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郑东白郑兄么!没想郑兄也来凑这个热闹了!”

    第三层大厅,在见到郑东白走上楼来之时,有认出他的人,不由惊呼出来。

    听到他的呼声,在大厅里观摩着真迹字稿的人,纷纷回过头来。

    “呀,真的是东白兄来了!”

    “郑兄!”

    “东白兄!”

    “原来他就是名传整个江左西道的郑东白么。”

    “小可见过解元公!”

    一时之间,众人也顾不得继续观摩真迹手稿了,纷纷的迎上前来,寒暄招呼,就是郭茂,龚世仁,谢奕等这些书香世家子弟,此刻也放下身段,上前来殷勤寒暄问好,能够跟这么一位名声在外,前途正好的解元公攀上交情,对他们来说自然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郑东白朝着众人拱拱手,道:“东白见过诸位同道。”

    他目光瞥过大厅,只见因为自己的到来,整个大厅都差不多为之一空,几乎所有人都聚拢到了自己这边,这种众星拱月的滋味,他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心里还是十分受用的。

    只不过终究还是有所例外,在差不多已经空荡的大厅中,还有一人正自顾自的在那里驻足观摩墙上的一副字稿,神情自若,似乎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到来,跟其他人一比,显得异常的刺目。

    有点意思。他不相信,他的到来,大厅中这么大动静,对方会全然毫不知闻,既然知道,依旧作出这番无动于衷之状,那就是有意的轻视挑衅了。

    郑东白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目光不由朝着那边多注意了几眼。

    注意到他的目光,众人此刻也看到了依旧自个儿在那里观摩字稿,“特立独行”,跟众人截然两样的某人。

    “东白兄可知道此人是谁么。”有人转回目光,带着几丝戏谑的意味朝郑东白说道。

    郑东白摇摇头,露出几丝讶然之色,道:“不知,此人是谁?”心道听对方语气,莫非这个人还颇有名气不成。可是他看对方装束冠带,只是普通读书人白身衣衫,只怕就是个尚未进学的学童而已。

    那人倒是十分干脆的道:“这人名叫江云,乃是一个无耻之徒,我等都耻与之为伍。”

    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极力说起某人的无耻之尤的行径。

    看到这大厅之中众人异口同声,一面倒的非议指责,郑东白倒是十分惊讶,一个人能够混到这样千夫所指,声名狼藉,人人喊打的地步,也着实不简单,不容易啊,让他更是奇怪的是,这人还能好整以暇的站在这里,旁若无人的观摩真迹手稿,这份养气功夫,不能不让人佩服啊。

    “既是无耻之徒,为何不把他驱逐出去,为何还让他好生生的待在这里?”他倒是奇怪的问道。

    有人唉声叹气的道:“只因为这人虽然无耻抄袭,请人捉刀代笔,但奈何一直抓不到他作弊抄袭的证据,所以也拿他没办法了。”

    “哦?抄袭,请人捉刀代笔?这又是怎么回事?”郑东白倒是又好奇的问。

    当下就有人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把某人抄袭圣人之言,投壶中的,又请人捉刀代笔,试才照壁题诗上榜的种种劣迹,长话短说的叙说了一遍。

    郑东白听了之后,目光又朝着大厅的某人看去,淡淡说道:“既然无法抓到他抄袭的证据,那么未必不是他的真才实学也说不定。”

    “这不可能,他绝对是抄袭的!”有人信誓旦旦的道。

    “为何说的这般肯定呢。”郑东白倒是有些不以为然。

    “那是因为郑兄还不知道此人以往的种种劣迹,荒唐可笑之处罢了。”

    这时一道高声响起,只见一人大步走了过来,正是那陈明宇,他身旁还走着一人,正是王璇,有陈明宇引见,加上作为一县教谕,王璇也是有身份的人,进入这天一阁自然不是问题。

    “在下临水县清河镇陈明宇,见过郑东白兄!”

    陈明宇走上前来,朝着郑东白拱了拱手,先自我介绍了一番,能够攀交上眼前这位名声在外的解元公,他自然求之不得。

    郑东白也拱手回了一礼,又问道:“陈公子先前说的什么种种劣迹,荒唐可笑之处,不知指的什么,愿闻其详。”

    “小弟便一一给东白兄道来!”

    陈明宇当下就又把某人的种种劣迹,荒唐可笑的行径一一说了出来。

    在听到那首东风吹诗的时候,郑东白也不觉莞尔,又听到对方为了一文铜钱的赏钱而发作,对一县教谕出言不逊,狂妄自大,又不觉摇头,在听到对方名列县试榜尾,却非要说人家案首偷了他的案首,又是啼笑皆非。

    “这就是一个无耻之尤的狂妄书呆,作出抄袭圣人之言,投壶中的,又请人捉刀代笔,题诗上榜的无耻之事,也就不足为奇了。”陈明宇最后下了定论道。

    郑东白听了之后,也彻底无语了。

    陈明宇这时又指着身旁的王璇,给众人介绍道:“我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临水县的教谕王璇王大人!”

    听说眼前这人是一县教谕,众人纷纷客气的行礼问好,郑东白也淡淡拱手一礼。对于其他人的行礼问好,王璇还可以矜持一番,但对于郑东白的见礼,他也不敢怠慢,忙拱手回了一礼。他王璇虽然是一县教谕,举人出身,不过在眼前这位桂榜案首,堂堂的解元公,二品举人面前,又算不得什么了。

    “这个无耻之徒原本县试根本不能中榜,能够名列榜尾,还是投机取巧的缘故,这件事情,王大人最清楚了。”陈明宇这时又说道。

    看到众人的目光看过来,王璇沉吟一下,就道:“以此子的才学,确实平庸无奇,不足以上榜,能够侥幸上榜,名列榜尾,确实是投机取巧,人言可畏的缘故。”

    他没有说的特别清楚,只是含糊其辞,毕竟科举之事属于国家抡才大典,十分严肃之事,他若当众说,怕人说他没有容人雅量,打击报复一个小小学童,所以故意照顾提携对方上榜,那么可能会有麻烦的,有御史听到,参他一本,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虽然说的含糊其辞,但是众人却都听明白了,对方是临水县教谕,得到他的承认,这下众人就更加再没有任何怀疑了。

    “这真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有这无耻之徒赖在这里,实在是让人扫兴,坏了兴致啊!”

    “是啊,此人实在是碍眼的很,还是怎么想个办法把他赶走的好。”

    “本来这是一次好端端的盛会,可偏偏就因为这一个人的存在,让本次书会都黯然失色许多。”

    “东白兄,不如你就出面,把他轰走如何?他若是识趣,就该乖乖的卷铺盖走人了!”有人提议道。

    其他人也纷纷出声附和起来,要郑东白出面,把某个碍眼的人赶走。

    郑东白迟疑的道:“这不大好吧,我又不是此地的主人,岂有逐客之理……”

    “东白兄是堂堂的桂榜案首,我江左西道新晋的解元公,驱逐一个小小学童还在话下,谁也不会说你的不是,你就尽管出面就是。”有人又撺掇道。

    “是啊,还请东白兄出面,驱逐此无耻之徒!”众人又纷纷请求,一副苦大仇深之状,就等着对方解救了。

    郑东白又沉吟一下,答应道:“好吧,你们谁去把他唤来,我好生跟他说一说。”

    “喂,某某过来,东白兄有话跟你讲。”有人当即就朝着某人大声呼叫起来,可惜某人一直依旧一动不动观摩着墙壁上的真迹手稿,恍若未闻。

    “这人倒是会装聋作哑,我去把他叫来。”有人又自告奋勇,快步来到江云的面前,直接挡在了他的前面。

    江云正观摩着墙壁上的真迹手稿,不妨一人突然挡在面前,倒吃了一惊,忙退后一步,看向对方说道:“阁下这是何意,为何挡住我观摩手稿?”

    那人冷笑一声,说道:“别看了,东白兄有事找你,还不快过去回话。”

    “什么东白兄,找我什么事?”江云问道。

    那人冷笑道:“大名鼎鼎的青陵郑东白,去岁江左西道桂榜案首,新晋的解元公,你不会不知道吧。”

    江云这才明白过来,又问道:“他郑东白找我又有什么事?”

    那人不耐烦道:“你过去之后不就知道了。”

    江云回头望了一眼,便道:“他郑东白若是找我有什么事,就叫他自己过来说。”

    那人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喝道:“什么,东白兄是什么身份人物,他找你都是你的荣幸,你还在这里推脱摆谱,让东白兄屈尊纡贵前来找你?简直是岂有此理!”

    江云慢条斯理的道:“是他要找我,又不是我找他,既是他找我,他就该来,为何要我去?”

    “哪这么多废话,你到底去不去!”那人怒声喝问。

    “不去!”江云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一位青衣执事,说道,“执事,这里有人无事聒噪,打搅人观摩手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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