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无人住的空屋由官府打理,三年后官府便有租住权,十年后若无人接手官府便享有买卖权,所以,虽然刘府是鬼宅,王老爷也算是尽心的维护了,十天半月的总是派人去打扫打扫,随便收拾一二也算能住人。

    晌午王老爷又带着几位家仆拉来一车吃穿用品,王夫人和两个下人里外里的把空宅打扫了一遍,添置了许多吃穿用具,又见四下无人,悄悄拉着常悠提醒一二“常夫人刚到乌木,不知咱们的民风彪悍,成了婚抢亲的也多了去了。夫人可得多多注意了……”

    常悠啃了口桃子纳闷“注意什么?”

    瞅着常悠那一眼的迷茫王夫人一着急拍了下大腿道“常公子论样貌举止在乌木实乃上上品,就我家那没脸的倒贴的小贱人都得论打算了!若不是顾及着我娘家为他捐了个官儿府里的妻妾怎么会有十几个?夫人常夫人虽然贤惠,可也要防着点呀!”

    常悠琢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就像一口桃子被哽在喉咙不上不下的难受异常,左眼抽了半天,王夫人又拉着她介绍了好一会乌木的风土人情,大概的意思是,乌木的女子苦啊,又得赚钱养家还得容忍与人共夫……穷一点的还得让夫君走婚。直到王大人唤人来喊她回家,她才再三拍了拍常悠的手离去。

    常悠看在哪一车吃的份儿上,与演武一起送他们到了门口,亲切的挥手告别。他们的车马还未走远,常悠一拐子杵到了演武腹部“夫人?常姓随我?”

    演武一副痛苦的模样揉着肚子靠在了门框“不关我事,我说过了夫人的身份总比姑娘方便,你也没反对。何况本地民风彪悍,我若不是已婚男子现在早不知道被哪个姑娘打昏拖走了,到时候你可真就不心疼?”

    常悠沉着脸想了一会,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却又总觉得有些不对却也说不出一二,那种桃子哽喉的感觉又来了。这就是为什么她越来越不待见演武的原因,初见他时只觉得那模样,那举手投足之间怎么看都像是萝卜,才会带他回仙山,却不想他越长越大,这性子也越发的不像了,非但不像还相悖的厉害。

    常悠看了他半晌才垫着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了,你开心就好……”演武压抑着揽她入怀的冲动“饿了吧,我去给常悠做饭。”常悠一听两眼就漏出了期待的眼神,演武真恨不得亲她几口,可还是忍了。

    夜里,原本沉寂的刘府热闹非凡,轻纱曼舞,歌声飞扬,院里尽是腰肢柔软的女子,巧笑、轻唱。

    “老大老大不好了,院里来了一群胸大屁股大的臭狐狸正在勾引咱家公子……”桃花急切的跑到正在打坐的常悠面前打着小报告。

    “桃花。”正在内院打坐的常悠睁开了双眼异常认真的瞅着她。

    “恩?”桃花一脸兴奋,这哀怨的表情,一定是要出去收拾那帮狐狸吧!

    “我饿了,给我弄点桃子。”常悠打了个哈欠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格外想念罗生,想起下午演武烧饭,简直就是一场厨房的浩劫,亏她还那般期待!凡他经过之地皆是焦黑一片,她真的特别好奇不过是煮个米饭炒个鸡蛋他是怎么毁了整个厨房的!不但毁了厨房还毁了那一堆新鲜食材,气的她回屋打坐直到月挂柳梢也不想理他。

    桃花眼睛一转道“那些妖怪带来不少酒菜瓜果,您要是再不去,咱家公子可就要吃光了!”

    桃花只觉得一阵风从身侧刮过,耳边残留着常悠的埋怨“不早说!”再看床榻,只有纱幔上晃动的流苏那还有打坐的常悠?

    各种嬉笑因常悠的到来瞬间停止,演武就着美人的香手喝了口酒“都停下做什么?”坐在演武怀中的美人眨了下媚眼望向常悠所在的方向故作难为“可是,夫人万一不高兴了……”

    “她只要有吃的就高兴啦,是吧?常悠?”演武的语气有些发酸似是也在滞气。

    常悠摸了摸肚子点头如啄米,迫不及待的坐在了离他很远却堆满了托盘的几案旁。演武右手一探搂紧了怀中的美人,美人索性腰肢一软整个人都钻到了演武怀中,屁股还不安分的扭动着,眼瞅着香唇就要贴上演武的薄唇了。

    “够了!”常悠提着棒子一下就把它打回了原型,是一只红褐色的杂毛狐狸。其他美人一惊早就现了原型四处逃窜,常悠一把提住白狐的尾巴一手不停地戳着它的脑袋生气至极“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除了他这儿几叠吃食是真的,其他的竟然全部都是幻影!你害我怀着咬烧鸡的心却咬了一口空气!你今天要不陪我个一二三,看我不去捣了你的狐狸窝!”

    演武端着酒杯在常悠面前晃了两下有些惋惜“喝口消消气,这不只少还有几碟儿是真的么?啧啧,这般美女亏你也舍得下手。”

    常悠气呼呼的喝了一口顺了顺气“你这好色的性格真是没得救了,公狐狸你也不放过?”说罢将晕死过去的狐狸肚子往上一翻拿到了演武跟前指了指那可疑的凸起物。

    演武一口气没提上来,起身一脚将那狐狸踢了个老远,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他冲常悠伸手做着拥抱的动作,噘着嘴巴可怜兮兮道“常悠,常悠,快让我抱一抱,亲几下,我被恶心的雄性吃豆腐了!”

    常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怒斥“滚!”

    演武借着酒劲没脸的贴了上来一把将她抱住“不滚,就不滚,滚了你就把我忘了。”

    常悠脑子一大推又推不动他,只得由着他将全身重量都放在自己肩膀上,她问“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演武笑的格外孩子气,伸出了两根手指大声回答“一口!”

    常悠按了按太阳穴格外温柔的劝他“演武啊,日后千万不要和别人说你是混我山头的,丢人!”

    演武气气的用下巴不停地顶着常悠的透顶“常悠嫌弃我!常悠嫌弃我……”此后便是念经一般无限重复着这句话。常悠哭笑不得的拍了拍他的背哄道“乖,演武最乖,我那么喜欢演武了怎么会嫌弃!”

    演武停下了下巴攻击捧着常悠的脸,眼中满是欣喜“真的吗?常悠喜欢演武?”

    “恩。”常悠应和着,几十年没见过这模样的演武了,她还真是怀念。

    “那萝卜呢?”演武脑袋一歪问着。

    “萝卜自然是最喜欢的!”常悠一听萝卜酒本能的回答了出来。这话刚一脱口其实她就后悔了。

    下一秒,面具应声落地,常悠只觉得唇上一热,有什么东西软软的绵绵的,贴上了她的嘴巴,带着些许属于萝卜的味道,这点若有若无的熟悉让她愣了半晌竟由着他吮吸,这感觉……有点好吃。

    啪!一巴掌落下,一切寂静的可怕,月光映的他脸色白的骇人,他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她,眼中是满满的依恋,酒也被打醒了一半。

    “萝卜真就那么好?”酒后的演武有多幼稚就会有多较真。

    常悠看着他红肿的脸颊终究是不忍的摸了摸“这世上,不会有人待我如萝卜。”

    “可是他抛弃了你!若不是他你也不会……”演武看着她布满伤痕的脸心中总是不能释怀。

    常悠拉着他坐在了蒲垫上,指了指天空道“他说让我等他,就一定会回来找我,兴许是太忙,忘了,又或者吃醉了酒还没醒来,你看,人间戏文总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猜这是真的,所以他才会留我在人间百年。十天真的不算什么,真的!那个时候我只是等他等的有点努力过头了,变成这样是个意外,与他无关。后来就好了,百年不过弹指间,并不算在熬。”

    骗人,不算在熬为何要哭得让他都那般不忍。演武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常悠有萝卜,演武有常悠,公平至极。可是常悠,你就是我的萝卜,你自己等过了百年又怎么忍心在三年后弃我而去?”

    常悠摇头慢慢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如是道“我从来都不是你的萝卜。你也不必等我,我这次回家是不会再回来了。”

    演武不甘的问道“八岁那年,为何带我入山?”

    常悠有些尴尬的捡回面具重新戴上决定还是坦白比较好“八岁的你像极了当时的萝卜。”

    “后来师傅收徒我让你输,你事事搞砸垫底在我之后。我要演武殿你二话不说去了符咒殿守炉。我不让你收迟来入你符咒殿,你就将他打发到三师兄那里,这些都因为我像极了萝卜?”虽然隐约觉察到了,可当她真的说出来,心里就像是被她捣了几拳一般闷的厉害,干脆借着酒劲儿都问了出来。

    “不。事实上后来你就越长越不像了。”演武因她这番回答松了口气,却说不上是不是应该高兴。因为……她是常悠。

    他不安的问了句“那是为何?”

    “因为这些都不重要啊!你想要拿去就是!再加上后来你这家伙性格越来越古怪,总是挤兑我,依着你还能好点。不依着你,你会阴我,太没面子了。”又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他恨不得掐的她几番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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