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提着一堆药坐进了宾利,随口唤道:“开车。”

    车子迟迟未动。白敏疑惑的看过去,南风律的脸色简直可以和锅贴媲美,眼中还燃烧着恼怒的小火苗,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竟像个气苦的孩子。

    “为什么会这样?”他的声音干涩低哑。

    她一愣,随即才明白他的意思。垂下头随意拨着口袋里的那一堆药,那是她未来的希望。“不知道。”她无所谓的回答道。

    “哗——”

    南风律突然发怒,倏然从她手中扯过口袋,长臂一伸,远远扔到了后座。药盒、注射剂、针管胡乱地散落一地。

    白敏冷冷看着气急败坏的南风律,心中酿着一股复杂的情绪,黏黏的粘在胸腔甩也甩不掉赶也赶不走,压的她喘不上气来。

    “你这是干什么?”突然间她感到好累,看着散落一地的药片,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走,她真的没有力气和他唇枪舌斗。

    南风律没有说话,冷眼怒视着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恼怒。

    白敏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离开。“既然你不愿意送我,那我自己打车。你需要冷静一下。”

    南风律没有拦她。白敏一下车,轿车引擎立即启动,飞驰而去,挥洒一片细密尘土。

    看着宾利扬长而去,她的鼻子突然冒酸,慢慢伏下身去抱住自己的膝盖,长长的头发盖住脸颊,心头的酸楚再也掩不住。

    她不怕死,作为一个杀手最基本的条件就是随时准备为任务牺牲。对于性命安危她始终抱着听天由命的态度。所以即使知道自己已经是尿毒症中晚期时自己也没有太大反应。

    一直以来,金钱、地位、感情,她什么也没有得到过,生命里空白一片。即使龙冥短暂的停留了一阵,可残留的后遗症也让她吃了不小的苦头。

    既然什么都没有得到,那又能失去什么呢?

    她的性命?

    杀手生涯中,有过无数次的枪林弹雨、暗剑硝烟。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命悬一线,忘记了当初是怎么咬牙挺过来的。只是记得只有看见暗杀对象的尸体时才能感到自己的价值,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是全无用处。

    今天,报应终于来了吗?

    在听到医生说她的病有可能是尿毒症时,袭上心头的是强烈的挫败感和淡淡地。。解脱感。

    她真是是太累了。

    忙着算计、忙着争斗、忙着搏杀。一不小心,竟让心老的那么深沉,疲软。

    抽烟的时候,透过轻浅的烟圈她无意瞥到南风律沉暗的侧脸。灰蒙蒙的一片,面上的挫败感竟更甚于她。那一瞬间,她的心突然轰雷大作、各种心绪炸开了锅。

    ——窃喜、烦躁、忧伤、轻松、绝望、难过、幸福

    各种情绪叫嚣肆虐,就在那么一瞬间,她终于能确定。

    这个男人,是真的爱上了她。

    心底涌上说不尽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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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车!”

    一声呼喝将白敏的思绪打断,她茫然的看着他。他怎么回来了?

    南风律恼怒地看着她,“我们回家。”

    白敏苦笑道:“家?南风别墅?那是你的家,对于我不过是个囚笼。”

    南风律握起她的手腕,一用力,将她提了起来拉进车内。替她系上安全带后他闷着头不说话。

    白敏看着车内那一袋整齐的药片,原来他已经收拾过了。

    心中柔肠百转。

    “去做肾移植吧。”南风律突然低低的说,眼底有不容忽视的沉痛。

    白敏错愕的看着他。

    “我不会让你死的。”南风律抚上她苍白的面庞,“捐我的肾给你,怎么样?”

    白敏拍掉他的手,转过头去,冷冷说道:“我不同意。”

    她不愿意接受他任何的恩惠,那会淡化她的怨愤之心。南风家族的一切她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接受,那本来就是属于她的。可是他的东西——她不想要也要不起。

    南风律不是个大方的人,付出多少就会索取相等的回报。她什么付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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