你府邸。”众人听她这一说,都暗叫不好。这朱员外在此名望极高,居然有人敢说将他府邸烧毁,这可不是自讨苦吃嘛!又担心,任你美貌顽皮,这话说出来,恐怕再也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朱员外哼了一声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瞧瞧你爹爹是怎样烧毁我的府邸。”抓起一条櫈子,便向黄莺打去。

    这朱员外是河南开封‘神枪门’掌门,年轻时在泰山派学艺,后来父亲归天,便告辞下山,接掌神枪门门户,可谓是身兼两家之长。櫈子虽然体大,但他这一扔,就像扔一只筷子一样,去势快急。黄莺见櫈子来势凶急,不敢硬接,忙闪身让开。朱员外虽然身宽体胖,但行动极为敏捷,只见他黄色衣衫一闪,便已到了黄莺面前,一招‘顺水推舟’向黄莺肩头推去。黄莺吓得啊的一声叫,连忙躲开。朱员外身随体转,一招‘浪外孤鸿’,接着便是‘勾手’,径拿黄莺手腕。黄莺被他‘顺水推舟’、‘浪外孤鸿’逼得连连倒退,手腕一软,被他抓住,直如铁环一样死死套住,再也挣不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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