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一到,整个镇子的氛围格外阴郁,空中晴朗无云,天气晴好,却总觉得周围昏暗空气变得无比沉重压的人难以喘息。这种氛围下何谈欢笑与吵闹,只怕都盼回到屋内紧闭门窗把自己锁在箱子里也不能安心。

    常悠盘腿坐于榻上,努力的稳着心神,缺仍然拧着好看的眉宇,胸口隐隐发痛,脑袋也嗡嗡的响着,吵的她想杀人。演武掩住她的耳朵,让她靠在他的胸怀,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常悠觉得安心极了,胸口的闷疼也舒缓了许多,只是脑袋依旧嗡鸣的难受。

    她小声道“演武,给我讲那个故事吧。”

    演武皱眉及其不乐意的开始讲述那个她给他讲了千百遍的故事“从前有个脾气很坏的男孩,命运和他说,你快死了,而杀了你的就是一个女孩。他偷偷去看了那个女孩,弱小的比病猫还不如,如何能杀得了他!可命运的话是绝对的,他便斩去了自己的一只手将它变成自己的模样,放在了女孩身边,代替他承受被杀的命运,后来那个十分弱小的女孩真的把他的手杀了……常悠,你不觉得讲这种故事哄当时还只有八岁的我入睡十分残酷么?”

    “我觉得,每次你都强忍着恐惧,坚持听完的模样十分有趣!”常悠望着演武,眼中漫漫的都是回忆。演武非常讨厌这样的常悠,因为他知道,她只是看着他回忆另一个人,她说她谁也不爱,可她的心里却满满的只装了一个萝卜!

    演武放开她的耳朵,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双眼,疼痛让她吸了口气,没好气的拍开演武的爪子,演武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安分的摇着扇子喝着水。

    “到底是年轻,什么时候都不忘打情骂俏的。”王夫人悄声道,瞅着他们总是羡慕的。再撇了撇右边的墙,那堵墙后的王老爷爷初次经历镇魂日,早就被压迫的难以承受昏了过去,周围坐着一脸凝重的妻女们,不知道的还真以为王老爷怎么了呢。

    “只盼此情可长久,月无盈缺人常伴。哎……”烦,哪个女子不想丈夫常伴身边,眼中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这心一旦装的人多了,这情也就变了,情份情份,只怕最后只剩下份了。情?割得太多何配为情?

    越想越是不甘,王夫人一声叹息似要延伸到无尽之处,化不开的尽是哀愁。

    “姐姐有什么想不开的,打狐狸便是!横竖现在是打不能还手,骂不能张口……哎呀呀?你还能瞪我呢!演武!他瞪我!”脑袋上贴着黄符被迫当雕塑的狐狸极度不甘的用白眼发泄自己的不满。

    演武笑的温和,一脸的善良“他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了,还要去眼珠?常悠好残忍!”说罢有意无意的撇了眼狐狸,狐狸只觉得浑身发寒,默默闭上了眼睛,当起一只好雕塑。

    桃花切好桃子端到了桌案上,又拿起针线包在一旁秀着荷包,手法极快针脚细密,花样繁复的荷包不出半小时就能做好,不过是常悠发个呆的功夫桌子上已经摆了三个了。

    王夫人吃了块桃子,看着桃花绣的荷包十分喜欢,想讨一个,桃花大方的点头答应,只是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一脸认真道“十个子儿一个。”王夫人笑着摇了摇头。

    桃花皱了皱眉头道“贵了么?那就八个子儿吧!再少就不够我买丝线的了!”王夫人忙掏出五十两银子放到桃花手上道“是太少了,这样的绣功,起码得这个数。”

    桃花欣喜的放下针线,数出一两碎银塞到了自己的荷包内,剩下的一股脑倒在了常悠面前道“老……额……常夫人,那些饰品不能卖,我就绣些不费工的小玩意,拿去卖吧!钱给你,我留个买丝线的就好了。”

    常悠激动的抱住桃花“真是好桃花!”

    “桃花……桃花不好,桃花是看狐狸被卖了,怕……怕……下一个轮到桃花了……”桃花低着头,搅着手指说出了心中所怕。

    演武瞅着常悠抱着桃花蹭来蹭去,右眼跳如大鼓,眉毛一皱,一把提开常悠放在自己身旁,又自顾的喝着水,仿若其它再也与他无关,只有眉宇间的疙瘩疑似舒展了不少。

    “真好呐……”王夫人看着常悠羡慕的感慨着。常悠看着银子点头赞扬道“真好呐!”王夫人知道,她必然是误会了,有些心疼的看了看演武,而此人似乎已经心塞成习惯了,无论她的表现有多么愚钝,多么不解风情,多么让人吐血……他都能淡淡的面对,这不失为一种境界,一般人无法企及。

    原本她还是担心常悠的,乌木镇根本就是男人的天堂,与他们相处越久,越觉得自己的担心非常多余,至少目前是这样,常公子的眼里更本容不下别的女人,她开始觉得,需要担心的,只怕是常悠,倒不是怕她不够安分,而是她太钝,钝器伤人全是内伤啊。

    演武只当全没看到王夫人同情的眼神,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心只观常悠。

    王夫人打了个哈欠趴在桌上睡着了,桃花脑袋上被常悠贴了定身符纳闷的看着常悠,常悠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好孩子,等我回来,就给我多变些桃子吧。”狐狸睁开眼睛瞪着她们,那双眼分明写着“不要告诉我你们要出去!”

    演武慢慢走近狐狸,从广袖中掏出一支青玉烟枪,杆上盘着一只九尾的狐狸,狐狸一见此物心中翻腾难以平静,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演武。演武似笑非笑的拨开他的衣服,手量三指在心眼的地方很快的刺入一根长针,慢慢黏了两下将针拔出,让针尖上的鲜血滴在烟杆之上。

    青玉烟杆在沾上狐狸心头血的瞬间发出了刺眼的红光,常悠整理好狐狸的衣服笑到“你看,我就说我是来卖狐狸的吧!我们要去了,祝我好运吧狐狸。”

    狐狸近乎崩溃的看着常悠,眼中尽是恳求。常悠只当没看到,牵着演武的手,走出王府,铺天盖地的阴气全数冲来,他只一挥手,全数散开。演武拿出烟枪,舀了点烟丝,召火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

    抬头将烟吐在空中,血红色的烟雾随着空气萦绕在他们身边越变越浓,浓到淹没了她他们的身影。清风拂过,血红色的烟雾瞬间散尽,此处再无二人身影。

    日月颠倒,一片死气,到处可见破败的院墙,萧瑟的枯树,地上白骨成堆。乌鸦与鬣狗哄抢着腐肉,老鼠与蛇分食着刚死的肉体。这,才是本相的乌木镇,一个死亡与欲望堆积的镇子。

    常悠忍不住低头干呕。演武拿出巴掌大的香炉熏出一方不被阴气近身的净土。“还能继续走么?”这一次,演武没有安慰她什么,只淡淡的看着她不住的干呕。

    常悠扬起脑袋咬了咬牙,眼神坚定“走。”

    演武掷出扇子与常悠飞到至高之处“去哪?”

    常悠低头瞅了又瞅,非常尴尬挠了挠头“你看着飞吧……”

    “……”

    这一飞便是在本相的乌木镇绕了整整三天,与一脸淡定继续乱绕的演武截然相反的是,常悠苦着一张脸只恨自己不是司麒,算不出方位。

    “常悠,你知道我希望你说什么。”就算永远出不去,在这本相看着她日渐衰弱,只要她不答应,他也绝对不会带她去那里!

    常悠深吸一口气道“没关系,我总能找到,演武,你只用开路,剩下的一切我都会搞定。”她绝不松口,绝不!就算永远迷失在本相也不会让他去那长生树下破坏封印!

    “嘿!王大哥!看我找到什么了!”黑色骷髅貌似开心的举着手中的。

    “什么?不就是块石头?”黄色骷髅不以为意。

    “老李!陈四找到的是黄金啊!”褐色骷髅十分兴奋的拿过石头用刀子刮着。

    “是黄金!真的是黄金!”绿色骷髅兴奋的跳着。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本以为这穷乡僻壤必是你我兄弟的埋身冢,没想到却有这般好运!”紫色骷髅如是说道,

    常悠无奈的趴在扇子上看着下面几只骷髅叽叽喳喳,每天午时他们就会重复演着一出关于真实的戏。又过了几个时辰,常悠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开始!

    几只身着华服头戴高帽的骷髅就开始互相扭打,绿色骷髅的脑袋被黄色骷髅一脚踢开,紫色骷髅掰断了黄色骷髅的手臂,黑色骷髅包着巨石压住了紫色骷髅,褐色骷髅咬住黑色骷髅的脑袋不松口,绿色骷髅的身子又死死抱住了黑色骷髅,这群骨头打架,果然又开始了!结局还不是子时一到人人散架?一样望去都是白色的骨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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