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的时候,我这才从这堆账本里起身,这些账务先是告一个段落了。我伸了伸懒腰,准备用膳,今日就不去容景堂了,早晨已经请了安。反正此时也有人陪着,我乐得自在。可我也奇怪苏锦熹就这么回去了吗,以她的性格不会就此罢休才是。果然被我料中,中午才眯了一小会儿,就迎来两位不速之客。

    我睁开眼听见外面有人喧闹,准备叫翠容服侍我起身。就见翠容推开门说:“小姐,你醒了。周少爷正在外面闹着说要进来,我让侍卫把他给拦住了。您是见还是不见,看他的样子像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小姐您可得小心着点。”她走过来扶住我。

    “见,为什么不见?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今日之事不解决,日后还会有麻烦。”周墨言如此正义凛然,我就要挫一挫他的锐气。走到门口,右眼皮却跳个不停,心里也十分慌乱,总觉得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定了一定,对翠容说道:“马上派人通知陈二少爷过来。”我的预感一向很准,有事就是有事,自己既然不能解决就万万不会逞能。

    “是,小姐,我这就派人去陈府。”翠容也察觉到有些不妥,立马出去找人。

    我强自镇定下来,屏气凝神,紧紧抓住自己的袖子,昂首阔步走了出去。我叫侍卫们都退下去眼见着周墨言领着苏锦熹怒气冲冲地往我这边来。

    “周公子,今天是怎么了这么着急。一个个地都跟中了邪似的往我的院子里跑。我既不是磁石,你们也不是钉子,干吗都要来见我呢?”我扶了扶发髻上的步摇,好不轻松的对他说。

    “你,苏锦虞,熹儿脸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听说你还唆使丫鬟往她身上泼热水,你是不是疯了?你好不讲理,和熹儿说话吃了亏就想打人,魏国公是怎么教你规矩的,你可真是野蛮!”他气得不行,一上来就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没错,是狗血。那张丰神玉朗的脸上怒不堪言,眉毛紧皱,一脸嫌恶的表情看着我,仿佛我是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真应该叫全城以为周公子玉树临风、温文尔雅爱慕他的女子都来看看,周墨言也会露出这种嫌弃的表情。

    他是在嫌弃我什么,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上午我对苏锦熹说的话,他简直是原样奉还给了我。一口一个熹儿是有多腻歪,在人前也不知羞耻地叫着一个女子的闺名。在看苏锦熹的脸上不知是什么时候多出来个巴掌印。仔细观察她的脸,上面并没有红肿,而那三道巴掌印则是用红色的胭脂涂上去的,可以以假乱真。就是我不仔细看也察觉不出什么,更别提周墨言了。

    “周公子这样跟我讲话就是知礼数了吗?看来周府的家教也不怎么好。还有你哪只眼睛见着我打了她,你问问我这锦绣阁上下的丫鬟婆子哪个又见着她的脸是我打的。你就这么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吗?你怎知他不是在骗你,不是在借你的手给自己出一口恶气。你可知画皮画肉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她要真是个心地善良宽厚的女子,为何不息事宁人,尽力遮掩呢?这等丑事还要闹的人尽皆知,我可是她的长姐,非要让整个金陵的人都要知道魏国公府的两姐妹相看两生厌吗?怎么反倒跑到你这个外人面前哭诉,她怎么不敢告诉太夫人呢?还是怕别人拆穿她的诡计?你又怎知她没有歪曲事实,她今日上午就为了薛姨娘之事来我这里吵吵闹闹的,也是像你一样硬闯进来,当我这锦绣阁是什么地方!可她又在听见我讲明事情的原委之后灰溜溜的走了。她是太好面子、心胸狭窄才唆使你来教训我。”我紧盯着他的眼睛,一步步走到他的跟前,大概是我的样子太凶狠,所以他不自觉的在后退。

    “不是这样的,锦熹她不是这样的人!”他竭力地反驳着我,潜意识里不认同我的想法,话语却显得那么单薄无力。唉,看来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了他,我不禁叹了一口气。他怎么这么傻,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别人谁顺着他,他就相信谁。忠言逆耳这么浅显的道理,又有几人能够明了呢?

    “周墨言,你只是道听途说罢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与她都只和你认识了短短几天,那你为何不肯信我反而相信她呢?你敢说自己没有听信谗言吗?你就是耳根子太软,像你这样的个性以后到官场上要怎么生存呢?你这样容易被人利用却还不自知,你真是太傻了。&亏我还是这么苦口婆心的劝谏他,当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就当时我报答他终于让我明白这么多事理了吧,况且我也不想浪费大宣朝地这么一个才子。

    “这,不可能,我没有!”他的耳根子通红,使劲地冲我喊道。我触到了他的逆鳞。我不再看他,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一旁的苏锦熹看我要走,着急的冲他喊道:“不是的,言哥哥,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十分惹人怜惜。“不是的。”他下意识地反驳道。其实心里早已有了几分怀疑。他的神情很是复杂,脸上阴晴不定,反而陷入了沉思。他紧皱着那双剑眉,抿起了好看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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