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了齐萱儿出阁的日子。
    她是靖安王府二房嫡女,嫁的又是豫国公府世子,虽然嫁的仓促,但喜宴办的很热闹。
    宾客如云。
    唯一不作美的是天公。
    天灰蒙蒙的有些压抑,看着就像是随时会大雨倾盆的样子。
    早上起来,二太太就担心会下雨,好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若不是这日子已经定下了,是这个月最吉利的日子,请帖也发出去了,她铁定会改期。
    不过好在天气虽然不好,好歹扛到了迎亲队伍来也没下半滴雨,估摸着要到傍晚才会下。
    只要花轿到了豫国公府,别说是下雨,就是下冰刀子都行。
    王妃身怀有孕,又厌恶二太太和豫国公府,齐萱儿出嫁她半点表示也没有,更没掺和,不然她作为靖安王府当家主母,怎么也要给齐萱儿添些压箱底。
    她甚至都不愿意送齐萱儿出阁,只是碍于清兰郡主宽厚大方之名,女儿都能不介怀,她这个做娘的又何必耿耿于怀?
    她就坐在那里,别人来露个笑脸,再尊贵的身份也休想她出府迎接。
    大家也都知道她怀了身孕,没事就聊孩子,聊的王妃绞尽脑汁的回想齐墨远和清兰郡主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姜绾是世子妃,自然躲不掉清闲,清兰郡主陪她一起迎客。
    依照计划,齐墨远和姜绾是打算在今天让清兰郡主消红疹的,狠狠的羞辱豫国公世子一回,奈何王爷拦着不让。
    倒不是王爷不让他们羞辱豫国公世子,只是清兰郡主宽厚大方之名远播,几位皇子都想娶她做皇子妃。
    靖安王府和河间王府联姻了,皇上又没有立太子,可以说谁娶清兰郡主,这储君之位几乎就十拿九稳了。
    皇上暂时没有立太子的想法,皇子们为储君之位是明争暗斗,只是清兰郡主脸上有红疹,人家豫国公世子都嫌弃而退亲,怎么能做皇子妃,将来母仪天下?
    红疹是清兰郡主的护身符,只要红疹一消,她就会成为皇子们争夺的对象。
    然后——
    清兰郡主就不得不顶着红疹过日子了。
    虽然她没担心过红疹会消不掉,可天天对着铜镜看着难受啊。
    一想到自家父王要她定亲后才许她消掉红疹,清兰郡主想死的心都有了。
    齐萱儿拜别老夫人和二老爷二太太后,就由三少爷齐墨城背着出门,送她上花轿。
    这边小厮刚把花轿抬起来,天上豆大的雨滴就往下掉了。
    姜绾憋笑不止。
    金儿捂嘴笑道,“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要给郡主出气呢。”
    清兰郡主心情是要多好就有多好。
    大喜日子淋成落汤鸡,想想就觉得痛快。
    不过痛快的还在后头呢,豫国公世子和齐萱儿狼狈为奸,想害死清兰郡主,齐墨远和檀越都知道,能这么容易放过他?
    老天爷都把气氛渲染的这么好了,他们不添点热闹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爷一番苦心?
    也不用多做什么,让人在迎亲队伍必经之路上扔一串香蕉皮,下雨天,送亲队伍走的匆忙,又抬着陪嫁,脚下一滑……
    迎亲的队伍就乱成一锅粥了。
    那些陪嫁摔了一地。
    队伍乱了,浑水摸鱼的就多了,你拿几颗东珠,我拿几根金簪,踩瘪的,摔烂的……
    齐萱儿坐在花轿里,心疼的都在滴血。
    然而就在她心疼的时候,小厮撞到丫鬟。
    丫鬟又往前撞到抬轿的小厮。
    好了。
    轿夫一乱,直接把齐萱儿从花轿内甩了出来。
    摔是没摔伤,只是身上引以为傲的嫁衣脏的不成样子,凤冠都摔烂了。
    等消息传回靖安王府,王妃的心情彻底美好了,二太太一张脸黑成锅底色,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豫国公府一堆等着新人拜堂的,结果等回来一身湿透的新郎官和嫁衣脏兮兮的新娘。
    豫国公和豫国公夫人那张脸几辈子没这么难看过。
    还打算借着喜宴挽回些名声,这是越挽回越糟糕了。
    宾客们嘴上不说什么,笑呵呵的道贺,可心底都在嘀咕做人还是要厚道点,退亲就算了,还娶人家堂姐妹,这是把清兰郡主的面子往脚底心踩,有此报应也是活该。
    豫国公和豫国公夫人笃定这是齐墨远和王爷他们在报复他们豫国公府,只是一打听,是小厮不小心踩了香蕉皮才摔倒的,这污水泼不到靖安王府头上去。
    豫国公世子走在最前面,那香蕉皮他看见了,不是路过的时候人家故意扔的。
    小厮们不长眼睛,怨不得旁人。
    嗯,这么说也不全对,还是能怨扔香蕉皮的,太没素质了。
    豫国公府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齐萱儿拜过堂后,进了喜房就一直哭。
    喜娘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出闺阁的时候哭的越大声越好,可嫁到豫国公府了,不能哭啊,不吉利。
    可想想这一天的遭遇,她们都忍不住想哭了,这钱挣的忒辛苦,人家一大家闺秀,一辈子就嫁这么一回,那么多陪嫁摔了,别说掉两颗金豆子,泣血都正常啊。
    第二天,雨过天晴,雨后天空美的叫人心醉。
    姜绾站在门前,笑道,“今儿这天气真不错。”
    这么好的天气对二太太来说绝对是一把刀。
    她带着金儿去给老夫人请安,进去的时候,正好听到老夫人叹气。
    姜绾问丫鬟,“老夫人叹气什么?”
    丫鬟小声回道,“二太太气病倒了。”
    也是,女儿嫁的不风光,精心准备的陪嫁还给摔了,不病倒才怪了。
    三太太是心情特别好,她道,“二嫂给老国公送了信去,昨儿老国公都没有回来。”
    老夫人手中拨弄的佛珠滞了下,“不知道国公爷在忙什么,王爷中毒他不回,世子成亲他也不露面,如今萱儿成亲也不见他人影。”
    就算他和王爷父子不合,可孙儿总是他疼爱的。
    之前可以说是时间仓促赶不及回来,可决定让齐萱儿出嫁后,就第一时间给老国公送了信去,信里还说她病了,让他务必回来一趟……
    姜绾心道,老国公不回来才正常呢,儿子中毒,孙儿娶世子妃都没回来,结果齐萱儿抢了清兰郡主的未婚夫他回来了,这不是打王爷的脸吗?
    能做到国公的位置,能不知道老夫人找他回来是给二房撑场面的?
    可这个场面能撑吗?
    虽然不知道老国公和王爷为何父子不合到这种地步,但她不信老国公不想和王爷父子相合。
    但凡有一点这样的想法,老国公就得顾着王爷的脸面。
    哪怕老国公已经回京了,也得等喜宴之后才能回来。
    没准儿今天能见到老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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