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沉默了很久,才问道:“那孟玄朗和孟玄聪之间,你更倾向于孟玄聪?”

    若是轻水在这里,肯定默默吐槽,尊上你好犀利啊,真是一针见血,直接指出阿若的心思。

    “若是仅仅就谁最适合蜀国帝王之位来说,我更倾向于孟玄聪。之前没有和他接触过,并不知道他的为人,后来遇到孟玄朗皇位被夺,我才特意关注这个人,客观来说,比孟玄朗更适合当皇帝。”

    清若步伐悠然,向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转过头说着自己的观点。

    白子画却有些不赞同,皱着眉,道:“自古贤君当以仁为先,以德为先,恐怕孟玄聪有所欠缺,更何况他毕竟和七杀有牵扯。”

    “师父,任何事情和权势挂钩就不能以常理论之。”

    “孟玄聪与七杀如何联系在一起的,我们都不知道,但是以七杀无利不起早的惯性,我猜测他们是知道王剑就是悯生剑,才到蜀国找到孟玄聪的。所以,我愿意去皇宫就近保护悯生剑。”

    清若朝着白子画行了一礼,眼睛盯着白子画,等待着他的决断。

    看着她眼里的坚持与韧性,白子画也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决定的事,很少能改变,最后有些无奈地说道:“孟玄聪不顾兄弟之情,夺了玄朗皇位,他缺乏仁义善良。”

    这恐怕是师父唯一担心的地方吧,师父一身修为六界无人能敌,又接任长留掌门,一生光明磊落,以德服人,就像太阳一般,代表着光明温暖,代表着正面,代表着正义,恐怕不能体会那些什么都要靠自己去争的人的艰辛,才会觉得孟玄聪缺了仁义,而忽视了他的闪光点。

    “师父,阿若反而不这么认为,你看中孟玄朗的善良,可曾想过他为何善良?那弟子告诉你,孟玄朗的善良来自他的父皇的宠爱,来自所有人因他身份而对他示好,来自他的不谙世事,这份善就像初生的婴儿般纯粹,一旦某些事颠覆了他的认知,他就会烦躁,会怀疑,会龟缩到某个角落里,失去勇气,就像这次夺位事件,事事都靠师父等人替他周旋,不曾自己拿主意。”

    “也许师父会说他会成长,我相信每个人经历一些事都会成长,但是蜀国百姓等不及他成长的那天,各国君王不会给时间他成长,难道师父你能一直替他拿主意吗?”

    “再看孟玄聪其人,能夺下孟玄朗的皇位,说明他有勇有谋,而且杀伐果断,具有枭雄之资,也许达不到古之明君的标准,但是你不能否认他适合蜀国,也许有人在他旁边加以辅佐,未尝不会更加出色。”

    “如今各国纷争不断,群雄野心勃勃,都想着一统中原,问鼎天下,枭雄本色的孟玄聪和小绵羊一般的孟玄朗,谁更适合?”

    白子画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徒弟侃侃而谈的时候十分有魅力,淡定自若,谈笑自信而张扬,若是她不是替那个对她有小心思的孟玄聪说话,他会更高兴。而且他找不出什么话反驳阿若,不得不承认有些话有几分道理,一口气堵在心上,不上不下,有些气闷。

    “罢了,孟玄聪和玄朗谁能胜出,看他们的造化,你别在这里说这么多劝为师了。”白子画岂会不知道阿若的小心思,她明明就是看不惯玄朗最近的做法,遇事浮躁,没有主见。

    “师父,那我找个机会潜到孟玄聪身边,保护他和悯生剑去,咱们可别让七杀的人夺了去”清若微微一笑,对这白子画说着自己的计划,师父这是默许不再偏帮谁了,那自己可得守好悯生剑。

    “若是孟玄聪当真和七杀勾结,陷百姓于水火中,到时不用师父出手,弟子也不会轻饶了他。”清若知道师父一直担心的什么,她不能保证自己没看错人,一直都是对的,但是她敢于承担错误。

    自从上次和白子画交谈离别后,清若就搬到云来客栈,这几天一直留在房里,不是练功就是绣花,或者研究围棋与阵法。

    店小二敲响了清若的房门,彬彬有礼地说道:“姑娘,楼下有人找你。”

    “我知道了,这就下去”清若收拾了桌上的围棋,稍稍整理了自己的发髻,从楼梯上飘然而下。

    这是孟玄聪第二次看到这个女子,但是两次都给他不一样的感觉。前几天他觉得这女子美丽高贵,温婉端庄,又带着几分温暖笑意,能驱散他心中的阴暗面,和她说话很愉悦。今日一见,此女却是自在随意,又带着几分仙气,不似红尘中人。

    孟玄聪不等清若走完楼梯,就领着人靠了过去,谦和有礼地道:“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看到来人,清若微微一笑,优雅地侧身行礼道:“的确有缘,自白云观一别,还能再遇,不胜荣幸。”

    她想到自己既然是为悯生剑而去,而单春秋又认识自己,自然还是想知道孟玄聪什么心思。

    “不知道公子可有时间请我喝杯茶?”

    孟玄聪看到清若悄悄四处张望的眼神,很有眼色地明白过来,佳人是嫌这里太吵闹,不适合说话。“客栈旁边有一间茶室,颇为风雅,我邀姑娘同去如何?”

    “如此甚好。”

    仆人替这一男一女倒了两杯茶,就退了下去,仅仅留下两人相对而坐。

    “姑娘尝尝这茶,不错”孟玄聪端起面前的茶,品味了一番,虽比不上皇宫,但也不差。

    清若也不矫情,端起茶轻轻呷了一口,轻轻放下,歪着头疑惑地问道:“公子不会就为找我喝茶吧?”

    “怎么就不会?和美人喝茶聊天也是一种享受。”

    其实孟玄聪很憋屈,他那天回宫后遇到七杀的人,说自己身上带有仙气,必定遇到了长留弟子。长留这个门派,他很熟悉,他弟弟孟玄朗就拜在长留门下,现在正在长留的庇护下准备复位。他只是没想到第一次遇到喜欢的女子,竟然是长留弟子,还可能是他的敌人,所以他纠结了几天才到客栈找人。

    “的确,和美人喝茶的确是一种享受”清若点点头,很是赞同这个观点,谁规定美人只能是女子了。

    孟玄聪开始很惊讶,后来明悟过来她真是一点亏不愿意吃。

    “在下孟玄聪,还问请教姑娘芳名?”孟玄聪也不是那般斤斤计较之人,给对方添了茶,报上自己的名号,笑着问道对方。

    清若微笑着说道:“墨清若,想必皇上听说过我的名字。”

    孟玄聪自然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从七杀口中得知,她是长留掌门首徒,道法仙术了得,单春秋叫自己多防备的,可七杀的人也没说这位长留首徒美成这样,还被自己偶遇到。他更没想到对方如此落落大方地告诉了他真名,还点破了自己的身份,一时没有预想到,有些愣怔,道:“你……”

    清若并不想让对方误会自己,以为自己设计他,解释道:“上次在白云观相遇,我并没有想到会遇到皇上,只是观你的面相,有淡淡的龙气,所以勉强猜到你的身份的。刚刚你报上自己的名字,我才能确定你便是蜀国新君。”

    “你是长留弟子吗?会帮助孟玄朗复位吗?”孟玄聪最关心的是自己会不会和她对上,他不想伤害她。

    清若眨了下有眼,俏皮地说道:“家师只说让我保护悯生剑,不被七杀而夺,其他一切看天意。”

    听到此言,孟玄聪松了一口气,却又道“悯生剑?”

    “就是你们蜀国皇室的王剑,不然你以为七杀为什么找上你。”

    清若斜睨了他一眼,七杀就是为悯生剑而来,而这悯生剑不能硬夺,否则从原主人手里夺来,必定遭到悯生剑反噬,至于悯生剑为什么从孟玄朗手里到孟玄聪手里没有任何变化,只能归结于他们血缘相近。

    “原来王剑还有这么一个名字,我一直以为王剑只是代表着蜀国国君的身份”孟玄聪才知道七杀找自己的原因,想到对面的女子竟然知道七杀找上了自己,道:“你怎么知七杀找上了我?”

    “我又犯傻了,你也是为王剑而来,自然什么都知道。”

    清若眨巴着眼睛,幽幽道:“哎,我可没算计你,我是光明正大地打探悯生剑的下落。”

    “既然你也是为王剑而来,不如去皇宫住着,顺便保护它吧。”孟玄聪知道对方虽为王剑而来,却没有恶意,想着她是仙界弟子,必定不会留在人间,但是若能多些时间和她一起相处,他也无憾了,不如利用王剑的优势,请她入宫住几天。

    “这样好吗?好像不太合适。”

    孟玄朗看着对方明明很想去,却嘴上推脱着,若是换个人,他必定认为对方虚伪,偏偏换成对面的人,他觉得可爱,说道:“没什么不合适,你是我朋友,我请好友去家里住几天,不可以吗?”

    孟玄朗身后的仆从听到这话,低着头,却在心里默默吐槽道:谁会将仅仅见过两次面的人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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