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点,坐好了。”

    陆渊还是那个陆渊,但是刚刚熟悉的青鸟是怎么回事?

    “你快说吧,别让我着急了!”

    薛莲抱着小腿上的伤,阻止血液往外淌。“你先让我把你的伤处理一下,不然,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

    陆渊强硬的看着薛莲,不退步。薛莲在他的眼神里注意到了一直以来忽略的影子,那是青鸟的影子。薛莲身上的伤口很多很多,青鸟从她屁股下坐的那儿拔了两株草本,然后往她的小腿上一按,再擦过下巴,一时间连带着结了痂的那半边伤,也消失不见了。

    薛莲伸手拨开陆渊的草本,瞪着他:“你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还有,你为什么不好好呆在昆仑,西王母她们知道吗?”

    “不知道!”

    “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吧,哈!其实现在想想我也真是够傻的。刚过来的时候,未臻处处找我麻烦,我被他扔在荒郊野外,恰好你居然把我送回了家……后来你又做御瑾的设计总监,处处帮我,像是邻家大哥,可我居然什么也没有察觉。甚至……可你为什么要私自来这里啊?你知不知道一旦被西王母发现的话,你可能万世被囚甚至灰飞烟灭,……呵,你是西王母身边的,想必她这么久不发现也不可能了吧?”

    “你到底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来这里呢?”薛莲的眼神很澄澈,带着焦急,相伴了百年的人,怎么舍得就让他这么灰飞烟灭?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我,你还不知道吗?为了——执念。”

    “我也是,对你的执念。”

    “你……”

    往日的一幕幕在薛莲的脑袋里像是□□一样袅袅重现。

    “走,你跟我去昆仑!我帮你跟西王母和祖母求情,我必须要看见你安然无恙我才能安心的离开昆仑。反正现在我已经不算是那里的人,西王母的惩治条例管不住我的,我是以凡人的身份面见她,我要尽力让你没事。”

    “昆仑的事,我的事,你就别管了。现在我先送你回家,你看你这个脏兮兮的样子,不知道你那位命缘人看见了会有什么表情?”

    薛莲不想理会青鸟的笑闹,黑着脸说道:“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怎么了?嫌他没救得了你啊?”

    “你别耍小心眼,虽然我也看他不顺眼,但是你现在已经不是昆仑的人了,你不跟着他过我怎么安心?何况,孩子都有了,你还能跟着谁啊?”

    薛莲又惊又喜的眼神看着陆渊。

    “怎么?你不知道啊?果然凡人就这么没用。我一靠近你就能感受到了,气场圈里加了个小的。不过万幸啊,你这次出事孩子居然没事。”

    “差一点就有事。我其实早有怀疑,但是没有经验,未臻他——也不知道带我去检查,所以我也根本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怀孕了。直到我被他们打流血的时候,我才隐隐确定了我的想法。”

    想起未臻在飞机上对于自己摔跤出血不在意甚至是逃避的口气,薛莲很难不认为未臻就是在故意的逃避责任。

    对,他就是懒得担责任,故意的装作不知道。想起未臻当时满不在乎心大的带着眼罩睡觉的样子,薛莲非常心寒。像是吞了冰凌一样。

    生疼生疼的。

    那天,如果他不是只忙着殴/打已经被制/服的对手,全然把自己忘到九霄云外,那么自己也不会被缅甸人掳走。也绝不会有宝宝的差点流产,更不会有自己那段艰难的逃生经历。

    甚至,在最后的关头,未臻还是诚实的捍卫着自己的和未家的金钱与地位,连哄骗答应许觐的要求都不肯,置自己于十分危险的境地。这腿上的一枪也是因他而来。

    未臻不知道,在薛莲听见他说她根本不算是未家人的那一刹那,薛莲用牙齿狠狠的咬着自己的舌/头,恨不能将所有心中的刀割般的疼痛全都转移到舌尖那三寸之地。

    所有的付出都白费,所有一起经历的时光在未家的荣耀光环下又算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

    粪土而已。

    人命在他的眼中也是粪土而已。

    “你不用说了,他的态度我明白了。经历了死里逃生的事,我已经不想再见到他了。何况……”薛莲不自禁的抚了下小腹,强撑起笑意“我现在有了宝宝了,也有些积蓄,也不是当初的乡下人了,我懂得在这这个世界里怎么生活,怎么使用电器,甚至是照顾宝宝的饮食起居,我没什么好强求的了,我对他——彻底的失望了。”

    “其实,我能来救你也是他的意思。”陆渊把衣服的事告诉了薛莲,但是她并不感动。

    “还有,你现在能成为设计师也不光是你自己的因素吧,最起码未臻也帮了你很多而且御瑾也是你的大跳板。你……还是……”

    “你想和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吵架吗?陆渊,你还是掂量掂量你自己的命吧!”

    “呵——你这个人啊。好吧,反正我也懒得讲他的好话,怎么样?你去哪?我送你。”

    “昆仑……”

    …………

    回到家的未臻开始了正常的生活与工作,好久不见的哥们前天晚上聚会,未臻本来没心思参加,但是推拒不了大家给他接风的好意,还是懒懒的去了。

    “怎么不见小嫂子啊?”

    大家纷纷询问。

    “嗯,她……流连忘返了。”

    未臻只能敷衍,难道直接说不知去向了吗?那还不闹翻了天。

    未太太期间来过一次未臻的公寓,自家的事情她当然知道,在未臻那儿也确实没有看见薛莲,“儿子,那个女孩儿——是生还是死?”

    “不知道。”未臻纳闷怎么别人总是会提不开的壶?

    未臻晚上睡觉都不敢关掉手机,一旦电量低于百分之五十他就会立马充电,充到满为止,去卫生间都会带着手机,放在马桶抽水箱上。没办法,他就是怕薛莲打电话回来他却接不到。

    还总是在半夜睡着睡着觉就立马一惊醒来,似乎听见了薛莲按密码锁的声音,跑到大门口一看,还是空无一人。

    未臻实在是熬不住了,深黑的眼圈让公司的人都像是参观国宝。

    他推测薛莲肯定是安全了,那天带走她的人一定是陆渊。他其实早就来了,只是在暗处观察然后等到最后一刻救下薛莲。

    未臻很感激陆渊。

    同时又恨怨他。

    感激是因为他机智的救走了薛莲,但是怨恨,又是因为是他在危机时候救了薛莲,抢了自己的机会。

    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陆渊,那么最后很可能未臻无法在薛莲和未家之间两全。

    这是个怪圈,想的未臻脑袋发疼,他死劲儿的捏着万宝龙的笔,抽屉里还放着薛莲偷偷放进去给他的花茶。

    已经干巴巴的了,也没有她泡出来的香气。

    未臻又拨了一遍陆渊的电话,依旧是关机。

    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文件上签的居然是薛莲的名字。

    直接跑到停车场,未臻开车直奔机场。

    “给我订机票,我要再去趟西藏……”

    …………

    未臻再次到达西藏昆仑脚下的时候,真是被自己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当时他背着纯黑的登山包,带着遮阳的帽子,气喘吁吁的看着前面层层围起像是千层饼的众人。

    他前面站着个老大爷,佝偻着背,他拍了拍大爷的肩膀,问道:“请问您,大家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大爷看了他一眼,似乎是酝酿了下普通话,“前面啊,有个姑娘,一直在徒手往山上爬,这么陡峭的山,除了那几个采了一辈子玉的能爬上去,别人谁敢呢?往下摔了不下数十回了,手脚都破了。似乎还怀着孩子呢,肚子微微有些凸。”

    未臻越听越冥冥中有种来对地方的预感。

    找来了当地的接待解散了围观的众人,未臻终于站到了薛莲的旁边。

    她又从岩壁上摔下来,坐在地上,捶着小腿。

    “你一直懒得给我报个平安,就是躲在这里玩儿攀岩?”

    未臻的口气有些硬,薛莲看了一眼他,站起来拍拍土接着爬。

    每爬一步都在嘴里祷告:“西王母一定要网开一面,我愿意替青鸟承受所有的责罚。”

    青鸟早就上了昆仑,生死未卜。但是薛莲已经是凡人,早就不能一步登天了。

    “求西王母一定要网开一面,我愿意替青鸟承受所有的责罚……”

    ……

    ……

    “你给我停下!”未臻不能看她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憋着气就上去拽住了薛莲的手,把她拽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大老远的来就为了找你,你这一张苦瓜脸摆给谁看?”

    薛莲甩开他的手,厌恶的摆脱未臻的接触,“你现在看到我没事了,走吧。”

    “你这叫没事?”未臻指着薛莲的肚子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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