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略显尖锐的女声突兀地响起,顿然打断冥千沧澜剩下的话语。

    他皱起好看的眉头,极其不爽地瞪着那个“不懂事”的侍女,吓得后者看到美男双眼放光的心顿时从上往下跌落,脸色煞白无血色,额上不停地冒着冷汗。

    “公……公子。”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丝刻意的委屈,像是想以此得到男子的怜惜,可惜——

    “滚出去!”

    冥千沧澜脸色有些铁青,一点都不客气地大声叱责,侍女瞬间吓得脸色白透,小腿打着颤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是……是。”

    她跌跌撞撞地退出了房门,直到浑浑噩噩地走出很远都未能平复受到惊吓的心。

    公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而冥千沧澜,所有欲脱口而出的话被那一句惊呼哽在喉中,双眸下意识地去看凰筱玥的神色,他的心中早有一个想法,但似乎这一次又与他的想法相悖。

    这女人怎么能笑呢?

    浅浅的微笑带着柔和的光芒般,好看的侧颜散发着一种难言的甜蜜感,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快速震颤,像是迫不及待振翅高飞的黑蝶,想要脱离牢笼的束缚飞向自由的方向。

    他以为她是不想见那个男人的。

    因为很明显,她在躲那个男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躲避那个男人,可这一个多月来,也不曾见她提起过那个男人一句,仿佛这世间从未出现那么一个人一般,或者说,他以为她忘记了那个男人。

    短短的一月相处,他一直在研究这个女人,从一开始的冷漠,到偶尔淡漠中能气死人的话语,再在之后不自觉地被她这个人所吸引,他觉得她真是一位神奇又奇特的女子。

    让他捉摸不透又深陷于这种寻求答案的过程中而无法自拔。

    “喂,女人,要走吗?”

    这句话不知是纠结了多久才说出口的,冥千沧澜心里隐隐有一种期待,却又害怕这种期待变成了失落。

    其实,他已经支撑到了极限。

    那个男人一直都很强,他们之所以能逃离一个月,想必也有这个女人没有主动的原因罢了,或许那个男人也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但终究他的结界抵挡不了多久。

    冥千沧澜的眸中有掩饰不住的疲倦,毕竟与那个男人斗智斗勇实在不是一种明智之举。

    凰筱玥悠悠起身,抱着瘦小的小白回眸看向直勾勾地盯视着她的高傲少年,唇角微勾,露出一丝浅柔的笑意。

    “为什么要走?”

    哐当!

    冥千沧澜觉得自己的心瞬间从天上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粉碎,他僵硬地扯了扯唇,眼角上挑,露出一种自认为极其骄傲的微笑。

    “呵呵,你这个女人就是口是心非,早就迷恋本公子却不说,害得本公子猜来猜去,很累的。”

    他一脸不屑的模样,没有立刻迎来凰筱玥的回话,反倒是身旁传来一道略显鄙视的嗤笑声。

    “幼稚。”

    某小只一直都是狂拽的大爷模样,此刻幻化成人的样子,更显出一身痞意,白皙如雕刻的五官像是上天缔造,精致中带着一丝丝粗犷,不会显得过于娇嫩,也不会显得太过粗野,恰如其分的组合在一起,形成一张异常妖异的俊美容颜。

    凰筱玥想着,若是这个世界是现代社会,某小只一定像是一位痞子一样的狂躁少年,染着一头张扬的紫发,叼着一根烟,十足地痞意,坏坏的,又十分地能吸引人的目光,而那高傲的少年则宛若一位贵族中走出的公子,浑身透着一股骄傲的贵气。

    她原以为那捉摸不透的困倦症状,会让她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失去小白它们,却不想这一次醒来,不仅有了不一样的记忆,还重新取得了与小白它们的联系,停滞不前的修为突飞猛进,道劫天下或许才真正地踏上正确的轨道。

    某小只竟是妖兽,在一次进阶之后,突然幻化成人,而小血儿也莫名陷入了沉睡,她心中隐隐有种直觉,这一次之后,或许她、小血儿、小只都会有一个不一样的变化,当然……

    唯一不变的只有小白。

    冥千沧澜却是极其恼怒地瞪着某小只,脸上那股不爽劲很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说谁幼稚呢,紫毛怪!”

    “切!”

    被称之为“紫毛怪”的某小只十分不屑地暼他一眼,环抱着胸,甩了甩那张扬恣意的紫发,转眸又是一副拽拽的模样。

    “谁应谁就是。”

    凰筱玥白了他们二人一眼,抱着小白慢悠悠地朝着房门外走去,声音也是不紧不慢地传到身后两位少年的耳中。

    “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她朝着身后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样的事情自从小只出现之后每天都要上演一次,她已经足够习惯了,但敬谢不敏。

    因为那两人实在是有够幼稚的。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想着接下来要见到那人,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

    房间内,争执的二人纷纷停下比划的动作,视线随着女子离开的背影而移动着,某小只轻哼一声,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裳和头发,拽拽地鼻孔朝天,不屑地睥了旁边穿着华丽的少年一眼,心中的鄙视渐深。

    “果然幼稚,难怪那女人看不上!”

    他带着一身痞意地对着冥千沧澜评头论足了一番,恣意的紫发一扬,在空中甩出一个极其狂拽的弧度,说出的话十足地又在某人心尖上插上一刀,便不带一丝云彩地随着凰筱玥的脚步离开了。

    冥千沧澜目光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看不到人影的房门,口中喃喃道:“真的是太幼稚了吗?”

    可惜没有人听见他这一句像是自言自语的话。

    他渐渐垂下眸子,纤长浓黑的睫毛微微轻颤,一排黑色的阴影落在他的眼睑下方,与他白皙的面容形成一道鲜明的对比,所有的情绪皆掩埋于那一片阴暗当中,然下一瞬,唰的一下,他霍然抬眸,一道华丽的流光快速地划过他的眸底。

    “本公子只能说那女人真没眼光,像本公子那么帅的人怎么会没有吸引力?”

    “帅”之一字,还是从她口中知道的。

    冥千沧澜有一点,便是从来都是且骄且傲的,菱唇那么一勾,又变成了那一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俊美少年模样,拥有着华丽色彩的眸中像是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直勾得人心荡漾,只能逐渐沉沦于这种魅惑当中而无法自拔。

    接着,绚烂璀璨的光芒一闪,房间内便不见了他的踪迹,连带着带走了一室的彻骨冷意。

    ……

    ……

    “尊主。”

    青锋略带忧色地立于龙御煌的身后,低垂着头,始终不敢抬眸去看那尊贵非凡男人的眼。

    一个月了。

    尊主已经未曾合眼一月,再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的摧残,而夫人也不知是何缘故,像是故意在躲着尊主,竟一月都不曾有半丝音讯,凭着他对她的了解,若是有心,绝不可能半点消息都不透露。

    可是……

    尊主日日来,从一开始的霸凛冷漠,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彷徨失措,再到如今——

    一身白袍不再是一丝不苟的模样,样子有些颓然,仿佛是饱受精神折磨颓废样子,而这样的情况,也正是在一次突然响起的曲调声后才产生的,若不是那声音的出现,他们这些人都不可能见到尊主竟会有这样的一面。

    但青锋心中了然,只有一人才能让尊主变成这般模样,也唯有一人能弹奏出这样的曲调。

    他不明白夫人传达出了怎样的讯息,让高傲的尊主宁愿安安静静地守着这一处,而没有贸然闯入进去,将夫人救出来,即便这里的结界在尊主的眼中早已不堪一击,尊主却仍旧没有那么做。

    这是为什么?

    难道尊主做了什么让夫人不高兴的事么?还是夫人在埋怨尊主未能第一时间将她接回去?

    青锋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夫人不是一般的女子,尊主也不是一般的男子,若是二人闹别扭,他们这些人也只能干着急的份,所以只期待这一次,夫人能出来见一见尊主,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为好。

    否则,他感觉尊主的忍耐快要到极限了。

    事实上,青锋猜的**不离十,龙御煌确确实实快要忍耐到极点了,只是却不是对这样的情况不满,而是内心实在太过煎熬,并且,他也的确有些事引起了凰筱玥的不满,凰筱玥以琵琶声作为一个警告,或者是在提醒着某个男人一些不该忘记的记忆。

    龙御煌是何等聪明的人,且不说凰筱玥在桃花林中教他的那些暗术暗语,光这只闻声不见人的举动,他便知道她生气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是不安的,也带着一种难言的心慌感。

    但慢慢地,每日听着那些优美的曲调声,他浮躁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他想他懂她的意思,她需要一些时间,这段时间内,或许她是不想见他的。

    可是,他想见她,每时每刻都在想她,想得她快要发疯,甚至想要杀人,这样的折磨实在难熬,他想她总是能够赢他,而他终究一辈子都只能输给她。

    “铮!”

    忽地一道不同于以往的琴声骤然响起,龙御煌的身子一僵,猛然抬起一双略显忧郁的镀金眸子,目光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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