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其慕达拉山,左峰。

    这是一座四周高树纵岭的伟奇高峰,过高的海拔,让它的山顶覆上了一层圣洁的白色。

    安其慕达拉山立于塔克西米修西林与姆朗石林遗址的分界地带,靠近北渚之地,这使得它的气温并不怎地舒适,植被相较之下也非常的稀疏。

    战势,一触即发。

    在对方撤下弓箭手佯装强攻的时候,康德和普尼西那正沉声计划着最快的行进路线。

    一直监察仪器的乌莫突然说道:“康德先生,布鲁斯先生所在的地点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嗯?”康德微微一愣,随即他眉头皱了起来,“布鲁斯现在在现里?”

    “已经快要接近我们那日夜宿的无人洞附近了,按照这个方向和速度,应过不过半沙漏的时间,布鲁斯先生就会走出塔克西米修森林!”

    这样的情况太突然而太奇怪了。

    康德和普尼西那交视了一眼,面上的担忧之色更加的浓烈,没有一个西漠人敢如此大胆的独自一个人来返里陆大地上对自己来说全然陌生充满危险的森林。布鲁斯这样做,明显是出了非常严重的事情,让他急切的需要马上离开森林。

    普尼西那沉默了片刻,问道,“杰夫特和托朗吉莱斯现在在哪里?”

    乌莫微微一呆,随即反应过来很快的调出了两人所在的方向,他有些吃惊的说道,“杰夫特哥哥和托朗吉莱斯哥哥已经到了安其慕达拉山的山罅!他们是走另外一条路!”

    虽然他们身上的地图并不是非常的精细,但也清楚的标志了另一条达到安其慕达拉山山罅的位置和地貌。

    ——峭壁栈道!

    康德对照着地图望着仪器上的指标,突然他的脸色大变,“这太危险了!布鲁斯怎么能够让这两个少年走这么危险的路!”

    乌莫也很是担心,“康德哥哥……”

    普尼西那也皱起了眉头,“我担心的是……不知道姆朗人的伏击有没有,还布在了那里。”

    水中突击,如果船上的人侥幸脱逃未死,必然会寻得机会登陆。岸上设伏,冲击,强攻,斩断后路……

    全然不留一丝活命余地的残忍与狠毒。

    康德不由得一时之间也为这个原本意识中落后愚昧土著人如此精算的谋划,心底泛出了一丝后寒之色。

    这真的太恐怖了。

    完全在对方的掌握之中,像一只亡命奔跑的羔羊。

    康德强行镇定下来,他沉声的说道,“伙计,这样下去我们的处境太危险了,我想——既然对方如此肯定我们不敢妄动的大幅度调配下弓箭手,我们必须趁他们还没有成形布阵前即刻出击赶去安其慕达拉山的另一个山罅,与杰夫特和托朗吉莱斯汇合。”

    普尼西那点点头,“这是一个值得一博的办法。”

    康德将地图展开在石块上,他迅速的一边比划着路线一边用言语描说道,“既然他们换下了弓箭手,而改由剑士强攻来强占地形优势,那么我们就直接放弃这个位置,往这里……”

    康德指了指地图上一个半开阔半藤蔓的区域,“这个地方的藤蔓会比较烦人,而且还会有一些令人讨厌的荆棘丛,缺少弓箭手的压制,在这样的地方,只要我们全力奔跑与他们拉开一定的距离,就能抢占先机。”

    普尼西那是同他们战斗了多年的老伙计,听康德简略的描述,并心里有数了,他说道,“我们可以在跑的时候借用藤蔓的力量,乌莫,你跟紧康德,我来断后,用这些麻烦的东西要扰乱他们的脚步,让他们头痛去。”

    “嗯!”乌莫将地图上大至的路线深刻的记在脑袋里,用力的点了点头。

    “好了,他们调配好了火力,看来就要进攻了。”

    康德将石块上的地图凌乱的收起来放在了衣内,“乌莫,你一定要紧紧跟着我的脚步,就像之前对付蛛蜴一样。老伙计,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今天就拿这些讨厌的姆朗人来试试手吧。”

    “嗯。”

    “嗯!”

    姆朗人终于冲破了那道扰人的天然地理防线,很显然,对于这些异族人能够在如此快的速度内找到如此刁钻的位置来进行反制,这也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

    然而——

    没有人!

    除了一淌淌留在石土上的水渍证明不久前有人到过这里外,已经没有了一个异族人。

    扎阿莫斯收到安其慕达拉山的线报后,他的神色有些沉郁。

    (姆朗语):“放弃目标,所有的人从捷道赶去安其慕达拉山的另一个山罅之地,与埋伏守攻在峭壁上的弓箭手接应。”

    如维尔希所说的。

    如果没有扼制住姆朗族内的数算大师,之后的路根本完全行进下去。

    即使对方如此敏锐而沉着的的地形反制,即使对方能如此快速的调整方案,即使对方有如此灵活的临机应变能力。

    但是扎阿莫斯依旧不受任何干扰的迅速判断出,对方的最终目地点是在另一出的峭壁点,与另一伙同伴进行接应。

    既然如此,比起继续盲目的受制于对方尾随追杀,明显抄捷道先攻守对方的目标地,取道逸待来反制对方,这样的作法显然更为得明智。

    隐藏在天台里的扎阿莫斯在下达完命令后突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这几个进入的外族人同之前的里陆人完全的不同,无论是战斗素养还是思维程度,学识能力以及应变都完全超出了他对一般普通外族人的估量,如果他现在突然全部抽走了火力的话……

    如果是自己……

    那么一定会有所察觉而重新改变计划。

    信石倏地有了反应。

    在安其慕达拉山的姆朗战士下意识的按住隐扣接收着重一波的命令。

    (姆朗语):“乌格鲁卡带领三个小战士与这群异族人保持距离并营造声势扰乱对方的判断,其余人按原计划行动,即刻赶往安其慕达拉山的另一个入口,坐标,1944,1867位置。”

    ……

    杰夫特是一个比较沉稳的少年。

    这一份不同于同年人的稳重很大部分来源于他曾经做为沙林那的骑士跟随着队长的经历。

    从侧林取道进入安其慕达拉山只有一道极窄峭壁所构成的栈道。

    那是一条一但踏上去便非生即死毫无退路的一条路。

    “康德先生和普尼西那先生就在对面,离我们已经不远了。”托朗吉莱斯望着手中的仪器说道,“我们现在就过去吗?杰夫特。”

    杰夫特摇了摇头,“这条路太危险了,一但有人埋伏在这里,我们一定会没命。”

    托朗吉莱斯有些吃惊,“埋伏?埋伏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

    杰夫特很诚实的说道,“我只是担心,不知道康德先生和普尼西那先生那边现在怎么样了,一但战火转移,对方比较聪明扩散了埋伏点,这里会是最好伏杀的地方。”

    托朗吉莱斯有些忍不信发笑,“哦,我的朋友,你是不是谨慎的有些神经质了?不过是一些连话都说不全的土著人罢了,一群只知道用蛮力的暴力份子,和野林间的蠢猪没什么两样。”

    杰夫特沉默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有些危险,托朗吉莱斯,你看,山壁上的好几声石头断裂的很不寻常,像是被箭矢强劲的冲击力所……”

    “杰夫特,我真觉得你有必要去看一下医生了……”

    托朗吉莱斯实在忍不住的笑了起来,“隔了这么远,这几块断裂的石头你……哈哈……你真的是……”

    托朗吉莱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在山上不寻常碎裂的石头多了去了,可以是风力,可以是山地本身的张力,或者是雷电的影响,噗……杰夫特,你真的不用想太多了。”

    “可是……这些石头的裂痕是不一样,你看那……”

    “杰夫特,不要总是被这些假想的困苦而束住脚步变得畏手畏脚。”

    托朗吉莱斯语重长心的说道,“康德先生和团长都在对面,可能正受着对方火攻,正等着我们的救援,你知道你为了这么点的峭壁就犹豫下去的同时也让他们更多一份危险吗?”

    杰夫特眼神微微闪烁着,显然对于这一点他也非常的担心。

    他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你说的也是,那我们现在就进入安其慕达拉山和康德先生他们汇合吧。”

    ***

    水雾迷蒙的水域处突然传来的很多少女的嬉笑声。

    沿河的周围布满了巨大的高树盛林,有鸟儿在站在枝头轻吟的鸣叫声,几只美丽的水禽敏捷的飞身掠过水汀。

    温和,恬静。

    这里是姆朗人的世外桃源——安里。

    暖石精雕的不死鸟栩栩如生的展着双翅,立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吐着自地心处引流的「天水」。

    水池是由一圈暖石围筑而成的,就着原生的景态只细心的些微修整了枝条和石块,然后恭敬的篆刻上感谢神主的敬语。

    整个安里充满着幽静的美。

    有一个穿着轻白色羽纱的姆朗族女子坐在暖石上低头轻抚着竖琴,水禽站在她的旁边悠闲的晒着太阳半眠,样子很是惬意。

    这个女子很是美丽,宁和的脸上充满了柔和的色泽,额心上悬挂着蓝色的滴水晶中有一点白水的色泽。她戴着一礼白色的面纱,穿着一身素白色毫无花色的单薄纱衣,纱衣外披了一件丝织的白羽衣。

    她低着头,半敛下一双湛蓝色的眼睛,轻抚着一曲柔美的琴乐。

    (姆朗语):“乌拉,别在泼我的身上了!”

    (姆朗语):“哈哈,谁让你输了呀!”

    (姆朗语):“你们……”

    (姆朗语):“再来再来,好了啦,你们放过梅西了吧。”

    (姆朗语):“梅西的棋力也有所渐长了,也许下一次输的就是你了,乌拉,你还是小心些喔。”

    (姆朗语):“哈哈,我才不会输呢!”

    暖热的温泉地带,像是阳春三月一般。

    沐礼着「天水」的少女身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裳围在一起下着水晶棋。

    岸上抚琴的女子微微睁着眼睛望着嬉闹的少女们,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姆朗语)“别在玩水了,小心着凉。”

    低柔的温婉的声音就像她轻抚的琴音一般。

    温泉里的少女们笑了笑,恭敬的应声道(姆朗语):“是,黛格妃斯姐姐。”

    黛格妃斯笑了起来,柔和了的双眼犹如暖日春风一般的安宁。弹完一曲后,她伸手微微细调了一下琴弦,继续弹奏着悦耳如水的乐曲。

    (姆朗语):“呀!”

    (姆朗语):“梅西,你这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输了吗?”

    (姆朗语):“啊……不,不是,你们看,那是什么?”

    远远的白乳河里像是有一个人起载沉浮着任由河水漂流着。

    ——索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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