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aine……”

    “依琳。”我叹气,回到乔家我便不可能是他在美国遇到的elaine了。

    “好,依琳,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他又用软语来哄我,我想如何迂回都是没有结果的,我们之间有必要说清楚。

    “因为我爱过你,但我不能够爱你。我们永远都不会有结果,所以我哭了,顺便结束有关于你的一切。”并不是因为他把戒指丢了,而是因为他的执拗让我很痛苦。

    “不会结束的,宝贝,你身上有我的印记。记得我们在日本浅草寺的时候你许的愿么?你在牌子上写着‘希望能够永远在一起’。”

    “你看了我许的愿?我们说好谁也不看谁的。”我瞪他一眼,接着说:“许愿,不过都是将不可能的事情放在那里成为一个寄托罢了。并不是真的祈求。”对我而言,许愿就是这样的的事情,因为明知不可能实现,所以写成一个愿望,如此不去奢求,不去让它成为心中的执念。对我来说,许愿便是放弃,是求失,不是求得。

    他简短地回答:“看了。所以我知道你爱我。”我的心漏掉一拍。

    “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不可以的……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你是我小舅啊!”我不知道自己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话是为了什么,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我自己听呢?

    “那又怎么样?”他说得和苏方一样轻松,说:“浅草寺的神都听见了你的愿望,你的誓言,你若是违背,他们都会降罪于我。”

    “你太残忍了。不会的,神会降罪在我的身上。”他既然知道我对他的感情,我是无法隐藏的,他明知我不愿他受苦,却故意这样说,我无力地笑笑,他总是这样吃定我,可唯独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做到,他也不能,“知道么,比起我离开你,乱伦才是最大的罪过。”

    他果然愣住,唇角不自然的绷紧,手僵在半空中,颓然地说道:“那我能够怎么办呢,叫我爹地妈咪不要生下我,或者让婷姐不要生下你,要你做别人的女儿?怎么可能……”他的手垂落下去,摇摇头,看着我说:“依琳,我想了很久。做了很多荒谬的假设,结论就只剩下你,我不能失去你。我做不到你那么理智。我的世界很简单,不能理智,就抛弃理智。”他说完忽然笑了,我看的刺眼,好一个理智,原来,我何其残忍。

    “不,你可以失去我。失去我,你一样会活得很好。”

    “是,我承认。但那不代表我能够没有你。”我蹙眉,他又开始说些谬论,争论的结果可以预见,他不会输。他抬手轻抚我的脸,我后退一步,他垂着眼睫,轻问:“觉得恶心么?是不是想起过去的欢爱都会觉得恶心?”

    “没有。但有罪恶感。”我指指天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继续犯错,神明会报复在我们身上,或者是我们爱的人。”

    他笑开了,说:“哎呀,你不是有神论者。”我不信神佛不信鬼怪不信教,只为了讨祖母欢喜常与她一起抄佛经,也去寺院上香祈福,但又因为祖父受西方文化影响对天主教更为推崇,也跟着受到濡染。但我心里,却无所信,苏方曾说我骨子里是个异教徒,血液里会潜伏着疯狂的因子,哪怕我再安分,它们总会有一天跑出来作怪。

    “知道么,”他靠过来,眼睛里像是映着明亮的星子,他有些神秘的说:“中外各地的神明都是乱伦而生的。”

    我被他气笑了,说了这么半天,他便是要告诉我这个。“那是因为他们是神。林少延,我们是人,所以没资格像神那样生活。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你到底为什么要纠缠我?玩笑还是恶作剧?”

    他褪去脸上的笑容,认真地看住我,“依琳,你那么聪明,可以骗过别人,但永远都骗不了你自己。你问的为什么,没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你不过就是在骗你自己。现在,过去的你,一直都是,除了我们天下畅游的四个月。不要问我为什么,或许我也会骗你。”

    我移开目光,看向远处会场的灯火,收集自己的气力,说:“我有责任,我不像你可以那样随心所欲。这是我生而有之的责任,我的人生注定是这样过活。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决定了我的行为。我们是不一样的人,这一点,你还不够清楚么?如你看到的,我将会接手乔氏,会和唐逸结婚。乔氏、乔家之于我的意义,你不会明白的。”有我的一生,有祖父对我的寄望,有我对家人的责任……

    “乔氏、乔家?那你自己呢?为了这个为了那个,你不为自己想?”他矮下身子,扶住我的肩膀。

    “想了。我能够接受,没有人逼我做任何事。”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没有人能够逼我做任何事,除非我能够接受。

    他一字一句,如控诉一般,“依琳,你没有,你没有为你自己想过,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甚至从未为我想过。”

    我不安地扭动着身子反驳他:“你错了。就是为你想,才和你说清楚并结束错误的一切。我在国内受到的教育和你的西方理论不同,我没你那么自私。”

    他放开我,挺拔的身影,影子在月光下拉的更加修长。他的声音乘着夜里的风,“对。我就是自私。我真想你死了,然后吃掉你的骨灰和你一起逃到基韦斯特。我们就永远不分开,也没有人斥责我们不伦的关系。”

    呵,他无拘无束的疯狂……我理理耳边的发丝,盯着鞋子上的水晶,磕磕鞋子说:“我不死。”

    玫瑰花的花香似有似无,天空没有西班牙古城之上的满天繁星,也没有日本海上的积雨云,佛经上有说过去种种皆云烟,想必是了。我说:“也不和你逃去基韦斯特。”

    他是如风一般的人物,可我却像是大树一般,我有我的根基,我的根基在乔家。那样的肆意疯狂,我没资格拥有。想到彼此间混乱的关系,我又忍不住嗤笑一声。

    他问我:“是不是没有舅甥这层关系就可以?”

    我偏过头不看他,“没有这种假设。即使有,我还是会嫁给唐逸。不是唐逸,也会是其他能够帮助乔家的人。”

    “宝贝,你真残忍。你连自己都不爱惜。”他对我露出怜悯,这样上帝一般的姿态让我没来由的心烦,随口说了句:“我原本就是这样。”,所以,你也不必爱惜我。

    他常令人觉得是个幼稚的男人,却会像照顾成小宝宝那般照顾别人,事实上,我才是那个总是有权利威胁撒娇的孩子,所以我才能笑着说:“林少延,我就不信你不顾及别人,也不顾及我。”就算他不畏人言,总该不会将我逼迫到绝境,我赌他对我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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