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还追吗……”亲兵看着消失在视野中的民营飞机,有些忐忑,即便雷达中依旧锁定了轨迹,但是自杀式的袭击,已经有效的对前排的战机,造成了人员伤亡。
    军方已经站在了人民群众的对立面,此刻,如果不顾伤亡的士兵再强行追下去,再来一次人员伤亡,恐怕会激怒本来就愤慨质疑的民众……
    沉长意看着视频中的跟踪轨迹,沉声道:“不用了。”显然他十分清楚局势。
    目前而言,比起追捕这几个人,如何挽回民心,军方重新塑造形象,表面形式的公关手段更为重要。
    记录仪捕捉到刚刚的战斗画面,投放到屏幕上,一帧一帧的放大了特写,能清楚的看到撞击产生的爆裂火焰中,两个模糊的人影在这一瞬间,弹射了出去,燃烧的火焰扭曲了画面,但那身影却绝不会出错,正是楚覃和罗辑。
    “这,还是人吗?”亲兵看的咋舌,且不提两个人后续坠落时突然的滞空,抓住了绳索逃脱摔死的可能,单是从八级的爆炸碰撞中毫发无损的抽身而出,就已经匪夷所思了。
    这种身体素质,肉体强度,绝不可能是每日锻炼训练就能做到的。
    人,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回去吧。”沉长意盯着屏幕里的人影,片刻后,他关闭了屏幕,声音有些许疲惫。
    “是,将军。”
    ★
    医院。
    病床上,沉陆失血过多陷入了昏睡,脸色苍白,他从未以如此模样出现在她面前……
    楚乔抑制不住的担心,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医生,他身体……”
    “没有什么大碍,沉少校身体素质很好,半个月到一个月应该就能康复了,右手避免激烈运动。”
    “好的,谢谢医生。”
    楚乔关上门,在床边重新坐下,有些失神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他曾经是她的未婚夫,可这样看着他,却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记忆都生了锈,情感也泯灭惘然。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楚乔回头,沉长意正站在门口,却不走进,一半的阴影打在他的身上,让人捉摸不透。
    不需要言语,楚乔站起身,跟他走出了病房,轻轻合上了门。
    他们在隔壁房间坐了下来,沉长意打开智脑录屏,按下投屏。
    画面里,楚覃与罗辑从爆炸的火海中死里逃生,那可是半空中啊,他们却异常敏捷和轻松,如履平地,以一种现如今人类绝不可能完成的方式……
    这种力量……楚乔又慢放看了一遍,瞳孔微缩,她,做不到这种程度……
    沉长意安静地等她看完,方才倾身询问:“这是什么?”
    楚乔闭了闭眼,关闭循环播放的投屏,轻声道:“我理解是,精神力。”
    “精神力?”沉长意皱眉:“你能做到吗?这是如何做到的?”
    楚乔凝神,伸出手对准了远处角落的椅子,下一瞬,那椅子摇摇晃晃的竟然真的凭空升起。
    隔壁沉陆正在昏睡中,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椅子升到一半,便无声的落回了地面。
    沉长意表情凝重,长叹一声,眸色几多变化,半晌,他微微侧头:“进来。”
    门口的警卫得到指示,敲了敲门,正步走了进来,双手把一个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而后关门离开。
    沉长意把盒子推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楚乔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堆小物件,什么都有,记事本,钥匙,证件,发卡……
    “这些是什么?”楚乔不解。
    沉长意伸手,点了点桌面的记事本,轻声道:“那就是,你记忆中,A的东西……”
    A。
    楚乔手一抖,有多久没听到A这个名字了?
    心脏几乎是一颤一颤的酸楚。
    她摸了摸本子封皮,被保存的很好,带着小女生的细致,她顿了顿,在激烈的心跳声中,慢慢打开,第一页是留白,直到第二页,她才看到了黑色的笔记。
    “她透过隐秘湖望星空,影射在苍穹,几许光辉黄昏中,银泪共一生,隐秘海下几英寻,黑珍珠般遗迹间,我看见珍宝的光芒,穿透我身下的黑暗,寂静之中她伸出手,唤我苏醒……”
    这文字……
    楚乔清晰的记得,A临死前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隐秘湖里藏着着星空,黑珍珠里藏着金钥匙,只有它才能打开死亡的循环。”
    惊人的相似。
    楚乔继续往后看,才发现这是一本诗集,抄录着A最喜欢的诗词……
    沉长意轻声道:“楚乔,实验最终存活下来的,只有你们6个人……”
    什么?!
    楚乔呼吸急促,她努力克制自己,咬紧了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丑陋怪异的声音,眼眶却越发的红。
    所有希冀,所有渴求的希望,那些生命,难道,就这么消失了?
    在丧失自我的实验里,A什么也不记得,却还依稀模糊的,记得她最喜欢的诗;在她被迫死亡前,还把她最喜欢的诗,分享给她,可她却误会了;在她被逼着变成怪物时,也终究留手了……
    活生生的人,记忆中鲜活的一切,此刻A的诗词本在她手里,可是A,却再也回不来了,她永远的消失在她的记忆中,无名无姓……
    沉长意轻叹一声,指着侧边的小小的证件:“这是,叶天的……”
    楚乔颤抖着抚了抚照片,那是一个士兵证,她努力咧了咧嘴角,想让自己挤出一个微笑,眼泪却掉了下来。
    果然呐,叶天原来现实中,也是警察呢。
    有些东西,哪怕是丧失了记忆,失去了一切,可是灵魂深处的热爱,依旧会指引你,找到真正的自我。
    楚乔抱着盒子泣不成声。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哭泣,因为这场实验,因为自己,因为所有人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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