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不动……”阿砚其实是觉得冷。

    好冷啊,她迫切需要一个温暖的被窝,可是她却被禁锢在这个可怕的男人怀里。

    不要以为躲在男人怀里的她能够感受到“他那宽厚胸膛上炙热的气息”,根本没有那回事,她只觉得冰冷彻骨!

    天底下怎么可以有这么一个男人,像一个冰窟般时刻散发出寒冬的气息?

    她哆嗦着唇,委屈地道:“我可以继续躺下吗?”

    “不可以。”他断然拒绝,可是抬手间却不知道从哪里扯来一个披风,将她瑟瑟发抖的身体裹住。

    阿砚顿时觉得舒服点了,不过她打心底里并不太领情,她只想和他撇清关系。

    “九爷,我虽然还小,可是到底是女儿家,我浑身湿透了,你还这样抱着我,会毁了我的闺誉呢,如果名声受损,我家阿根哥哥一定不要我了!”

    阿根哥哥……

    萧铎抿紧唇,微眯起眸子,淡淡地道:“他不是去北方了吗,那里正和北狄打着,也许已经战死沙场了。”

    “啊?真的吗?”好可怜的阿根哥哥啊,他如果死了,自己岂不是要嫁给别人?阿砚心中倍感凄凉。

    “我可以帮他申请抚恤银两。”萧铎见她悲痛欲绝的样子,好心地这么安慰。在他心里,什么阿根哥哥,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的厨娘啊,怎么可以老惦记别的男人呢?

    ~~~~~~~片刻后~~~~~~

    阿砚处于魂不附体的状况,她睁大眼睛仔细地观察周围的一切。

    现在,她,顾阿砚,正躺在那个尊贵无比却又阴冷恐怖的男人的床上。

    这男人的床可真干净啊,纤尘不染的被褥,冰玉做成的枕头,还有床上挂的帐子,这应该是上等的金丝天蚕帐,冬暖夏凉,价值千金。

    她将身体整个躲在被褥中,两只手紧紧地攥着被角,只露出半个脑袋,清澈犹如宝石般的眸子小心翼翼地瞅着外面的情景。

    那个可怕的男人萧铎正坐在窗前,月光皎洁,洒在他那张刀斧雕刻俊美无匹的脸上,仿佛为他整个人洒上一层金辉,越发显得他不似这世间人。

    阿砚眨眨眼睛,抿了抿微贴在被褥上的唇儿,忽然就想起那个让她伤心欲绝的第六世了。

    那一世,澶州城大闹瘟疫,她不顾自身安危,小小年纪跟随父亲入澶州,救死扶伤,不知道造下多少福报,几乎被人视作玉女下凡,落下了小神医顾砚的美誉。

    那个时候她其实也已经想开了,死就死吧,她无所谓了,也麻木了。

    可是却就是在这个澶州城外,她遇到了那个风华绝代的小少年,两个小孩子相谈甚欢。

    那个时候的她愚钝啊,竟然没认出这个绝色少年,其实就是她宿世的仇敌——连着五辈子都害得她凄惨离世的男人。

    不过这也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因为五辈子了,她一见他就心惊胆战,哪里有心思去欣赏什么绝世容貌,就算看到了那张脸,也觉得是阴森森的。

    试问,黑白无常便是美得上了天,又有几个人能欣赏呢?

    所以那一次,她稀里糊涂地和小少年成了好朋友,并在两个人手拉手一起回城的时候,惊见大批人马蜂拥而至,然后那些人稀里哗啦地跪在了小少年面前,口称九皇子。

    当时她一听九皇子,浑身就抖了起来。

    “你,你是九皇子?”

    “是啊,虽然我年纪还小,但是到底生在皇家,澶州瘟疫,我特意向父皇请求前来赈灾,为父皇分忧解难,为社稷谋福。”

    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倒是头头是道啊,而且好生阳光明媚,这简直是和她印象中那个阴冷残暴的九皇子完全不同。

    阿砚存了一丝希望,小心翼翼地试探:“你,你叫阿元?”

    小小九皇子此时已经发现了她的异样,越发紧握住她的手,点头道:“是啊,我小名叫阿元,大名,姓萧名铎。”

    这话一说出,那个被他握住手的阿砚直接晕过去了。

    恰在此时,阿砚的父亲也过来了,带走了阿砚,而九皇子身为皇子,也是有许多事要办的,他心中疑惑于阿砚刚才的异样,不过到底是先行离开,一边担心阿砚莫名晕倒,一边想着等下次再遇到阿砚,定要问个明白。

    可是他的打算是彻底落空了,因为阿砚在知道自己无意中遇到了将来的凶神恶煞后,直接包袱款款连夜逃跑了。

    躲到天涯海角,她也要跑。

    即使这是宿命的相逢,即使这种挣扎毫无希望,她也要和命运抵死反抗到底。

    从此之后,她开始变得平庸起来,浪迹天涯,悬壶济世,却从不留姓名。

    她犹如浮萍一般,从不敢在一个地方超过十天。

    一直到那么一天,在她背着药篓子吭哧吭哧爬山采药的时候,一双官靴挡住了她的去路。

    来的是一个相貌平凡的男人。

    “听说你是神医。”

    “我不是神医。”

    “你是严故吧?”(彼时她已改名换姓为严故,严故,顾砚,反过来就是)

    “我不是严故!”

    “你……是大夫吧?”

    “不不我不是大夫!”

    “那你背上的药篓?”

    “我是药农,我大字不识更不懂医术,这是采了药卖给大夫的!”

    沉默片刻后,对方终于道:

    “好,那我再去找别人。”

    阿砚松了口气。

    谁知对方却骤然转身,厉声道:“严故!”

    阿砚脸色瞬变,变过之后,故作平静地道:“嚷什么嚷?”

    对方却已经成竹在胸:“你就是严故。”

    阿砚硬着头皮道:“我真不是。”

    “跟我走。”

    “不走。”

    “不走也得走。”

    阿砚听到这个,拔腿就跑,跑得极快,如同身后一只狼在追着她。

    对方不慌不忙,扔出一根绳子抛向阿砚。

    那根绳子直接将阿砚绊倒在那里。

    娘的,直接啃了一嘴的草。

    此人功夫了得,绝对不是一般人啊!

    对方笔直地来到了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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