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铎微微颔首,继而道:“皇上这边,接下来的事情,你都不用做了,交给我就是了。”皇位不抢了,但皇上的狗命,却是不能不要的。然皇上在如何,封云深身上都流着他的血。

    虽然无论是他也好,还是封云深也好,从来都没有认可过他,他也是真心实意的把封云深当做他的孩子,但事实就是事实。

    他就不能让封云深背上那些不好的东西。

    所以皇上的血,就沾在他的手上好了。

    这也是他盼了许多年的东西。

    若说安嫔是把吴念推进深渊的人,可皇上就是那个把吴念带向深渊的人啊!

    其中,谁更可恨?谁都可恨。

    安嫔封云深动手,他不说什么,因为即便是封云深杀了安嫔,也不会如何,但皇上始终是不同的。

    封云深知道封铎是为了他好,是以点了点头。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亲手了解了皇上,他一直想的都是让皇上在绝望中死去,如同那个时候的吴念一样,看不到希望,永远都活在痛苦和煎熬里面。

    皇上也应该是那样的。

    封云深如此作想,封铎亦是。

    在吴念刚刚死去的头几年里头,封铎总会在无数个深夜里梦见吴念在火海中被吞噬的样子。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吴念当时被烈火灼伤皮肤的时候有多么的痛。

    那是他无数次想起来就痛不欲生的画面,也是他生平最无能为力的时候。

    世人都说他聪明,都说他博学,从小他就负有天才的名号。是以纵然他家中清贫,但却又无数的人会跟他结交,他因为这些与生俱来的优势,从来都没有那般的绝望过。

    他第一次深感绝望的时候,就是吴念被带走的时候,可那个时候他纵然心痛,他也有法子追随他,也有法子能够见到她,也有法子护着她。

    可那一场大火,烧毁了他的一切信念。

    若不是封云深,他只怕是也就会随着吴念一道去了。

    如今,这些苦,该轮到皇上受了。

    皇上夺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他自然也要夺走他最重要的东西。

    等封云深从封铎这边回到闲云院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林朝雨已经把不染哄睡了,自己也都沐浴洗漱过了。封云深回屋的时候,她都开始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瞌睡了。

    封云深不忍吵着她,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回床上,粗粗的吃几口东西,飞快的洗漱一番之后抱着林朝雨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林朝雨虽然睡着了,却也是下意识的就在封云深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

    次日林朝雨醒来的时候,屋内早就已经没了封云深的影子。以至于林朝雨都没有能跟封云深好好的说几句话,林朝雨因为自己睡了过去懊恼极了。

    这个时候的封云深已经扮做蔡景南的样子去上朝了。

    封云深时隔许久之后,头一遭上朝,皇上就做出了一个让封云深气恼不已的决定。确切的说,这个决定不仅仅是让封云深气恼,更是让稍稍有点良心的文武百官都气恼。

    皇上在早朝上道:因为宁国两处的战争,国库空虚,是以要家中百姓的赋税。

    皇上因为被扒了许多的黑料出来,原本吏治也就算不得清明的宁国,早已经只是看着华丽实则千疮百孔的大树了,这个时候加重赋税,皇上这是要逼着天下人反他啊!

    皇上此言一出,许多大臣都纷纷下跪,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然而皇上却龙颜大怒,一声声的质问那些跪下的大臣:没有粮草军饷,诸位爱卿能拿的出来么,若是能拿的出来,朕便是不加重赋税又如何?

    若是一星半点,说不定凑上一凑也是可以的,可军饷这样的东西岂是一星半点可以形容的。在说了,只怕谁若是当真家中有那么多的巨资拿了出来,皇上只怕是要把人给惦记上了,非但得不到好,只怕还会丢了自己的性命害了自己的家中。

    如今朝中尚在的大部分的大臣,那个愿意、那个敢这般行事呢?

    在这样的朝廷中,他们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可后面发现越是干净的人,死的越快的时候,他们就不得不舍弃自己的赤子之心了。

    只是赤子之心舍弃了,大局却又不得不顾。

    是以那些大臣跪在地上,打不出皇上的话,只能一声一声的求皇上收回成命。

    便是这样,越发的惹得皇上的恼怒和厌恶。

    皇上干脆拂袖而去,任由那些大臣们跪着。

    跪着的大臣是大多数,也有一小部分是没哟跪的,诸如封云深和吴垢等人。

    包括几位皇子和太子在内,也没有人下跪。

    封云深是知道,皇上当时的样子就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断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动的。

    江离在户部,户部还有多少银子,封云深心中是大概有数的,国库虽然不充裕,但这么多年的安稳,到底也还是有些的东西的。

    况且封云深跟十二皇子打起来的时候,动用的兵力并不多,是以需要的粮草也不多。而宁国同金国交手的时间也并不长,国库断然还没有到支撑不住的时候。

    之所以国库的银子消耗得厉害,是因为皇上在皇陵的修建上,砸了许多的银钱。

    光是如今修建皇陵的人,就足足动用了将近一万的苦力。

    更别说其他方面的消耗了。

    皇陵之前是十二皇子监督这修建了,虽然十二皇子离开了都城,但这件事却并没有停下来,原本八皇子是想要接过去的,但皇上被十二皇子个刺激到了,如何放心把死后的长眠之地在交给自己野心勃勃的儿子们。

    是以干脆把事情交给了礼部。

    下了早朝之后,大部分的朝臣都有所动作了,他们平日里虽然斗得厉害,可到底是不想这个国家亡了的,历朝历代改头换面他们这些原本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是以原本那些还有些犹疑的,都开始选择支持太子了,毕竟如今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倒是有不少人想要投靠四皇子的,但四皇子这个时候人都没有在都城,如何投靠。

    所以还是得找太子。

    封云深眼瞧着如今的失态,已经完全偏离了他原本的想象中的发展,给四皇子去了信。

    信中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跟四皇子说明了眼下都城的情况。

    四皇子这个时候无疑是不应该主动请命去对抗金国的,打赢了固然可以博得一个好名声,可若是敌不过呢?

    亦或者一打就打很久,等四皇子回来的时候只怕是这皇位太子都坐热乎了。

    封云深有些觉得四皇子让自己投靠于他就跟儿戏一般。

    四皇子说收到封云深的回信,看着因为战胜了,纵然疲惫不已却仍旧精神奕奕们的将士,将封云深的信撕毁了。

    他啊,更喜欢的还是这种地方,而不是那个仿佛能够把人禁锢和扭曲的都城。

    封云深这边在等四皇子的回信。

    蔡景南那边却是在四皇子收到封云深的信之前,人就已经到了西南那边,他在要靠近罗长枫他们所驻扎的茂城的时候,忽而见得一队人马朝茂城攻去。

    蔡景南虽然没有跟平西将军和十二皇子的兵马打过照面,但这般看着很明显就是平西将军和十二皇子的兵马不知何故竟然绕到了茂城的后方,竟然要搞偷袭。

    蔡景南邪气的笑着道:“有意思。”

    旋即就拔出剑,领着人冲了上去同那一对估摸着有五千人数的兵马打了起来。

    蔡景南只带了十几人,但架不住蔡景南见到那些人跟吃了兴奋剂一样,杀起人来越杀越顺溜,越杀越兴奋,而他仿佛跟不知道累和疲惫一般,疯狂的收割着人命。

    蔡景南许久没有动过手,早就手痒了,这些人如今撞到了他的手里,也不能怪他这般不客气了。

    平西将军和十二皇子的人马,见蔡景南这副模样,只觉得他如同恶鬼一般,虽然他们人数众多,气势上已然全无了。

    蔡景南这般杀了一会儿,他们在人数上仍旧也占据这绝对的优势,但因为蔡景南的气势,竟然无一人在敢迎上去。

    纷纷抱头鼠窜了。

    蔡景南此番虽然只带了十几人同行,但这十几人都是精英,而对方的五千人马,虽然精装却到底跟蔡景南和蔡景南这些人比不过。

    方才一番战斗下来,蔡景南这边的人都只是挂了彩,竟无一人丢命。

    这个时候平西将军他们的人敢过来偷袭,想必是因为前方罗长枫被缠住了。

    是以蔡景南在吓退了这一波偷袭的人马之后,就骑马飞奔入城了,入城之后留了几人在后方增强后方的守卫,防止那些人在掉头回来。

    自己则带着余下的人去前方跟罗长枫汇合了。

    蔡景南赶到前方的时候,罗长枫他们依然是跟平息将军和十二皇子的大部队开战了,且战况处于焦灼状态。

    站在城楼上的蔡景南此时已经装扮成了平素封云深的模样,见着情况,当即从城头上运了轻功,身轻如燕的飞了下去。

    加入了混战。

    平西将军发现,今日的封云深格外的不同。

    原本没有见到封云深,还唯恐封云深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计划。

    方才看到封云深出现在城墙上的时候,心中还稍稍松了口气。

    但封云深加入战斗圈之后,平西将军松下去的那口气,彻底就提上来了。

    今日的封云深,出手之狠辣,完全是把人命视作了草芥。一茬一茬的收割着,他手底下的将士在面对封云深的时候竟然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他之前也不是没有观察过封云深的招势,毕竟想的是要杀了封云深,就要找到他招势中的空当和弱点。

    是以对封云深的出手方式虽然算不得熟悉,却也对他说得上是了解。

    今日的封云深的出手方式同过去的出手方式完全不同。

    招招狠辣,剑剑无情。

    虽然过去封云深出手也不客气,但杀人就只是杀人,夺命就只是夺命,却不会用这么残暴的手段。

    今日的封云深,但凡出手,必然伤及命脉,要么是一剑贯胸,要么是一剑尸首分离,更有甚者,直接用内里将人的身体震碎。

    若是心里承受差一些的,看着这样的杀人手段,只怕是要作呕了。

    平西将军此刻,才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宦官的狠辣了。

    他最开始跟封云深交手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封云深又传说中的太监那么可怕,什么能止小儿啼哭这样的话,夸张过头了。

    如今见得,倒是真真的信了。

    蔡景南方才在城墙上的时候就看到了平西将军坐镇后方,他加入战斗圈之后,也留意到了一直有一道目光紧紧的锁定着他。

    按理说,他一个假扮的,应该心虚才是。

    可蔡景南从来都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是以他追着拿到目光回头,冲着平西将军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猖狂的笑了笑。

    平西将军顿时被气得脸色铁青,大骂:“阉狗。”

    蔡景南虽然没有听清楚平西将军在骂他什么,但并不妨碍他继续挑衅。

    他一遍砍杀着涌向他的敌军,一面用了内里冲平西将军让嚷道:“平西将军莫不是老了拿不动刀了吧,整么都不上场,只让自己手下的人冲出来当炮灰。”

    蔡景南这一嗓子,让平西将军脸上的青色又加重了几度。

    罗长枫无奈扶额,他真不知道蔡景南这是来打仗的,还是来闹着玩儿的。

    哪有这般挑衅敌人。

    罗长枫平素就觉得自己是个不着调的了,却不想来了个更不靠谱的。

    蔡景南可不管别人如何看他,平西将军不理他,他就跟平西将军那边的人马喊道:“各位,大家都是宁国人,自相残杀有什么意思啊!你们若是喜欢杀人的话,不若随我去琅城,咱们一起去打金国人玩儿,金国人人高马大的,杀起来可有意思多了。”

    有些心性不坚定的,听见蔡景南的话只觉得这人大概是有病,谁喜欢杀人啊,他们不过也是没有法子而已,当了兵,跟了人,将军说打哪里他们不就得打哪里。

    也是日子穷苦,家中无法过活,若不然谁愿意来战场上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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