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玉婵不理会被点到名的人和人家是如何的变了脸色,不疾不徐的道:“林妹妹据说性子娴静,极有文采,我瞧着身段也是我们严家最好的。芙妹妹……”严玉婵把刚刚提到的人又挨个拎出来夸了一遍。

    那被严玉婵第一个点名的林妹妹,正是这跳得最高的族祖母家的孙女。

    只见她脸都吓白了,捂住耳朵站起来惊叫:“不,我不要嫁给那个变态,不要嫁给那个魔鬼。”

    她这话一喊出来,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包括严玉婵。

    族族母在一瞬间的惊愕过后,立即站起来捂住林姑娘的嘴呵斥:“你这丫头,肯定是疯了。”

    然后便看着严玉婵跟她说:“婵丫头,我家里还有事情,就先走了。”刚刚说的这些,隔壁的人肯定是听到了。

    其余的人也纷纷告辞,严玉婵在听到那林姑娘的叫唤的时候,也是被吓懵了,心道,凉了。倒不是怕林姑娘被蔡景南如何,而是怕蔡景南一生气,把她也宰了。

    确实是凉了,蔡景南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也不是什随和的人。方才那蠢妇三番五次拿她筏子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有个不知死活的还骂他。

    他刚才看了一场枯燥的戏,只觉得唱得无味儿,如今被人骂了,那心情就更别说了。

    林朝雨看着蔡景南走出去,正好堵在了门口,看着骂了人就想逃命的人,咧嘴笑着道:“听说,这边有美人儿,本公公也过来瞧瞧。”倒是不提骂他的事情。

    因为蔡景南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被他看上更恐怖的了。

    那些准备离开的人因为蔡景南突然出现,心道不好,在听到蔡景南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所有人都有一种快要站不住了的感觉。

    蔡景南一边迈开大长腿往屋内走,一边道:“都过来本公公瞧瞧。”然后便又很大爷的坐到了主位上。

    严玉婵见蔡景南这般,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林朝雨。

    林朝雨无奈耸肩,那姑娘的确不应该骂人就是了。所以蔡景南要做什么他,她没有立场去拦。

    且她也不能仗着蔡景南对她不错就随便的要求他如何。

    蔡景南都发话了,众人也不敢离开了。都腿软的坐了回去,而那些姑娘家和新妇,恨不得把脖子折断了把脸藏起来才好。

    心中无比后悔就不该图热闹跑过来。

    如今看个热闹,命都要没了,想起那些可怕的传说,竟然有姑娘被吓哭了,隐隐的有了啜泣之声。

    蔡景南懒懒的挑眉,有些不悦的道:“何人在哭?”

    林朝雨明明看到了蔡景南的目光在哭的人身上转了一圈,却故意这么问,当真是恶劣。

    那小声啜泣的女子,登时就不敢再发出声音了。

    此时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蔡景南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严玉婵道:“站着和干什么,坐。”好嘛,直接就转客为主了。

    严玉婵虽说没有最开始见到蔡景南那么畏惧他了,但蔡景南的威慑力还是在的,她立即就乖乖坐下。

    二人坐下了主位上,看着倒像是这一家的主子,林朝雨坐在下边彻底当起了吃瓜群众。

    蔡景南看着下面那些没有一个感把脖子打直的,心中弥漫的都是鄙夷之色。但她们越是这样,他兴致也就越高。

    蔡景南悠然的道:“还没有成亲的,都站出来本公公瞧瞧。”

    那些个方才还等着看严玉婵笑话的,登时都绷紧了身子,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的。

    这几个来看严玉婵的,都是平日里嫉妒严玉婵的,嫉妒严玉婵有个好爹,有个厉害的娘。家里又只有她一个孩子,嫉妒她得到的宠爱。

    而她们,家里姐妹众多,想要任何东西,都是需要自己努力表现才能得到。甚至即便是努力表现了,也得不到。

    她们如今有了看笑话的机会,听到严玉婵爹娘死了的消息,便忍不住要来凑热闹的。实际上这样的场合,她们是不适合来的。

    如今,这些姑娘真真是后悔不已。

    蔡景南见他开了口,这些人竟然没有动。

    当即不悦了,冷声道:“怎么,是都瘸了吗?”里面的威胁之意,让人不寒而栗。

    哪怕她们在害怕,也不得不站了起来,但几个小姐都想往后面靠,没有人愿意打头站,也没有人愿意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蔡景南声音越发的冷凝了:“给你们一息时间,若是站不好,本公公不介意亲自教导你们。”

    有了蔡景南的威胁,那些姑娘分分钟就站好了。

    她们不敢想象,蔡景南所谓的亲自教导又多么可怕。

    “头抬起来。”

    所有姑娘都慢吞吞的抬头。

    在妇人,或者是家中带了姑娘过来的,此时的心就跟架在火炉上烤着的一般。一面担心自家姑娘哪个动作惹了蔡景南厌烦,一面又担心自家姑娘被蔡景南给瞧上了。

    有许多人暗中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严玉婵,严玉婵冷眼旁观。

    她们的女儿就如此宝贝了,那方才他们想要把她塞给蔡景南的时候呢?

    与人为善就是与自己为善,但这些人,不值得她的善。

    她的这些亲人,实际上连外人都不如。

    严家的人见严玉婵不搭理,急得不行。

    族祖母更是暗中使了颜色,派自己的丫鬟去请家中的男子过来,另外也把其他的严家人都通知上。她虽然活了大半辈子,应付一些女子或者是其他的人还好,见到蔡景南她也十分局促。

    蔡景南的目光在扫过几个小姐,那些小姐腿肚子都在打颤,那位林小姐还因为蔡景南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太长,甚至被吓尿了。

    这吓尿不是如林朝雨平常所说的那种形容词,而是当真被吓尿了。

    天气本就有些闷热,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子怪异的味道,蔡景南嫌弃的道:“拖出去打死。”

    族祖母登时吓得直接就跪倒在蔡景南脚下了,哭喊着道:“蔡大人饶命啊。”一边求饶一遍砰砰砰的磕头。

    蔡景南吩咐了,他身边跟着的人立即就去拉林小姐。

    林小姐吓得小脸儿苍白,本就算不得美丽的脸蛋,如今看着跟着死人一样,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严雨婵脸色铁青,只觉得姓严的脸面都被林小姐这一尿给丢光了。怕在出现什么见不得人的糗事。

    严玉婵鼓起勇气道:“蔡大人,能不能放过她。”她也还是很怕蔡景南的,但那林小姐虽然讨厌却跟她无冤无仇,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蔡景南挑眉:“放过她之后,她们好继续过来欺负你?”

    严玉婵一噎。

    这些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今天因为畏惧蔡景南走了,明天或者是后天肯定会在找上门来。

    之前和稀泥的那个婶娘却是听懂了,蔡景南很明显就是来给严玉婵撑腰的,是以她率先鼓足勇气开口,跪下道:“蔡大人放心,我们家回去之后,觉得不会再来找婵丫头麻烦。”

    蔡景南扫了那婶娘一眼道:“你可以走了。”

    那婶娘如蒙大赦,拉着自家的人就匆匆忙忙的逃命似的离开了严府。

    其余的人见状,纷纷表态,承诺不会来打扰严玉婵。

    很快便只余下族祖母的那一家子人了,她们也是表了态的,奈何蔡景南充耳不闻。

    无外乎其它,只因为方才骂人的人是这位吓尿了的林姑娘。

    那族祖母见她无论如何求蔡景南,蔡景南都无动于衷,便又转而去求严玉婵:“婵丫头,族祖母错了,往后绝对不会在犯这样的错误,也不会在惦记你们家的财产,你救救我们,救救林丫头吧!”

    她那不成器的儿子,最是疼爱着个闺女,若是活生生的来,回去就成了一具尸体,她们老爷不但会怪罪她办事不利,还会觉得浪费了一个好苗子。而儿子,怕是直接就跟她是仇人了。

    原本儿子就不乐意她们过来逼迫严玉婵,也不想占严府的东西。若是……

    这后果,族祖母不敢多想。

    严玉婵此前虽然知道这些人存了这样的心思,如今听到明说出来,还是觉得无比心寒,淡淡的道:“族祖母,您求我也没有用。蔡大人留下林妹妹,这是她的福气,你们怎么这般不开心呢。还有,方才妹妹辱骂了蔡大人,若是想要赔罪,就拿自己去赔,想必蔡大人不会迁怒。”

    她方才已经求过情了,蔡景南没有答应,她即便是求第二遍也没有用。谁让这妹妹骂了蔡景南,而这族祖母又是个黑心肝呢。

    那林姑娘在听到严玉婵的话之后,一脸震惊的看着严玉婵,便是连哭都忘记了。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么狠毒,她们可是一家人,她可是她的妹妹啊,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往火坑里面推。

    严玉婵若是知道这林姑娘心中所想,必然会跟她道:你祖母最清楚这是为什么。

    林朝雨:我勒个乖乖,她觉得自己此前完全就是在瞎操心啊!

    这小白兔,似乎也不是那么白啊!这个时代的人,是都自备宅斗技能的吗?不过幸好,林朝雨觉得人啊还是要现实黑暗一点,知道人间疾苦人性一点好一些。

    不止林朝雨被严玉婵的话给惊着了,那跪在地上的族祖母而被惊得不轻,她觉得,她肯定是看到了一个假的严玉婵,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傻白甜可以说出来的话。

    族祖母知道,如今严玉婵是把她恨上了,只得转而继续给蔡景南磕头求放过。

    蔡景南笑着喝茶全然是无动于衷的样子。

    大概是屋内的味儿着实有些不好闻,蔡景南也懒得在陪着干耗着了,他在哪族祖母额头都磕破了的时候,这才跟恩赐一般的淡淡开口:“这姑娘,我是看不上了。但她方才骂我的时候,我看嗓门儿挺大的,我就收了她的舌头吧。”

    蔡景南这般说,自有他身边的人就拖着那林姑娘下去处置了。

    那姑娘一想到自己要变成哑巴了,吓得惊叫:“婵姐姐,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蔡景南觉得有些吵,忍不住拿手堵了自己的耳朵。

    那有眼力见的,直接就把林姑娘的嘴给捂上拖了出去。

    族祖母仿佛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屋内的味道越来越不好闻了,事情了了,严玉婵便请了蔡景南和林朝雨移步道花园的凉亭。

    蔡景南手下的人做惯了这样的事情,很快就把林姑娘的舌头割了,然后把人给送了回来。

    族祖母含泪把人扶了起来,那林姑娘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但就是不能说一个完整的字出来。脸色满是痛苦和悲伤之色,她真的好疼,她真的也成了哑巴了,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

    族祖母一边抹泪,一边往大门外走,现在已经不需要人赶了,她自己都巴不的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祖孙二人,刚走到严府门口,就看到严玉婵的族爷爷,也就是这族祖母的夫君带了好几个男子过来,这都是方才过来的妇人家的男子。

    见到族祖母这般模样,那族爷爷脸色红白交错,快步上前问自己的老妻:“这是怎么了?”

    族祖母不敢再门口妄议蔡景南,拉着族爷爷到了一旁,含泪小声道:“大房这些东西,我们不要想了,那婵丫头找了蔡公公做靠山,还有督主夫人,他们二人今日都来了。林丫头那舌头,就是因为辱骂了蔡公公,所以被割了的。”

    惹不起,她不惹了行吗?

    她可以隐瞒下了自己撺掇严玉婵嫁蔡景南的事情,也决计不会说是因为她惹怒了严玉婵,严玉婵说让林姑娘去伺候蔡景南,所以林姑娘才会出言不逊的事情。

    这些话说出来,她肯定无法面对丈夫和儿子的。

    左右林丫头不会说话了,她往后待她好一些就是了。

    若说女人是怕蔡景南那动不动就抓人回去的行为,男人则是怕蔡景南背后的势力了。从前,蔡景南光是靠着蔡指挥使干儿子的身份都可以横行霸道,如今他听说这蔡景南是领了实差的人。

    如此就更加得罪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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