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拿人,理由是什么?”宁肃问。
    “公文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明了!”军刑官有些恼怒的道。
    “撒枣庄战役,军情官那边情报有误,朱将军已命我等查办。”
    “但是骆风棠这个人,行径可疑!”他道。
    “形迹可疑?”宁肃讶了下。
    “什么意思?说明白点。”他道。
    军刑官哼了声:“撒枣庄敌军数量是先锋小队的数十倍,为何骆风棠不仅能自己逃脱,还能带走几十号伤员?”
    “敌军没有理由放他们离开,这其中,哼哼,就有耐人寻味的东西了!”
    听完军刑官的话,骆风棠气得肺都要炸开了。
    “你什么狗屁军刑官,合着我们就得全部死在撒枣庄,这才算正常?”
    “宁肃你别拦着,让我杀了这不会说人话的王八羔子!”
    骆风棠涨红了眼,再次朝军刑官扑了上来。
    这回,军刑官早有防备。
    他跳到一旁,抬手拍了下。
    营房外面顿时冲进来一队人马,个个气势汹汹。
    那伙人一拥而上,将骆风棠按住。
    骆风棠原本就受了重伤,失了好多血,身子虚。
    又被气得不轻,这会子被这伙人压住,咬牙切齿。
    宁肃也很气恼,但见这场面,却不得不压着怒火。
    “军刑官,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军刑官不耐烦的抬手打断宁肃的话:“国有国法,军有军规。这小子到底是不是清白,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得先带回去让朱将军来亲自审问!”
    军刑官的视线落到那边骆风棠的身上。
    “小子,知道你有点本事,你可以挣脱。”
    “但你挣脱了,就说明你心虚,倘若你真如你说的那般光明磊落,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听这话,骆风棠停止了挣扎。
    他挺起了胸膛,一脸鄙夷的瞪着那军刑官:“走就走,我刚好也要跟那姓朱的当米昂理论!”
    就这样,骆风棠被军刑官带走了。
    这边,宁肃急得抓耳挠腮。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其他营房里。
    王陵他们那一伙伤兵,听说了这事,一个个气得不可开交。
    好多人都要跟去找军刑官要人,一个系着围裙,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劝着他们。
    “兄弟们受了重伤,当务之急是把身体养好。”
    “等会我就吩咐我们伙房,给兄弟们做些好吃的补补。”
    “补个屁呀,我们军头为了我们九死一生,现在他被人抓了,给我们龙肉也吃不下!”
    “嘿嘿……”
    “你滚你滚,一个伙房的,跑到我们这来瞎凑什么热闹!”
    白老五于是被撵出了营房,却是一点都不气恼。
    这一趟用几根黄瓜,跟这些伤兵们打听到了不少那个小子的事儿。
    原来,他叫骆风棠。
    是上回夏侯那家伙围剿黑风寨,半路上收的一个新兵蛋子。
    不过这新兵蛋子参军时候短,却立了不少功,有股子闯劲儿。
    在昨夜的撒枣庄战役里,更是表现神勇,又重情重义。
    白老五站在营房外面,整理着这些听来的信息,越发的欣赏骆风棠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宁副将朝这边营房这边过来。
    有伤病出了营房,正跟宁副将那求情,想快些把骆风棠弄回来。
    宁肃道:“这事得禀报夏侯将军,只有他才有这个权利跟军刑官那要人。”
    “那赶紧禀报夏侯将军去啊!”
    伤兵们道。
    宁肃一脸为难:“夏侯将军此刻不在军中,我也不知他去向……”
    “哎呀,这下可咋办啊?”
    在伤兵们着急和犯难的议论声中,白老五不动声色的溜了。
    他径直朝着军营西南面一个毫不起眼,在别人眼中用来存放废弃兵器的屋子走去。
    夏侯惇站在面前一副空空的剑架前,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寸寸抚过面前的剑架。
    屋子里,其他废弃的兵器都已锈迹斑斑。
    或已蒙尘。
    唯独这剑架,却是光可鉴人。
    夏侯惇凝望着面前的剑架,似是透过它,遥望着很久之前的某一人。
    “外面那伙娃娃兵们为了找你,差点把军营给翻了过来。哈哈,就知道你躲在这!”
    身后突然响起的笑声,打断了夏侯惇的思绪。
    他收回手,转过身来,只见一个长着络腮胡,腰间系着围裙的中年男子进来。
    “白老五?”
    夏侯惇挑眉。
    “你不跟你那伙房待着,跑这里来做甚?”他问。
    白老五咧嘴:“你是不是上了年纪未老先衰啊?方才我进门就说了。”
    “外面那伙娃娃兵,到处找你呢!”
    “找我做甚?”
    “骆风棠那小子被朱茂才派来的军刑官给带走了……”
    白老五三言两语,把他从宁肃那听来的,告诉了夏侯惇。
    夏侯惇听完,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朱茂才……实在狂妄!”
    白老五摆手,“先不说朱茂才,夏侯惇,我今个来这里是有事要问你。”
    夏侯惇看了眼白老五,眼中掠过一丝晦暗。
    “你若是要问那人的事,我劝你还是莫要浪费口舌,我是不会说的!”
    夏侯惇道,转过身去,依旧望着那剑架出神。
    白老五急了,跨前两步,来到剑架的另一边,跟夏侯惇正面相对着。
    “木墩子,你什么意思啊?”
    白老五嚷嚷道。
    “你我当初都是王爷一手训练和提拔出来的,王爷对你有救命之恩,对我也一样。”
    “你告诉我,王爷到底是生是死?”白老五问。
    夏侯惇垂眸:“无可奉告。”
    “王爷没死,对不?他在哪?”白老五又问。
    “无可奉告。”
    “当年你是王爷的贴身副将,你告诉我,王爷他到底有没有留下子嗣?”白老五再问。
    夏侯惇眉心皱了下,还是那句:“无可奉告。”
    白老五压着怒火再问:“军营里那个叫骆风棠小子,跟王爷年轻那会子,甭管是五官还是气质神似!”
    “他们之间是不是有啥瓜葛?”
    “无可奉告!”
    “草拟大爷的!”白老五恼了,一把揪住夏侯惇的衣领口。
    “除了无可奉告,你还能说点别的不?”
    “啥都不告诉我,信不信老子回头望你饭菜里抠鼻屎?”白老五问。
    夏侯惇这回总算是有了点反应。
    他抬眼看了近在咫尺的白老五一眼,眼底没有愤怒。
    满满都是那种面对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时才有的亲切,容忍以及期待。
    “看看你如今这副邋遢样儿,哪里还是当年那个白马白袍的玉面五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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