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公子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会被贺氏家族抓住把柄。”

    管家开口询问的时候,吴帆徽已经陷入到沉思之中。

    时间已经到了五月初,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府试的时间了,气候也逐渐开始炎热起来,米脂县那种带着干燥的闷热,让吴帆徽有些吃不消,骨子里他其实是南方人,更加适应南方温润稍带潮湿的气候。

    应该说一切都在吴帆徽的预料之中,贺氏家族果然采取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计谋,其实早在县试发榜之后,他们就开始了与吴庆昙的接触,因为骤遭大难,吴庆昙的情绪异常低迷,任何一句关心的话语,一个关心的眼神,都会令其感动,而出面与吴庆昙接触的,正是贺氏家族族长贺方振的小儿子贺泯宣。

    因为吴帆徽成为县试案首,吴氏家族几乎无人关注已经如丧家之犬的吴庆昙,所以贺泯宣与吴庆昙的接触很是顺利,贺泯宣言语上的关心,行动上面的帮助,没有用多长的时间,就让吴庆昙感激涕零。

    一直到吴庆昙接受了贺泯宣上百两银子的资助之后,贺方振才正式出面,到了这个时候,吴庆昙已经无法自拔,他还不起那么多的银子,也不敢在家族内公开这些事情,要知道贺氏家族与吴氏家族已经是矛盾重重。

    于是吴庆昙按照贺方振的安排,罗列了吴庆超和吴帆徽的诸多罪名,并且在这些写好的文书上面签名。

    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印证了贺方振的老辣,他知道仅仅凭着吴庆昙写的这些文书,恐怕没有多大的作用,延安府知府大人过问的时候,知县大人出面作证,所有的文书都失去了意义,于是他果断的抛出了障眼之法,那就是将水搅浑,让吴氏家族与贺氏家族正面交锋,让真相扑朔迷离,让知县大人不好出面说明。

    不管是县试还是府试,对于考生的人品要求是非常严格的,绝不能有污点。

    吴帆徽尽管是县试案首,可若是有说不清楚的污点,参加府试都不可能。

    从目前事态的发展来看,贺方振显然达到了目的,知县大人迟迟没有做出决断,采取了协调这种和稀泥的方式,而这种和稀泥的方式,也让城内的议论愈发的多起来。

    知县大人不会总是支持吴氏家族的,在县试案首这件事情上面,知县大人已经算是冒险了,没有十足的把握扳倒贺氏家族,知县大人肯定会及时的收手,至于说吴氏家族与贺氏家族之间的博弈,对于知县大人来说不是最重要的。

    管家按照吴帆徽的安排,在做好所有的布置之后,秘密扣押了吴庆昙,不过一天多的功夫,就让吴庆昙说出了所有的事情。

    惊骇的管家甚至来不及过多思索,马上就找到了吴帆徽。

    管家之所以询问这句话,是从吴庆昙叙述的事情中间感受到的,那就是贺方振一定还想到其他的人,或者说从其他的方面搜集了对吴庆超和吴帆徽不利的证据。

    管家的询问,让吴帆徽陷入到沉思之中,脑海里破碎的记忆之中,实在是找寻不到什么线索,不过这方面他暂时不会耗费太多的心神。

    “管家,吴庆昙所有的交代,是不是都签字画押了。”

    “那是一定的。”

    “我想到的是,知府大人看到了吴庆昙签字画押的诬陷文书,接着又看到了吴庆昙签字画押的交代文书,您说知府大人究竟会相信哪一份文书。”

    “公子,您说的这一点,我也考虑过,故而在询问吴庆昙与贺方振、贺泯宣见面交谈的时候,记下了所有的细节,包括每次吴庆昙从贺泯宣那里拿了多少的银子,贺方振提出了什么样的要求等等,相信知府大人看见这份文书之后,一定会清楚所有缘由。”

    “管家,有一个问题,我冒昧了,族长曾经在外地为官,您一直都跟随在族长的身边,若是遇见这种模棱两可的官司,官府该如何断。”

    管家当然明白吴帆徽的意思。

    “公子的意思我明白,肯定是谁有钱谁就能够赢,谁的力量越强谁就能赢。”

    “那岂不是说,贺氏家族赢定了。”

    管家愣了一下,脸色瞬间发白。

    贺氏家族的实力远远强于吴氏家族,其在延安府也有一定的关系,要不然米脂县上一任的知县不会被迫致仕,吴庆昙诬陷的事情,的确是一笔糊涂官司,短时间之内说不清楚,贺氏家族既然动手,就一定会卯足力量,动用各方面的关系,这已经让知府大人内心有所偏袒,就算是最后事情水落石出,府试怕是早就过了,吴帆徽参加府试的机会也就丧失了。

    “公子,如此说来,这件事情岂不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了。”

    “办法还有,依旧在吴庆昙的身上。”

    “公子尽管吩咐,我一定做到。”

    “告诉吴庆昙,他毕竟是吴氏家族的人,被贺氏家族利用,情有可原,不过他要戴罪立功,不管想到什么办法,需要拿到贺方振或者是贺泯宣许诺的文书,保证他的安全。”

    管家的脸色再次发白。

    “公子,这个可能性怕不是太大,贺方振是老狐狸,怎么可能出具文书啊。”

    “那就要看吴庆昙的决心了,豁出去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

    “要是吴庆昙不同意怎么办。”

    “那他全家都不要想着活命,吴氏家族马上将他送到官府去,他的家人则用家法处置。”

    管家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自觉的在吴帆徽冷酷的眼神之下低头。

    “公子,事情到了这一步,索性让吴庆昙出面,到官府去说明所有的情况,一切的问题不是都解决了,何必去冒险。”

    “这个我也想过,还是那个问题,吴庆昙手中没有任何的凭证,官府凭什么相信他的话语,到时候贺氏家族可以出面,说是我吴氏家族逼迫吴庆昙这样做的,那么事情还是说不清楚,依旧是一个糊涂官司。”

    管家微微点头,贺氏家族本就打算通过异常糊涂官司,让吴帆徽丧失府试的资格,现在距离府试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若是动作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公子,我还有一件事情,吴庆昙究竟要怎么做,贺方振或者贺泯宣才会出具文书。”

    管家问到了最为关键的地方,整件事情能不能彻底扭转,就看吴庆昙是不是能够拿到这份文书。

    “管家,做贼者心虚,贺氏家族所做的这件事情,一点都不光明正大,他们不断在县城内宣扬,就是要鼓足自身的底气,而他们所依靠的关键,也是吴庆昙,若是吴庆昙出面威胁,要鱼死网破,您说贺方振和贺泯宣会如何做。”

    “好,不错,这个办法好,可要是贺方振和贺泯宣想到下毒手,这件事情不是更加的说不清楚了吗。”

    “吴庆昙好歹也做过十余年吴氏家族的族长,难道这点局面都不知道应对,当初他亲手写下文书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如今的局面。”

    管家匆匆离开,没有耽误一点的时间。

    吴帆徽脸色依旧严肃,其实要做好这件事情,还有非常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如何让延安府知府大人看到这些文书,确定是贺氏家族的诬陷,知府是四品官员,可以算是地方大员,他吴帆徽不过是县试案首,连童生都不是,不可能直接面见知府大人,要是见不到知府大人,或者说这些文书知府大人看不到,那么所有努力都是白费的,贺氏家族的阴谋就将得逞。

    管家先前没有询问这个问题,可能是没有想到,也可能是认为他吴帆徽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吴帆徽没有退路,这种斗智斗勇的较量,穿越之前的他经历不少,不过那个时候他占据的都是有利的地位,现在则是处于绝对劣势的位置。

    吴帆徽早就想过这方面,办法他是有的,但不能够保证绝对的成功,成败各占百分之五十,现在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增加胜算。

    五天时间过去,已经到了五月初三。

    管家面带喜色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吴帆徽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他知道吴庆昙成功了。

    不过吴庆昙的下场恐怕很悲惨,作为吴氏家族的子弟,而且是前任的族长,居然做出这种卖主求荣的事情,这是任何时代都不能够被原谅的,吴帆徽也知道,就算是吴氏家族不打算追究,官府也要追究的,因为计谋失败的贺氏家族,竹篮打水一场空之后,绝不会放过吴庆昙,他们会继续炮制出来缘由,贬损吴庆昙,将吴庆昙送入到大牢之中,最终置吴庆昙于死地。

    这样的事情,贺氏家族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管家从小心的掏出了一份文书,这是贺泯宣书写的一份文书,表示贺氏家族会确保吴庆昙的安全,事成之后会给与其更大的奖赏。

    字迹写的有些潦草,但意思很明确,可见贺泯宣是在愤怒之下写出这份文书的。

    管家对吴帆徽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真的不明白,不过十四岁的吴帆徽,怎么有着如此的睿智,他日金榜题名,步入官场,岂不是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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