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稳稳当当得停在了驿站外。

    沉苑吩咐伺候李氏的两个小丫头收好车上的行头后,便扶着李氏下了马车,沐凛严安排的人早就候在了那里,为沉苑李氏安排了两间房,这两间房派人好生收拾过了。

    沉苑见李氏打算亲自亲点那一大车的寿礼,忙道:“娘,还是好生歇着,用过饭后,苑儿替娘亲点。”见李氏还欲说什么,笑道:“娘可还信不过苑儿。”边向伺候李氏的问书递眼风。

    问书闻音知雅意,迎合着沉苑笑道:“夫人,小姐这是孝敬你呢,咱可不能抚了小姐的好意。”

    李氏闻言笑骂道:“你这小蹄子,这话说得倒像是我不知好歹了,我如何会信不过苑儿,我听苑儿的就是。”

    用过饭后,沉苑便带着碧痕出了驿站的大门,往驿站旁的  马厩 走去。因是贵重的寿礼,大概有十余人守在了马厩边,此时有三四人横卧在马厩一旁的干草之上,其余人见了沉苑二人忙行礼。为首的卫寻早已备好了礼簿,沉苑微微颔首便就这碧痕打着的灯笼对着礼簿一一清点了起来

    此时夜已深,驿站虽处管道旁,此时也并非赶路之时,故寂静非常。忽闻一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声大似一声,显得格外清晰,就是陷入沉睡的护卫也悠悠醒转,都睡眼惺忪得揉起了眼,拉长这脖子瞅着远处。

    沉苑本已清点妥当,听到马蹄声,抬头眼见着一人一马越来越近,便知这人必要投宿于此,自己与碧痕又是姑娘家,不便在此地多留,忙携了碧痕回驿站。可还未提脚,马蹄声顿止,耳中只剩马微微的喘息与啼嘶,原来,那一人一马已至跟前。马上下来一人,因逆着光看不仔细,只是沉苑不由心道,这马跑得可真快,只是这人倒是有些熟稔,正欲思索一番是谁,便听碧痕小声道:“小姐,是那日感业寺的公子。”

    而萧瑾严远远便认出了沉苑,还未到驿站,就见马厩边有微微灯火,一女子不时低头翻看着手中的书籍,不时抬头跟身侧的男子交谈一二,虽距离有些远,面容看不仔细,但他还是认出了沉苑。只是这个时候,她怎会在驿站,并且还是在马厩旁。还未容他多想,就见沉苑带着丫鬟往驿站走去,他便鬼使神差得猛抽了马鞭,冲着马厩飞驰而去,阻了沉苑的去路。

    沉苑经碧痕这么一提醒,倒是明白了这熟悉是从何而来,原来还真是玄清王了,只听那人笑道:“许久不见,沐姑娘可还记得萧某。”

    沉苑见他并不以王爷自称,便知他不想让人知晓身份,微微福了一礼道:“上次感业寺多谢萧公子搭救,还未当面致谢,怎可先忘了公子模样。”

    一旁的碧痕也忍不住插嘴道:“可不是,小姐一直想当面谢谢萧公子呢,若不是萧公子,奴婢和小姐现在······。”

    沉苑听后脸不由一红,这丫头,谢自然是要谢,可当面谢这话可不说得人害臊,忙止住了碧痕的话头对萧瑾严说道:“萧公子,可别见笑,我这丫头向来就这般有口无心。”

    这话刚说完便见萧瑾严一脸笑意得看着自己,本就红了的脸,又染上了红霞,所幸夜色正浓,看不仔细。而碧痕一脸无辜得

    萧瑾严着人拴住了马,掩着笑意说:“无妨,倒是沐姑娘客气了。只是这更深露重,姑娘怎么会在此处。”

    沉苑敛了敛神色道:“随家母去滨州给外祖父贺寿,因家母不放心寿礼,我便清点一二。只是萧公子为何也会在此处?”

    萧瑾严笑道:“说来巧了,萧某也要去滨州。这倒可同路,也好有个照应。”

    沉苑也不愿辜负了好意,忙笑道:“如此甚好,只是别拖累了萧公子就好。”沉苑此次遇到萧瑾严并未见他带任何侍从,不免问道:“公子此次如何只身一人前往滨州,并未带侍从?”

    谈及此次自己只身一人,连简玉也未曾带上,萧瑾严也有些难言之隐。上次遇刺之事,本以为只是宫中宫外使的阴招,谁知此事越来越蹊跷,先是简玉派去清理的人从那群死士身上搜出了北炎的暗器,而后又从那些死士发黑的指甲中刮下了滨州那边特别的黑岩土。而滨州是大夏去往北炎的毕竟之路,若他们真是北炎人,又来追杀自己。这就不是普通的暗杀了,或是北炎蠢蠢欲动,甚至更可怕是通敌叛国,此事并未查探清楚,而此次去滨州便是为此。因简玉是自己贴身护卫,也是最为器重之人,若是此次带上他未免会让人猜疑,而自己一人大可以说是想北上游玩狩猎,况且沐大人又是昔日的恩师,去恭贺祝寿也无可厚非,再让恩师提点自己一二。

    这些话,萧瑾严当然不会说予沉苑,只道是自己闲散惯了,带着护卫难免繁琐。

    时辰已不早,沉苑与萧瑾严商定明日启程的时辰后,便嘱咐了卫寻明日的安排,又去了李氏所住的客房回话后方才回了房。

    碧痕一边服侍着沉苑换了衣服,一边兴致极高得喋喋不休:“小姐,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萧公子了,那日的情形,奴婢现在想想都后怕,萧公子倒真真得英勇。奴婢都不知如何谢他才好。”

    沉苑听后不由嗤笑道:“若是不知如何谢他,便以身相许可好,你这丫头笨手笨脚的,我便回了母亲去,把你送去当夫人。”

    碧痕听后脸一红,忸怩道:“小姐就会编排奴婢,奴婢只是心生感激罢了。奴婢可要伺候小姐到自己不能动,再也咬不动枣泥糕为止。”

    沉苑不由点了点碧痕的额头,笑道:“我可不做这黑心肠的事,他日,我定会给你寻个好去处。你呀,大可放心。”

    碧痕哪里还听得了沉苑的调笑,逃也似的去安置床榻。嘴上倒是丝毫不讨饶道:“奴婢只是感激萧公子罢了,倒惹得小姐好大一番编排,奴婢可真冤。”

    其实,沉苑何尝不感激萧公子,不,哪里还有萧公子,应是玄清王,民间流传一句违逆不当之言:若不是郑贵妃非嫡妻,以玄清王皇长子的身份及父皇的宠爱器重,皇位非他不可了。而他虽处高位,贵为王爷。起初虽有些冷峻,但却未给人迫人的气势,让人望而却步,倒让人莫名的亲近起来。若不是他舍命相救,那日真不知如何收场,自己也许就······沉苑想都不敢想,此时的感激之情似乎大了白倍,千倍。也许只因自己与他真真切切感受过生与死。

    是夜,驿站中的众人各怀迥异的心思沉沉睡去。并未有人察觉,远处几人佝偻着身子疾步奔向驿站二楼,只是这几人并未打算从正门而入,而拐入了驿站的侧面,巧妙得避开了守在马厩众人的视线,手中的刀在月夜中泛着冷光。只见为首的那人轻松一跃,便已至二楼回廊。稍稍站定并不急于进一步行动,细细听着四周的动静。此时除了远处的犬吠,便是自己的喘息。

    他轻手轻脚在回廊上走着,突然停在了一间客房的窗旁,他悄悄蹲下,在自个儿身上摸索着什么,只见他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并这一根香,接着他捂住了口鼻,只是一瞬便有青烟寥寥升起,他把那跟香缓缓得塞进了,不知何时他捅出的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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