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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娴笑道:“防患于未然。刘备此人,我心甚是担忧。”

    “小沛虽可暂留他,然,若无出头之日,他依旧走。”陈宫道,“他虽与主公有盟誓之约,不大可能去投曹操了,但是旁处也不无可能……”

    “想一想刘备,再想一想我父,竟觉得如今的刘备也算好运,虽无出头,但也无风可摧,而我父,马上要被风吹于林,大军来剿了。”吕娴道:“我竟心甚羡之。”

    三人听了都笑将起来。

    许汜笑道:“若女公子现行此计,汜可往。”

    “待破曹之后,再计不迟!”吕娴笑道:“若现在宣扬的人尽知,叫曹操捡了便宜,我等皆要悔死!”

    许汜忍俊不禁,又道:“女公子竟不惧曹操大军前来?!”

    “任他来多少人马,我都不惧,有信心破曹……”吕娴笑了。

    这是三国,以少胜多之战,不知凡己。

    “若要胜,外要联络十八路诸侯,内要鼓舞士气。”陈宫道。

    “还要再加一条,此条当应在高叔父身上。”吕娴笑道。

    高顺自知己重任,回首对吕娴点了点头。

    他其实有点明白吕娴要他做什么了。

    陈宫,许汜,王楷自然也能猜得到。

    无非是攻守之势,攻则有吕布,张辽,而守,除了高顺,无人矣。吕娴拜他为叔父,便是真的极为信重于他了。

    “女公子便不惧各方诸侯不助主公,倒助曹操吗?!”许汜笑道。

    吕娴道:“联络他们,并非为要他们相助。以许先生高见,以为他们可会助曹操?!”

    许汜沉吟一会,道:“多观望者!”

    吕娴笑了,道:“不错,既如此,自可图胜!”

    说罢却不肯再说了。

    许汜再三者问,问不出来,一时倒有点急。可又不好再追问的。

    天渐渐明了,诸将都睡了。

    便是张辽也有点瞌睡,回自己大帐中去了。

    陈宫许汜王楷等人也都散了。唯高顺眼眸清亮,一直看着吕娴。

    得,看来今晚不说个明白,高顺是睡不着了。

    今天的事,对高顺来说,是艰难的一天,他不弄明白,他是睡不着的。瞧这双眼睛精神又明了的样子。

    “叔父……”吕娴笑道:“我知叔父之才谋不输公台,之勇略不输张辽,之细心如发,更是不输女子,而其仁心,更胜于人。”

    高顺不饮酒,吕娴现在明白,他不是不喜喝酒,也不是不能喝,而为了尽责治军,所以保持清醒。

    史上记他郝萌叛变之时,是高顺平叛的,他斩下郝萌的头颅,让曹性去请功。

    这样的人,不是把功劳让给曹性,而是为了不让吕布波及更多的人。也是为了护曹性。为了吕布不再失去更多的人。

    这样的人,不争功,爱惜底下之将,如何不仁?!所以守城之事不交给他交给谁,这大后方除了他,没有人可重任。

    “所以治内大事,除了叔父,可人更能担任。”吕娴郑重的低声凑近他道:“外要御敌,内要治乱。叔父平日练兵,当要有一只眼睛注视着军中,城内,整个除州城!”

    高顺一凛,郑重的紧抿着嘴唇看着她。

    “我父之基业,就在这里,就是徐州,若徐州失,我父谈何基业可存,曹操必灭我父如灭杀犬豕,”吕娴道:“若不失徐州,哪怕我父与张辽输十次八次,只要徐州在,便能东山再起,然而若失徐州,天下断无再有容身之处。此处极为紧要,大话将要放出去了,檄文也要发了,我们只能赢,不能输!”

    高顺当然明白,但是听的却很认真,并不打断她。

    吕娴道:“此战,叔父以为是为何战?!”

    “保卫之战!击退曹操既可。”高顺道:“曹若知檄文,必发重兵至,甚至亲至!”

    “不错。”吕娴道:“徐州,吾父之腹背,今娴将腹背皆托于叔父,请叔父务必保全,坚守不出,若有人叫战,只守不战,若我父败走,也不可出城救。全力只保徐州城!”

    “若失,我等皆败,必死!”吕娴道:“娴思来想去,唯有叔父一人可忍一时之急,一时之气,请务必只保全,而不战!”

    高顺一拜道:“顺定从之!”

    “叔父……”吕娴扶起他,道:“守好大后方,治如铁桶,便是前方败了,我父与张辽中军躲来徐州城,也有机会再起势。为将者,不看一时之胜败。当计长远,这大后方,全交给叔父任之了。既便出现最糟的情况,也不能出战,便是我父被擒,尚有我在,徐州不被破,曹操必不会杀我父。我被擒,尚有我父在,我也必有再回徐州之时。不管任何状况,不可战!倘我与我父皆被擒,徐州上下全交由叔父之手,静待我与我父归来。旁人,我皆不信,只信叔父!”

    高顺已是心中大震,立誓道:“若顺叛主公与女公子,不得好死!”

    吕娴道:“生死存亡之际将至,我也会嘱咐貂婵,守好家中,注意城中文臣异向。家,城,军,文臣,武将,叔父与貂婵皆要注意,行大事者,不避男女之嫌。况叔父品行若此,更当以大事为重!”

    “是。”高顺哽咽着应了。

    “我父悔袁术婚,袁术必怒,而图城中,更有刘备在小沛虎视眈眈,他们二人,必要从内部突破徐州,”吕娴道:“而徐州势力错综复杂,我父,却也不能令人心服,以至于现在后患无穷。而这一切,全都担到叔父身上。现在要战,便是收拢人心的时候,不是清理内部之最佳时机,一切都要赢了这战以后才能行动,此时,我更腾不出手来整理,况我父要争霸业,也不宜大杀特杀……”

    “叔父要守城,当要霹雳手段,菩萨心肠,以稳为重!”吕娴道:“此重任,不仅无出城大战之功,若有失,反而有过,叔父可怨我!?”

    高顺道:“大丈夫岂为功过而毁忠义?!顺战与守,皆为主公,并无怨。”

    “好!”吕娴道:“徐州在叔父手中,我与我父可安心。”

    攻有陈宫,守有高顺。

    定会保住徐州城。

    “叔父要多很多的眼睛,紧盯着异动者,若有变,即刻诛之。当经非常之时,当以非常之法!”吕娴道。

    高顺道:“是,顺定不负女公子所托!主公待顺为腹心,顺定以忠诚相报。敢不死耳!”

    高顺心里真的很感动。吕布是猛莽之人,并不知心。

    可是这女公子,却知他,信他。

    知心难求,知己难求。吕娴知他之心忠勇,知他之心一心为主。

    这一刻,仿佛所有,所有……全部都加倍的回报了他。上天厚待他高顺。

    以往他对吕布虽从无怨憎,却也是有些惆怅的,怅惘吕布不听己,视又短。

    可是,多好啊,主公之女,不止有勇,更有谋,更知人。

    吕娴此刻也是真心的,为这一个最为傻乎乎的只为着吕布的高顺。

    “叔父,我不瞒你,汉祚终矣,”吕娴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我与我父,想取而代之。然可信者,唯叔父一人,便是公台也退射一步之地。”

    “顺何德何能?!”高顺喃喃道。

    “我父无有兄弟,叔父便是我父之兄弟手足,我视叔父从未当成是臣子,”吕娴道:“我父骄纵跋扈,以往,叔父却总是包容于他。以后我事叔父必也如己父。我父霸业不成便罢,霸业若成,叔父当为第一军政要臣,第一异姓王。对娴来说,叔父是腹心,如这徐州城一样,不可失。他日我父成就基业,会有很多很多的城池,也会有很多的能臣武将,可是只有一个叔父,也只有一个今天的徐州城,我父虽会忘,然娴,永不会忘!若娴背弃今日之言,来世定投胎为猪狗……”

    “女公子!”高顺急道:“切不可如此说,顺何德何能啊……”

    说罢竟是落下泪来,哽咽起来。

    “我父虽不才,然娴对叔父,不亚于刘备对关张二位兄弟。”吕娴道:“虽名份不同,情义相似。叔父。多谢你,以前包容他,以后更爱惜他。”

    高顺喃喃痛哭出来。

    这一刻,竟是喜极而泣了,看着吕娴的眸中多了丝慈爱,还有信赖和依重。

    他本就不是多善言辞之人,动了动唇,最终没有说什么。

    “叔父不多说,我都知。”吕娴笑道:“今日对叔父之言,字字真心。对旁人倒有几分哄抬之意,毕竟说些甜言蜜语不要钱,又不讨人嫌,还能讨好。可对叔父,若有半字虚言,娴……”

    “我信女公子,女公子万不可再立誓言了。”高顺道:“天有耳……”

    “我倒希望天有耳,若有耳,便能听见我之企盼了,”吕娴笑道,“叔父说自己何德何能。然我却不禁庆幸我父有叔父。敢问苍天我父何德何能,拥有叔父佐之。既有叔父,怎敢辜负?!”

    高顺道:“女公子有大才,他日霸业定可成就!”

    “嗯。”吕娴笑道:“不敢不尽力尔。谁叫我爹是不争气的吕布呢。”

    说的高顺都笑了,她语气中多有无奈,嫌弃,可高顺却听出她的真心爱护,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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