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的大臣看着皇上被包的严严实实的耳朵,不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还是不明白怎么一回事的都纷纷垂下了脑袋,不直视圣颜。唯恐皇上自己心情不好迁怒怒于他们,那当真就是无妄之灾了。

    消息灵通的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消息不灵通的,则是一脸懵逼。

    除开皇上的异样之外,在家卧病休息了几天的莫大人也来上早朝了。

    今日上早朝的众人,可谓是提心吊胆了,只希望莫大人不要去触皇上的霉头。莫大人自己想不开可以,千万不要拖着他们一起去死啊!

    几个皇子也都低调规矩的,昨夜他们都没有入宫去看望皇上。若是让皇上觉得他们很清楚宫中的消息,他们免不得又要被皇上给怀疑一通。

    二皇子是怎么死的,就是这么死的。

    而且昨夜他们的母妃都在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们现在也不敢去关心皇上那耳朵,只能可劲儿的忽视了。

    只要皇上不想起,他们就坚决看不到。

    被一个打入冷宫的妃子咬伤了耳朵,那妃子还弄死都不松口。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尤其皇上还十分爱惜自己的名声。

    皇子都不开腔问候皇上,那些个为人臣子的,自然更加不会去问候了。

    皇上今日脸色十分阴沉,但视线触及蔡景南的时候,稍微好了几分,他朗声道:“昨夜蔡爱卿救驾有功,赏黄金五百两,美人儿两个。”

    皇上自己喜欢美人儿,也喜欢跟自己的臣子赏美人儿。

    蔡景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目光掠过封云深,似乎有些得意。勾着嘴角,作揖道:“奴才谢皇上赏赐。”

    “封爱卿,皇贵妃的案子查得如何了?”皇上又看向封云深,在看着封云深的时候,很明显神色没有面对蔡景南的时候那般和善。

    皇上心中这是在记恨着封云深昨夜没有及时出现救驾呢。

    可他又不能明着因为这个怪罪封云深,毕竟人家封云深又不是他的贴身侍卫。道理皇上是懂的,但他就是生气呀,就是想要找人来撒气。

    封云深谦恭的道:“回禀皇上,还在查。”

    皇上一听登时就怒了:“这案子都查了多长时间了,怎么还在查,你是不是要查到明年去?同样是查案,人家蔡爱卿不足七日就破了案子,你这都半个月了,还在查!”

    皇上毫不留情的呵斥着封云深,心中舒坦不已。

    封云深作揖垂首,安静的听着皇上的骂,也不为自己反驳。

    “朕在给你三日时间,若是在查不出来,你这东厂厂督的位置也就不用坐了。”

    “奴才遵命。”

    蔡景南瞧着被皇上骂的灰溜溜的封云深,笑得那叫一个好看。

    众人见皇上捧蔡景南,责骂了封云深,都知道了皇上是在故意抬举蔡景南。

    心中对皇上的喜好了然。

    皇上又过问了一些政事,见该说的事情说得差不多了,皇上就要退朝。

    他昨天被摧残了一遭,精力越发不济了,刚刚听那些臣子汇报,他有一种想要打瞌睡的感觉。

    丞相却在这个时候出列,跟皇上道:“皇上,臣有本要奏。”

    皇上突然才想起让丞相帮忙搞莫大人的事情。

    “准奏。”皇上顿时又来了兴致,他今日心情不好,正想要找人撒气呢。

    丞相拿出了一卷本东西道:“皇上,臣要告莫大人欺君之罪。”

    皇上心中暗暗高兴,面上却是一派威严正义的道:“丞相可莫要乱说,莫大人刚正不阿,忠君爱国,如何会欺君?”

    丞相心中暗骂,脸色却是一派端方肃正的样子:“皇上,臣有确凿的证据。”

    皇上示意丞相见证据呈上去给他看,丞相略微上前几步,皇上跟前伺候的公公立即从龙椅旁走下,去接过丞相手上的折子。

    接过之后将折子呈给皇上。

    皇上翻看折子看了看,脸上升起愤怒之色,怒道:“莫爱卿,你是不是应该给朕一个解释?”

    莫大人在丞相说话的时候就想站出列的,然而旁的官员在说话的时候,不插嘴是规矩。而丞相子是模模糊糊逇说他犯了欺君之罪,却没有说是何欺君之罪。

    他就想等着皇上看了那所谓的证据之后是如何反应。

    如今皇上让他给一个解释,莫大人被状告了也不慌,沉稳的道:“还望皇上明示,臣是犯了什么欺君之罪?”

    什么罪名都不知道,让他如何解释,信口胡诌么?

    莫大人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决计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的。

    皇上道:“莫爱卿,你分明已经娶妻,如何谎报说未曾娶妻。”

    莫大人道:“还请皇上明鉴,微臣的确未曾娶妻。”

    “好啊,证据当前,你还敢狡辩。”皇上显然是被气急了,直接将那丞相呈上的折子扔到了莫大人跟前。

    莫大人捡起看了看,神色有一瞬间的崩裂。他立即张口解释:“皇上,这是一个误会,微臣的确没有成亲。”

    皇上看了丞相一眼,显然是不想跟莫大人两个争执。

    他一个当皇上的,跟一个臣子争执,成何体统。

    丞相收到皇上的眼神,接过话茬道:“莫大人,这的确是官府盖了印章的婚书,也有您与尊夫人的按的手印,你还要如何辩驳。”丞相这话说的底气十足,实际上心中却是在滴血的。

    他根本不想树敌的呀!

    为什么封督主和蔡指挥使就不能争气一些,多得皇上一些信任,皇上就会把这些事情给他们做了,也就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丞相心里苦,还不敢跟人说,也不敢跟人表露出来。

    莫大人道:“丞相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本官进京赶考,路遇一个逃跑的女子,逼迫本官与之去衙门扯了婚书,扯过婚书之后,第二天人就不见了。自古以来,结为夫妇的二人,需得三媒六娉、父母允准、拜堂成亲、洞房花烛这才能算得上是夫妻。”

    “而本官与那女子,不过是萍水相逢,不知那女子发什么疯,逼着本官与她扯了婚书。有名无实,如何能够算得上是夫妻。”

    文武百官一听莫御史的话,纷纷觉得惊奇。

    便是蔡景南都觉得有意思,莫大人这是什么奇遇啊!

    不过当年的莫大人是有多么弱啊,竟然被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出来的女子,逼着去扯了婚书。扯了也就算了,人家第二天就跑了。

    这当真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平日里有些钦佩莫大人为人的,主动站出来帮着莫大人说话:“启禀皇上,微臣家离莫大人家不是很远,微臣从未见过莫大人的夫人,也没有见过莫大人府中有什么女子。”

    “皇上,诚如莫大人所言,这样的婚事是不能作数的,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若是如莫大人所言,莫大人的确算不得欺君。”

    皇上那叫一个气啊,他就是想处置一个小小的御史,还没法子了?

    这些人当真是反了。

    但是,他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他是明君,是明君。

    皇上不断的给自己催眠,总算稳住了自己内心暴躁的情绪。沉声道:“众爱卿言之有理,不过那婚书?”

    丞相立即道:“皇上,若是婚书没有任何用处,那要婚书作甚,所有人成亲都三媒六娉就好了,就不必道官府写婚书了。”

    莫大人冷笑:“丞相居高位时间长了,竟然忘记是为何要有婚书了。当初先祖定力这个规矩,不过是为了统计成亲人数而已,并不是什么契约。”

    丞相一噎,目光忍不住看向了皇上。

    皇上啊,这莫御史嘴巴皮子是在利索,还有那么多人帮着他,老臣稳不住了呀!

    皇上接收到丞相的目光,暗骂丞相无用。这样的人,是如何当上丞相的?

    文武百官若是知道此时皇上新中是如何作想的,一定会齐呼:是皇上您亲手提拔的啊!

    若是林朝雨知道丞相这般表现,必然就很能理解为何宴会上,一国丞相的位置竟然比一个太监位置靠后了。

    皇上自己也觉得这个有些牵强了,但在牵强,皇上铁了心要给人扣一顶屎帽子,还是可以扣的。

    是以皇上沉痛的看着莫御史道:“莫爱卿,此时虽说算不得是欺君之罪,但你已经扯过婚书的事情,的确期满了朝廷。为正朝廷风气,所以莫爱卿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吧!”

    一个月的时间,在让夜凉像个法子把莫御史杀了就是了。上次是准备不充分,这次让夜凉准备充分了去就是了。

    莫御史知道,皇上这是故意要处置他的了。

    心中一片悲凉。

    他不过就是说了一些大实话,就惹得皇上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这样的皇上,跟着有什么用呢?

    莫大人兀自取下头上的官帽,跪地道:“皇上,臣愧对皇上的信任,还请皇上革除臣的功名,让臣回归乡野。”

    作为御史,不准说实话,这样的官,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为君者不贤、不仁、不德、不智,莫御史觉得,他已经看到里宁朝即将分崩离析和瓦解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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