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不怎么喜欢管闲事，但这位我貌似还欠了人家一桩人情，所以便尾随了他们而去。
两个家丁悄悄从后门出了风府，沿着寂静的小巷，来到锦湖边。左右观望了一会儿，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开口道：“三哥，看这姑娘也着实可怜，不如我们放了她吧？”
“你疯了！”另一人怒道，“二夫人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们把她吩咐的事情给办砸了，我们也不必回去了，直接陪她跳湖好了！”
“三哥……”那人还是犹豫，“二夫人如此歹毒，她手上不知处死了多少丫鬟家丁，难道我们真的要为虎作伥吗？”
“七弟，你太善良了，这世道永远没你想象的天真，向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三哥长叹口气，劝道，“我们是身份低贱的官奴，永远都是当下人的命，主子的话就是圣旨，只能服从，若是不然吃亏的绝对是自己。兵荒马乱的年代虽已过去，但在贵族王侯的眼中人命依然如草芥般不值一文，处死掉一两个又有谁在乎呢。就像前几天只因一句戏言得罪二夫人的小巧儿，还不是被她打死了！今天这事，我们是不想干也得干啊，要不下一个就我是我们了。”
小巧儿？我手轻轻一颤，想到了那个单纯澄净少女，每次见到我总会甜甜地喊“绿绮姐姐”可爱孩子，最终还是遭到了毒手。高宅大院里的争斗无休无止，女人们勾心斗角之下的残忍无情，又何曾低过于我们杀手？
说到底，还是男人花心惹的祸，风世荣虽只有五儿三女，陪房侍妾却好像不下于五十人吧？这还是不包括没名分的。种马男人，真不知道是谁还说他痴心一片的，依我看，说不准风清雪的娘柳夫人就是被他给气死的，再不然就是被后院的女人给整的。
微微拧眉，在这个以男人为尊的年代，三妻四妾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男人的花心，还是要女人来为他买单，真可恶！
我这厢思考着，那边俩家丁兄弟已达成共识。默契地高举手用力一抛，手上的大袋子伴着一声绝望的呜咽，沉沉没入平静寒凉的湖水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对不起——”七弟低声喃喃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希望你泉下有知，冤有头债有主，不要来纠缠我们……”
“啰嗦什么，还不走！此地阴森森的，天知道会出现什么东西，况且这事要是被人看见了，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三哥呵斥道，拉着七弟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路跑去，那速度那劲儿，不知情的人绝对不会怀疑没有鬼在他们后面追。
咦啊？这两个贼头贼脑的兄弟居然怕鬼？！
我从暗处走出来，复杂地看一眼两人跑远的方向，收回视线，眼也不眨的纵身往湖里跳。
依着方才袋子抛落的方位游去，果然看到水底深处有麻袋起伏下落，心一喜，忙一把抓过来。
“扑通——”
呃，大晚上的，还有哪个白痴也跳湖？
管他那么多，先上去再说。拉着麻袋游到岸边，才跳上岸，便听到一声惨呼：“绿绮丫头，救我——”
我三下两下撕了麻袋，将袋中人拦腰抱放在湖边一大石头上，脸朝下。然后转头，一脸无奈：“我说北堂少爷，大晚上的你游什么湖嘛，都深秋了，这水不够暖和啊！”
“……我、我……不会……游水……”水里的男人，断续说完这话，就扑腾着沉下水去了。
我朝天翻个白眼，不会水你跳什么湖啊，真当自己是神仙了？既然有着特殊癖好，还喊救命干嘛！
无语归无语，人还是要救的。风清雪的未婚夫嘛，虽然嘴巴坏了点，但缺了他，以后的戏就没法看了。
只好再次跳下湖把沉下去的某人给拉上岸来。一上岸，北堂瑛就跌在一边狂吐水，拍胸猛咳。
我懒得理他，这家伙神经不正常，径直朝已经吐完水虚脱地躺在一边的碧绮走去。看着面色苍白的她，关切问道：“碧绮，你还好吧？”
“好多了，谢谢你。”碧绮道，“要不是你，今晚我就死定了。”
“不必谢，你也曾帮过我。”我素来恩怨分明，以牙则还牙，投桃就报李。“怎么打算？”风府她是回不去了，再出来肯定是尸体一条。
“我本来是和姚郎子时在城东相约私奔的，却不料还未出府就被二夫人给发现了，以不循府规、有失女则为由沉海。如今已过了丑时，姚郎怕是等急了吧。”碧绮幽幽地道。
“那你去吧，从今以后世上不再有碧绮和七巧。”我淡淡地道。
“多谢。”碧绮点头。
“身上可带有盘缠？”才问完方知自己白痴，连个包袱都没带丢下河，有什么见鬼的盘缠。
“有。”碧绮看了看我，翻起一片衣袖，那里鼓鼓囊囊的缝有一个荷包。
我顿时愣了。好吧，咱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精明处，居家过日子的方式谁也比不上。“快走吧，别再让人给逮到了。”
“我——”碧绮欲言又止。
“只要离开良江就好了，风府，不会有事的。”等你一走，我就把你的卖身契撕了，看谁还有借口为难你？！
“如果有天到燕城，可以去石桥村找丁默奎。”碧绮见我如此肯定的语气，也不说什么了，望了眼还在吐水吐得七荤八素的北堂瑛，站起身：“我走了，你保重。”
“嗯，祝你幸福。”我道。
“借你良言。”碧绮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走了好几步，轻念道，“满目河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其实你也可以幸福的。”
什么？！我愕然睁大双眼，望着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北堂瑛，实在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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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家丁悄悄从后门出了风府，沿着寂静的小巷，来到锦湖边。左右观望了一会儿，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开口道：“三哥，看这姑娘也着实可怜，不如我们放了她吧？”
“你疯了！”另一人怒道，“二夫人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我们把她吩咐的事情给办砸了，我们也不必回去了，直接陪她跳湖好了！”
“三哥……”那人还是犹豫，“二夫人如此歹毒，她手上不知处死了多少丫鬟家丁，难道我们真的要为虎作伥吗？”
“七弟，你太善良了，这世道永远没你想象的天真，向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三哥长叹口气，劝道，“我们是身份低贱的官奴，永远都是当下人的命，主子的话就是圣旨，只能服从，若是不然吃亏的绝对是自己。兵荒马乱的年代虽已过去，但在贵族王侯的眼中人命依然如草芥般不值一文，处死掉一两个又有谁在乎呢。就像前几天只因一句戏言得罪二夫人的小巧儿，还不是被她打死了！今天这事，我们是不想干也得干啊，要不下一个就我是我们了。”
小巧儿？我手轻轻一颤，想到了那个单纯澄净少女，每次见到我总会甜甜地喊“绿绮姐姐”可爱孩子，最终还是遭到了毒手。高宅大院里的争斗无休无止，女人们勾心斗角之下的残忍无情，又何曾低过于我们杀手？
说到底，还是男人花心惹的祸，风世荣虽只有五儿三女，陪房侍妾却好像不下于五十人吧？这还是不包括没名分的。种马男人，真不知道是谁还说他痴心一片的，依我看，说不准风清雪的娘柳夫人就是被他给气死的，再不然就是被后院的女人给整的。
微微拧眉，在这个以男人为尊的年代，三妻四妾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男人的花心，还是要女人来为他买单，真可恶！
我这厢思考着，那边俩家丁兄弟已达成共识。默契地高举手用力一抛，手上的大袋子伴着一声绝望的呜咽，沉沉没入平静寒凉的湖水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对不起——”七弟低声喃喃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希望你泉下有知，冤有头债有主，不要来纠缠我们……”
“啰嗦什么，还不走！此地阴森森的，天知道会出现什么东西，况且这事要是被人看见了，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三哥呵斥道，拉着七弟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路跑去，那速度那劲儿，不知情的人绝对不会怀疑没有鬼在他们后面追。
咦啊？这两个贼头贼脑的兄弟居然怕鬼？！
我从暗处走出来，复杂地看一眼两人跑远的方向，收回视线，眼也不眨的纵身往湖里跳。
依着方才袋子抛落的方位游去，果然看到水底深处有麻袋起伏下落，心一喜，忙一把抓过来。
“扑通——”
呃，大晚上的，还有哪个白痴也跳湖？
管他那么多，先上去再说。拉着麻袋游到岸边，才跳上岸，便听到一声惨呼：“绿绮丫头，救我——”
我三下两下撕了麻袋，将袋中人拦腰抱放在湖边一大石头上，脸朝下。然后转头，一脸无奈：“我说北堂少爷，大晚上的你游什么湖嘛，都深秋了，这水不够暖和啊！”
“……我、我……不会……游水……”水里的男人，断续说完这话，就扑腾着沉下水去了。
我朝天翻个白眼，不会水你跳什么湖啊，真当自己是神仙了？既然有着特殊癖好，还喊救命干嘛！
无语归无语，人还是要救的。风清雪的未婚夫嘛，虽然嘴巴坏了点，但缺了他，以后的戏就没法看了。
只好再次跳下湖把沉下去的某人给拉上岸来。一上岸，北堂瑛就跌在一边狂吐水，拍胸猛咳。
我懒得理他，这家伙神经不正常，径直朝已经吐完水虚脱地躺在一边的碧绮走去。看着面色苍白的她，关切问道：“碧绮，你还好吧？”
“好多了，谢谢你。”碧绮道，“要不是你，今晚我就死定了。”
“不必谢，你也曾帮过我。”我素来恩怨分明，以牙则还牙，投桃就报李。“怎么打算？”风府她是回不去了，再出来肯定是尸体一条。
“我本来是和姚郎子时在城东相约私奔的，却不料还未出府就被二夫人给发现了，以不循府规、有失女则为由沉海。如今已过了丑时，姚郎怕是等急了吧。”碧绮幽幽地道。
“那你去吧，从今以后世上不再有碧绮和七巧。”我淡淡地道。
“多谢。”碧绮点头。
“身上可带有盘缠？”才问完方知自己白痴，连个包袱都没带丢下河，有什么见鬼的盘缠。
“有。”碧绮看了看我，翻起一片衣袖，那里鼓鼓囊囊的缝有一个荷包。
我顿时愣了。好吧，咱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精明处，居家过日子的方式谁也比不上。“快走吧，别再让人给逮到了。”
“我——”碧绮欲言又止。
“只要离开良江就好了，风府，不会有事的。”等你一走，我就把你的卖身契撕了，看谁还有借口为难你？！
“如果有天到燕城，可以去石桥村找丁默奎。”碧绮见我如此肯定的语气，也不说什么了，望了眼还在吐水吐得七荤八素的北堂瑛，站起身：“我走了，你保重。”
“嗯，祝你幸福。”我道。
“借你良言。”碧绮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走了好几步，轻念道，“满目河山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其实你也可以幸福的。”
什么？！我愕然睁大双眼，望着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北堂瑛，实在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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