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张角所料,曹操的军队就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举旗的人多了,战斗力就更低了几分,哪里还是黄巾的对手。管亥武艺虽然低于夏侯惇曹仁,不过这两个正担忧夏侯渊的伤势,也就堪堪与管亥纠缠。

    其余三面围城的汉军虽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但东门失去的鼓声还是晓得的,正琢磨间,果然过了一会,曹操的手下就来求援。

    魏攸军中无大将,本来就是来混军功的,只是派了“本部精兵数千”支援,就哄走了曹操信使,当然援军的影子何时出现,就看魏攸的心情了;董卓离着曹操最远,不过董卓昨日军议上看曹操顺眼,就派了郭汜带着三千飞熊军支援;皇甫嵩明面上说派兵支援,信使刚走,谋士就提议道:“蛾贼既然出城,城中兵力必然减弱,我军正好加快进攻得城,就算是事后,也可以用围魏救赵来应付。”皇甫嵩觉得不错,就开始做新的战争动员。

    皇甫嵩下了死本,手底三千家丁(私兵)派了一千随着攻城部队顺着云梯登城,此时也顾不得井阑易被“黄巾妖法”所破的缺点,只是抢着时间,南城墙瞬时岌岌可危。

    张角的步伐不快,尤其是变了“老人脸”之后,走的就更慢了。有眼尖的汉军看到一位老者“衣着不凡”,身后的人仿佛是小心翼翼的跟着他,就猜到必然是大人物。几个汉军杀掉身旁纠缠的黄巾正准备向那个老头动手时,眼前的发生的事儿足足刺激了他们的眼球——张角从旁边的童子手里的铜碗抓出一把豆子,凭空一扔,就变出了许多“妖兵”。

    皇甫嵩的亲兵头子皇甫平瞪大了眼,撒豆成兵,说书人的笑话竟然变成真的!原本这城墙上汉军占了优势,但随着“妖兵”层出不穷,反而被压了下去,瞧那个架势,仿佛铜碗里有多少豆子。张角就能变出多少兵。

    皇甫嵩在城下看到自己的人被屠戮,心里在滴血,但嘴里却不停地催促准备猪血狗血等阴晦之物。他完全没觉察到,他此时心慌的模样。被尚未登城的将士们所看见,军中一股“不正之风”悄然升起。

    管亥仅是把曹操从城门口撵跑就进了城,一身的甲胄占了不少血,此时喘着粗气来到了张角身旁。张角说道:“事情办完了?”管亥点了点头,他自己单挑夏侯惇曹仁实在是勉为其难。要不是他俩心不在焉,恐怕此时管亥早就和阎王报道了。张角拍了拍管亥的肩膀,说:“你很好,先休息吧!”有时候一句话说出来的效果决然不同,管亥胸膛一热,恨不得立即就出城厮杀一番。

    “妖兵”们举起石头开始向下掷去,甚至有些正在推云梯、倒金汁,仿佛和正常的士兵没什么两样。管亥擦着汗,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张角在他心中越发的无所不能。

    张角从衣袖里摸出一丸丹药。伴着水服了下去,脸色也变得有些红润。管亥不知道该不该劝大贤良师服药,况且他并不清楚,这丸丹药是治他的旧伤,还是压制适才的反噬,补充元气。

    皇甫嵩正在犹豫是不是应该退兵的时候,钜鹿的城门缓缓的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的黄巾枪兵。皇甫嵩大笑,张角终于忍不住了么,决战就决战。黄巾士兵不行粮草不济,他等的很久了!

    尽管董卓的士兵离着很远,但他相信西凉的狼一定会抓住时机,及时赶到。皇甫嵩高喊一声:“众君随我向前。破贼之时,就在今日,抓张角者,封侯赏万金!”

    汉军高喊着调子“汉军威武”,一身赤甲(汉自认火德,衣甲多为红色)闪闪发光。他们已经被主帅描绘的美好给吸引住了。一句“非刘姓者不得封王”,使得封侯就是最高奖赏!

    领头的管亥丝毫没有受到汉军兴致高涨的影响,面无表情,看着周围的袍泽,喝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手下的士兵受到了感染,高呼道:“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管亥胸中激昂,高呼道:“随我杀,杀尽汉狗,重建江山!”

    管亥已经忘记了疲累,他带着第一线的士兵如同洪水一般,仿佛眼前的一切障碍都会被冲掉。

    张角看着爱将奋勇杀敌,点了点头,解下了佩剑,凭空飞舞,一手剑术飘若惊鸿。身后的方士初始不解张角的行动,还以为是他兴致来了,只是当看到张角收剑时几个手势时,汗水猛的流了下来——大贤良师术法之高,自己还差得远!

    一手剑术,篆字隐然其中,真真是隐术于剑!剑花朵朵,悄然划出一阵八卦图,三道符文应运而生,一道为乾,一道为坤,一道为巽!符文轮转,随后化成碎片,形成黄色的奔流,直指向天。

    张角擦了擦汗水,脸色犹如金纸,若不是有人扶着,此时已经跌坐在地上。张角笑了一声,说道:“今日之战算是了了,你们扶我进房吧!”左右扶着张角下城楼,突然感到天色暗淡了很多,一阵狂风吹来,沙石迷住了眼睛。

    一位侍者还想道:“不是东南风么?怎么又改成了东北风,天杀的,这么多沙子怎么睁开眼?”然而侍者丝毫没想到,他这里改了风向,那离着城门口不远处的战场呢?

    狼爱上羊不是狼的错,那是因为羊的“味道”对狼是如此的致命。但当狼刚想挑逗羊的时候却发现羊皮底下的其实是只老虎,狼会有什么感觉?

    皇甫嵩此时就像那狼,望着鲜美的羊肉,等到危险来临的时候——傻眼了。汉军调子喊不起来了,一开口满嘴都是沙子,睁开眼也很难,处在下风口的他们此时是悲催至极。

    皇甫嵩先前收集的破法之物此时都成了笑话,主帅决策的失误,天时地利人和汉军一点都沾不上,汉军溃败也就无法避免了。

    管亥暴吼一声,他这个二流武将此时简直就是“天神附体”、“霸王重生”,一杆大刀,所至之处,血流成河。管亥看着前方那被一群士兵围成一团的“明光铠”。高喝一声说:“随我来!那个穿着全身铠甲的就是主将!”

    冷兵器时代,除了少数几名名将外,古代战争其实打的就是顺风仗,士兵的素质低。使得他们没有“奉献牺牲”的觉悟。如果好好观察一下战后军队伤亡,会惊奇的发现,在战场上死亡的数目,除了因不可抗性因素外,永远只是小头。真正减员厉害的是伤口感染及逃兵。皇甫嵩此时回天乏术,虽然有些假惺惺地想撑到最后一刻,但听到管亥的那句话,握剑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皇甫嵩的一名亲兵赶紧挡在皇甫嵩身前,不等皇甫嵩吩咐,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保护主公!”还未等皇甫嵩发作,手下的亲兵互相看了一眼,三个一架,拉着他就往后走!皇甫嵩喝道:“你们在干什么?……”话刚说出口。一只手掌就堵住了他的嘴,听得家兵低声道:“主公,恕罪了,族老的命令也是为您好,皇甫家不能继续没落下去。无论如何您都不能死在战场上,此事后即使是把我们全杀了,我们也毫无怨言!”

    皇甫嵩突然感到后颈一痛,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亲兵下手也有分寸,把皇甫嵩团团围住,脱下他的衣甲。可怜皇甫嵩英明一世。此时只能被动的接受亲兵的“安排”。一名体格与他相近的亲兵换上了皇甫嵩的衣甲然后拿起他的佩剑高喝道:“董中郎的援军马上就来了,在坚持一会儿,这只是蛾贼最后的疯狂!”

    真皇甫嵩此时已经是被运走了,管亥虽然一直在往这个方向冲杀。但换人这个细节还是没注意到,,只当这个西贝货是真的,舌头往嘴边一舔,哈哈大笑,说道:“汉狗。出来受死!”

    “皇甫嵩”不进反退,竟然带着几名士兵“勉强”靠近前线,主帅上前,汉军的躁动竟然奇迹般的减少了。

    “皇甫嵩”果然有名将之风,风沙虽大,脸上无一丝不豫之色手中的大剑刺、砍尽得其妙,不负皇甫家名门气度。管亥虽然不懂剑法,但看了几眼还是暗暗点头——出手简练快狠,不露一点花架子。

    管亥喝道:“好!接我一刀!”大刀当头劈下,正是“力劈华山”。说实在的,所谓的力劈华山这招破绽实在是太多了,下盘胸腹等等破绽都露了出来,也就是倭国偷学后自以为宝,弄出什么“迎风一刀斩”云云,不过管亥这招纯属是想试试皇甫嵩的力气。

    “皇甫嵩”虽然眯着眼,但久在边军经验丰富,大剑一横架住了刀。“皇甫嵩”闷哼一声,赶忙后退一步,他虽然架住了刀,但两只胳膊此刻已经是几乎是全麻了。“皇甫嵩”垂下了剑,勉强睁开眼缝看着出刀的那名蛾贼,没说话,但心里却是十足的震撼,相对于剑来说,大刀是马上兵器,他占了如此优势却已经如此狼狈,若是骑战呢,“皇甫嵩”不敢想!

    管亥怪叫一声,说道:“行啊!有种!是条汉子!再接一刀!”大刀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挟着无上的威势又是劈了下来,“皇甫嵩”双臂已麻,拿不起剑,只好闭目等死。“砰砰”的声,“皇甫嵩”感到头顶一凉,带着“拔痛”,但死亡并没有如期来临。“皇甫嵩”睁眼一看,却是身前的土地上有两把断剑,在诉说刚才的故事。管亥的刀尖受了一阻,只好顺势变砍为削,但又有人提着剑一格,大刀只能挑起他的头盔,顺便给他做了个“地中海美容”。

    “皇甫嵩”此时已经感受到身旁亲兵的不忿——他给主公丢脸了,他侮辱了皇甫家的门风,皇甫家即使是死在战场,也不会闭目就戮!皇甫嵩怒喝一声,仿佛也有了力气,重新举起重剑,刺向管亥。“皇甫嵩”本来就抱着必死之势,此时羞愤至极,一时间反使得管亥手忙脚乱。

    管亥不慌不乱接了几招,随后就把皇甫嵩的底摸个清楚,调着呼吸,暗暗浮起杀气,瞅着个破绽就劈了下去。

    蛾贼高喊一声:“主帅死了!主帅死了!”汉军大哗,随后即使是执法队的剑也挡不住溃兵的脚步。管亥趁势追杀十里,听闻到远处似乎传来马蹄声,方才收兵。

    “皇甫嵩”身死可是件大事,一时间董卓魏攸曹操都来到了皇甫营,至于“刘焉”还是装病不出,毕竟军营里有几人还是和他相识的,一旦穿了帮,刘焉的声名就毁了。

    皇甫嵩此时依旧昏迷中,曹操等人看了也就放了心,至于皇甫嵩因何而晕,他们自然是不会追问的。董卓冷眼看着皇甫嵩,心里暗暗嘲讽着:狗屁皇甫家,贪生怕死之徒,一世英名,全葬于斯!

    但眼前的局势对汉军来说越发的不利了,董卓手里如今仅有两万人,曹操刘焉加起来还不足两万,皇甫嵩军队此时正忙着清点人数,不过估计也不会太多。按照地图上的局势是形势大好啊,除了几个点又都是汉家江山了,可实际呢?曹操虽然不知道钜鹿里的蛾贼还剩下多少,但眼下还是感到围城已经是不符实际了,甚至可能蛾贼的人比他们的还多!

    曹操看着董卓若有所思,他摸不准张角是不是早已经盘算好了,只要灭了南面的皇甫嵩,汉军暂时能战的就只有董卓的军队了,可是攻城战,骑兵能做什么?即使是董卓同意一搏,曹操也会感到心痛——都是大汉的军队,更不用说养骑兵难!

    董卓冷眼看了默不出声的两人,又假惺惺问了军医几句病情,便告辞了。曹操魏攸相互看了一眼,也只好告退,他们此时也只能是拉拉队了,壮壮声势,没什么话语权——影响不了大决策。

    皇甫嵩醒来后又吐了口血,军队逃了死了一万余人不算,天亮的时候,侦查的斥候表示钜鹿又玩起了“新花样”。“皇甫嵩”的人头被高高挂在城墙上不说,在城门的斜上方,还找个架子把他的衣甲挂了上去,旁边也有个可恶的蛾贼专门做了个小旗,上书“皇甫玉押”(玉押:高级贵族死后殓服,皇帝用金线,大臣有的用银线、铜线编制)

    皇甫嵩怒喝一声,引军至城下后看着自己的甲胄被污蔑成“玉押”——我还没死呢!一向冷静的皇甫嵩因为这两天的不顺又一次发作了——在其他围城军队还没到达之际独自引军攻城,理所当然得又迎来了新的大败。

    张角看了看小旗也愣了一下,随后问起,才知道是名寒门士子所为,他们全家虽然被黄巾裹挟,但皇甫嵩在河南搞的“战俘大屠杀”,杀死了他全家,他当时幸免于难,此时就小小的报复了一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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