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张满仓一行人就那么“不紧不慢”地朝北挪去,而担架上,刘老医师和陈喜娃则犹如已经死了一般昏睡着。

    张满仓一行人还未入城,担架上,鲜血淋漓的刘老医师和陈喜娃便被城门值守的官兵给认了出来。

    “嘶……那不是刘老医师和陈两司么?怎么……”

    正在城门值守的郑伍长一脸惊愕,他怎么也想不到,晌午还活生生的两个人此时却成了这般模样。

    “张将帅!”

    郑伍长紧跑几步,来到张满仓马前抱拳跪拜道。

    “嗯……”

    张满仓微微点头,再次抬头看了看城墙后问道:“如今城墙修葺进度如何?”

    “报将帅,以目前进度,城南竣工需到来年秋末!”

    “来年秋末……”

    张满仓闻言没有说话,只是老眉微微一皱,随即引马自顾自地朝城门洞里走去。

    “张将帅!”

    还未等马蹄声响过两步,身后,夏无启朝张满仓喊了一声。张满仓听到夏无启喊他,随即扯住缰绳扭头循声看去。

    夏无启见状赶紧拱手说道:“张将帅,咱这一路,庶民百姓遇见皆会主动回避,故并不知担架上躺者何人。可一旦进城,热街闹巷众目睽睽之下,怕是会造成城中百姓恐慌。若被秦贼细作得知,恐会再生乱事!毕竟,刘老与我赵国之分量,卓然不轻,老将帅还是在进城前将刘老面相掩住为好!”

    张满仓闻言,甚是欣慰地朝夏无启点了点头,然而随后却又微微摇了摇头:“小哥不低多虑,随老夫进城便是!”

    说着,张满仓扭过头来再次引马朝城内走去。

    夏无启一脸懵逼地看着张满仓,他自然不知道,张满仓早就将刘老医师城外身负重伤之事弄得满城风雨了。

    “这老货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夏无启挤着眉头心中暗道。

    小李子见张满仓径直走入城内,也不废话,朝夏无启拱了拱手后便跟了上去,而其背后,一连串火红战甲紧随其后。

    夏无启见状苦笑一声,只好带着阿房朝城里走去。

    正如夏无启所料,队伍刚一入城,街道两旁,很多赵人瘫坐在地哭天抢地,更有甚者直接哭喊着没命地朝刘老医师的担架闯去。而同样让夏无启所料未及的是,街巷里的百姓像是有组织一般,早早地侯在街巷两旁。

    好在张满仓带的亲兵不算少,几个年轻男子在几次劝说无果后,直接被五花大绑押上了城门楼之上。

    “张将帅,这……”

    夏无启见有几个哭得跟泪人儿一般的年轻人还未靠近刘老医师便被绑了起来,随即不解问道:“老将帅,这些人并无罪行,为何要扣押他们?”

    张满仓闻言没有回话,只是引马自顾自地继续朝前走着。

    且不说夏无启一头雾水地跟着张满仓来到了刘老医师家中,当挤在屋外的老赵人们一一散去时,街巷里早已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

    此时,夏无启正忙着给陈喜娃包扎伤口,而一旁,张满仓、陈大娘和小药徒三人则红肿着烂桃儿眼呆如木鸡地站着。待夏无启忙活完后,星夜之中,一叶银月已悄然高悬。

    “平儿,将余药研碎以备明日之需。”夏无启微微松了口气,甩了甩有些酸麻的胳膊对小药徒吩咐道。

    小药徒闻言抹了抹脸上的泪花,然后便低头不语忙碌了起来。

    伴随着小药徒“咚咚”捣药声,夜越来越深。草房四周,蛐蛐儿、青蛙叫声此起彼伏,为月夜谱奏了一章宁静与祥和。

    “陈大姐……”

    夏无启拱了拱手说道:“陈两司性命已无大碍,不过多时便可痊愈。此时天已不早,还是早些歇息吧!”

    陈大娘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浑身颤抖着给夏无启磕起了头。

    夏无启见状赶紧一把将陈大娘扶起:“陈大姐,切莫这样,还是赶紧歇息去吧!陈两司今晚就先在这儿吧!”

    陈大娘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头,示意自己要留在这里。

    “陈大妹子还是回吧,你留在这里多有不便,本将帅还有要事要与夏神医相商。”

    张满仓语气淡然,却散发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陈大娘见张满仓都这么说了,只好识趣地回家去了。

    “张将帅……”

    “小哥不用多问,老夫知道你想说什么……”

    陈大娘走后,夏无启便要开口说话,然而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张满仓打断了。

    张满仓若有所思地看着已被裹成粽子的刘老医师,片刻后,扯着沙哑的嗓音回道:“老夫进城时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将计就计!”

    “嘶……将计就计?”

    夏无启被张满仓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敢问老将帅是要将谁的计?嘶……难不成真是秦贼!”

    一提起“秦贼”夏无启原本满是倦意的脸瞬间精神了很多。

    “你这个家伙……”

    张满仓没好气地笑骂道。

    “嘶……不是么?”

    “是……”张满仓点头道。

    夏无启见张满仓点头称是,整个人顿时兴奋异常,然而连半秒钟都欠奉,疑惑之色又爬上脸庞。

    张满仓见夏无启脸色阴晴不定甚是精彩,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老家伙身受重伤,老夫之所以在城内大张旗鼓毫不避讳,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说到这里,张满仓颇有意味地看了夏无启一眼然后说道:“老夫也听说了,整件事情皆因你家房儿被掳而起,可见城中频丢孩童之事与徐德正这老鬼有莫大干系!老夫在下里村之所以没有派人追杀徐德正,就是想顺藤摸瓜,查出秦人真正阴谋!”

    说到这里,张满仓通红老眼里满是杀意。

    “嘶……这么说来那今日城内所绑之人岂不是……岂不就是城中秦贼细作?”

    “不知道啊!”

    张满仓微微摇了摇头,一双犀利而又浑浊的老眼颇有意味地看了看仍在闷头捣药的小药徒后说道:“平儿是老家伙唯一的衣钵。在小家伙儿没出师之前,老家伙对咱们军队的重要性无人能及。所以老夫想借老家伙的身体试上一试,抓几个活口儿好印证一番老夫的判断!”

    张满仓的话让夏无启心中顿生不爽,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在医道造诣上确实技不如人。而一旁的小药徒,整个人则被夏无启的话惊得傻傻地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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