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响动,在小牧村扩散开来,前来清理村庄的姬家子弟,纷纷围拢过来。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两人灰头土脸地倒在了地上。一个领头的年轻人走过来,神色一变,蹲了下来。

    “元念、元汉,发生了什么情况?”脸色苍白的姬元汉伤得更加重一些,缓缓说道,“风致哥,他……那个人……干的。”

    那个扶着姬元汉的黄衣少年站起来,看着身上元力全无的林秦,问道:“他?”这个少年看上去明明元力皆无,不知道为何,有如此的手段,能够将这两个清心境的族弟打得如此狼狈。

    “你……”

    “我知道。”林秦明白姬风致想说什么,无非姬家长姬家短的,一堆废话,“我打的是他,不是有意和姬家作对。”

    “那……”

    “他犯贱。”

    林秦双手负背,丝毫不忌惮这一群姬家的子弟,大不了再结杀阵。不过能不用这样的杀招,林秦还是尽量避免不用的。

    连续两句话被顶了回来,黄衣男子眉头紧皱着,道:“看来是结怨了。”他见到两个被族里人抬起来的少年,问道:“是你们先出的手?”

    “风致哥,我……”

    黄衣男子手一止,冷冷道:“告诉我谁先动的手。”

    “我。”

    啪!

    姬风致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扇在了姬元汉的右脸上,然而转过来镇静地说道:“我已经给了你说法,现在,我代表姬家,向你讨个说法,为何下此狠手?”

    林秦看着有些意思的姬风致,冷笑两声,道:“扇耳光算什么?苦肉计?我从始至终,没有动用元力,你要什么说法?”动手的那就动手,这姬风致既然和他讲道理,那么就讲道理。

    姬风致的眉头更加紧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姬元念。那个伤势较轻的少年贴在姬风致的耳边,一五一十地将刚刚发生的诡异一幕告诉了他。眼中的忌惮渐浓,他不是那种愣头青,林秦的手段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

    “走!”思量之下,姬风致对林秦一语未发,调头便离开,让姬家的子弟有些摸不着头脑。林秦站在余辉下,静静道:“麻烦你,带句话给你的长辈。”

    走在最前边的姬风致脚步一顿,并未回头,“洗耳恭听。”

    “得饶人处且饶人,林某人向来不忌惮铁腕。”林秦的话,说得傲骨铮铮,让姬家的子弟一阵压抑,他们是贵胄后裔,曾经大陆主宰的子嗣,而这少年又算什么东西!终于是有人转身了,朝着林秦喝道:“姬家岂是你能惹的!”

    林秦并无惧色,冷言道:“那你又能代表得了姬家吗?”他从来都不屑那种拉虎皮扯大旗的废物,动不动就将自己身后家族拿出来说事,有本事还用得着说这些?

    那人语滞,转而恼怒道:“毫无元力,还敢如此嚣张!”他朝林秦跨出了一步。

    “如果你不介意比那两人还要惨的话,尽管来,我奉陪。”林秦的话,不带任何狠戾,传入诸人耳中,却更加的摄人,那种风轻云淡,就好像俯视之下,皆为蝼蚁的蔑视。

    姬风致侧过头,缓缓道:“风庸,走。没听见我说的吗?”

    “可是……”那个出头少年迟疑道。

    “可是什么,还嫌不够丢脸吗?”姬风致冷喝道,“你,姓林是吧。看来没有错,就是那个在姬家据点嚣张跋扈的林秦吧。”

    他笑了笑,摇头道:“在下林秦,嚣张跋扈何从谈起?”在姬家那些长辈面前,他尽量表现得谦逊有礼,哪里有什么跋扈姿态,定然是以讹传讹,有人故意抹黑罢了。

    “你的这种风轻云淡,在我看来,就是对姬家的藐视,就是嚣张跋扈。不过你的话我还是会带到。很期待你接下来如何应对来自姬家真正的风轻云淡,今日的你,还是不够看。”在姬风致看来,林秦这样的无形装逼,无疑是最为致命的。姬家不乏天才,比林秦优越之人,更是一抓一大把,他们不屑于和这样的凡夫俗子打交道,所以才会轮得到姬风致过来收场,然而,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林秦淡淡地道:“你们的敬畏,失去了尊严,所以,你们不配说三道四。姬风致,不知道你刚刚装出来的那份冷傲,我该给你打几分?”

    姬风致铁青着脸,拂袖离去。

    ……

    ……

    天色刚暗了不久,小雨便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林秦拿出的木盒,是他从林家唯一带出来的东西。他还记得,这是他的爷爷当年在大雪山养病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木屋里,闲暇时做的木匣。后来便装回来了那张有些带有感恩性质的婚契。

    那年冷冬,和那丫头相遇了,度过了林秦自打记事以来,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如今睹物思人,那种淡淡的回忆,却并不能阻止他退婚的决心。他看了看篝火边的小欢欢,吃完饭,躺在大黑狗松软,酣睡地正香。那时候的姬天舞,就像这样,总是缠着他。

    现在,当初那个小丫头长大了,不知道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但是,林秦不会可耻到拿着这纸婚约,去和姬家人像做买卖一样,谈上十天半月的婚姻大事。他心里的那个傻丫头,就像欢欢一样,永远长不大。

    这也是当初在老鹰岭,他会毫不犹豫地抱起欢欢一样,十年前,他就这么干过。在雪熊的恐怖一击下,抱着那个丫头,连跑带滚。只是出于一分保护的**而已。

    木匣里,发白的草蚱蜢因为年份久远,发干发脆,每每触动,都会如同脱皮一样,簌簌地落下一堆草屑。

    林啸天留下的那封信,林秦细当初细细看过,这才没有想要与蓝、虎两家同归于尽的打算。他看到了希望,原来自己的名字,就是他母亲的姓氏。天庆帝国南方豪门秦氏,他的母亲竟然还活着!他有打算,那就是处理完丰城以及姬家的事情后,一定要去找他的母亲。

    还有一张发青的羊皮,是林秦唯一能从欢欢爷爷的玉带之中,找到带有文字的东西,然而上边叙写的文字,他无法认出是什么,问大黑狗,别说这些了,连大陆通用的文字,他斗大个字,加起来认识的还不到一升。

    唤醒鼎魂,林秦想着或许鼎魂能够知道。

    他拿出一枚浆果,这一次,连那兽核都没有使用,只是从那篝火之中借来了几缕火,那透明的果蜡被萃取出来。林秦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温存,草蚱蜢被那果蜡包裹其中,晶莹剔透,仿佛刷上了一层糖衣。

    “就让那份美好的记忆,和这草蚱蜢一样,封存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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