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答应了。”散漫的应着。撕下了那张画,唰唰两下扯的粉碎,手一扬纸片就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地上,对自己的儿子做了鬼脸。
    “以后不许再画这种东西。”
    牵绊什么的,她才不想知道。
    往门口走,看了眼还在钢琴前努力一下一下回忆所学琴键的女人。
    为什么那么努力……
    她撇了撇嘴,眼里浮起不以为然。
    “我,在逃亡呢。”用手指恶意的戳了戳自己儿子的脑袋,“我要你的女人干嘛?给我沿途做饭吗?”嗤笑一声,就要往门外走去,高声的叫嚷,“开饭吗?我要饿死了!”
    *
    钢琴课展开的不顺利!
    很不顺利!
    每次听到弹错的音节她就手指抽一下。
    可是一看到她那副好像天塌下来的表情,她就说不出刻薄的话来,当然,就算她不露出那个表情,自己也没办法说吧。
    揉着太阳穴,躺回到沙发上大口吃着外卖披萨,用她的话来说,外卖的要比自家做的更有气氛。
    气氛呐……
    喝可乐吃披萨看球赛,抱歉……第三项她不懂。所以就喝可乐吃披萨好了。
    “楼小姐,明天就是家族会议,夫人这样可以吗?”就连一旁的管家也忧心忡忡,即使比这几年夫人弹的已经有调子多了,可是就这样的水平要开音乐会……那实在差的太多了。
    “唔……行不行也得上,这事关你们家族荣誉。”
    虽然她弹不弹钢琴根本对他们家族的兴衰没有丝毫影响,但是,至少要肯定一个行尸走肉在家族的地位,惟有证明她还活着。
    虽然听起来挺残酷,但是,这是事实,黑手党可不是福利院,纵使有人有保护之心,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会纵容自己的老大做这样的事情,雄狮有自己的领地,但是也需要繁衍子嗣才能保证他们的家族继续下去。
    好吧……她扯得是是有些远,但是,如果这个阿子不能得到他们家族更有力的成员支持,恐怕,不是家族分崩离析,就是她迟早会被自己人暗杀了!
    “希望这次音乐会能成功,让她得到有力的支持。”这几乎是一个幻想,她笑着,忍不住看管家,“不然,让他们生个继承人吧。”玩世不恭的笑着说,说不清闪烁的眼睛里有几分真假,倒是有着一股兽性的天真气息在光芒下散放出诡异的光彩。
    这个比弹钢琴容易,不是吗?
    管家连想也没想的就摇头,“不可能。”
    “嗯?谁不能生?”她撇嘴。
    “不。”管家吐出一个字后,沉默了。
    啊,看来是不能说呢。
    无所谓的耸肩。“嘛,那就祝她好运吧。”
    别人的人生与她何干?
    自己的人生轨迹出现偏差的时候,重要的人又在哪里呢?
    最痛苦的时候,最渴求希望的时候,没有人拥抱她,没有人对她伸出手来说,宝贝,不痛。那么,她又凭什么拯救别人的人生。
    冷漠的看着那个女人弹奏变调的音符,她抿起嘴角更加的不屑一顾。
    是啊,与她何干?
    *
    大清早被喧闹吵醒。
    面色难看的拉开门,看着走廊上跑来跑去的仆人们,她挠着乱翘的头发,打着哈欠往外走。
    穿着简单的白色睡裙就在这个看似肃律的大宅里,闲散的逛荡,就连一个修剪树的工人都比她穿的正式。
    “楼小姐,你醒了。”管家早就习惯了她的这个样子,看到她后颔首。
    “搞什么?”没睡醒脾气不好,横着眼看他。十足的主人的架势,根本没一点做客人的自觉。
    “万分抱歉,大家都在准备下午的家族会议,叨扰到你的休息,真是不好意思。”含蓄有礼而又简单的把情况叙述,并致意歉意。
    她不好发作的长叹,“你家夫人在哪里?”好吧,既然起来了,不妨做做她应该做的工作。
    “在化妆室。”
    “这么早!”她瞪眼。
    “是啊,不过十一点化妆,为下午做准备时间不是刚好吗?”得体的回答。
    ……
    他这是提醒自己起的太晚吧!
    她举手投降,敷衍的应了一句,就往化妆室走去。
    一推门就看到一个雕塑一样的女子在仆从拥簇中,端坐着。
    “果然还是这样子。”她走过去,顺手拿过一个桌上的苹果,也不管自己刷没刷牙就一口咬了下去。
    那个空洞无神的眼眸,好像什么也没有,虚无的令人心隐隐的发痛。楼一夜别开脸不看她,左顾右盼,“哈,说是化妆室还真是小瞧了这里。”
    六十坪的房间,分割成了三块,窗前化妆,中间是三面镜子,最墙角是一个衣橱,里面她只是看了一眼那些五颜六色的衣服就足以结舌,真是昂贵又奢侈。
    “有这样宠你上天的男人,为什么还不肯清醒呢?你要的是什么啊?喂,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让你连这样的日子也看不上眼啊!”
    这是每个女人完美的幻想吧,英俊的男人,深爱着自己,非常的有钱,还又有权势。她还有什么不满足啊?
    “你到底想要什么?”转头看着镜子里面那个被化妆师妆点的恍若仙子的女子,她的手指抚摸上冰凉的镜子,一点点的顺着沁心的冰凉描绘着那个女人的脸庞,盯着镜子里面那个空洞的目光,她嘴角挂着冷霜。
    “为什么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呢?为什么从来不看看别人有悲惨呢?”轻轻的用中文低语。楼一夜突然发现自己冰冷的底线在遇到这个女人后无限制的继续滑落。
    “象你这样只懂得嫉妒别人幸福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她?”同样的中文,却出自一个金发的女人口中。
    “嫉妒?”她失笑,站直身体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美艳有活力,像是一个发光体,正在瞪着自己,走到阿子背后揽住了她,作出保护的姿态。
    “难道不是吗?你嫉妒她拥有的一切。”
    咄咄逼人的口气,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有必要吗?”转身,懒得去浪费口舌,她准备离开了,“这样只懂得自怨自艾的人,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
    “你根本不了解子的痛苦。”
    “哦?”停下脚步,她扬眉,满脸的不以为然。她有什么痛苦?保护着自己,不去看外面的世界,她痛苦什么啊?
    “你根本不知道二十多年前阿子满身创伤的来到意大利的情景,你怎么可能明白,她当时在崩溃的最后一刻,还不忘自己的孩子。”
    “如果她爱自己的孩子就不该抛下他们!”揪住自己的领口,狂躁的咆哮。猫一般慵懒的眼瞳里,爆射而出的是淬毒的恨意,那样延绵无尽,足以抹煞千里的恨意,震得那个金发女子半张着口,好久也没办法说出一句话来。
    整个喧闹的化妆室突然的没了声音。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她们这边。没有人能听懂她们的话,只有满脸的困惑。
    沸腾的血液,在说出那句话后,突然的降下了温度,楼一夜扭开了脸,变脸速度快的像是翻书,她又挂上了无所谓的浅笑,只有黑色的眼瞳,还残留着那一股恨意,就要离开。
    “你……说他们!”那个金发女子突然上前拉住了她。
    “滚开。”冷蔑的眼神,目空一切,楼一夜抬着脸,如同高傲的女王,只是用不耐烦的口气命令。
    “你到底是谁!”
    “滚开!”
    恐怖的气场一瞬间席卷过房内,把所有人都压的几乎要弯下身子。她瞪着眼,短翘的头发,似乎也飞扬起来,像是无数把手要掐住挡着她去路人的喉咙。
    “阿子……”金发女子有一瞬间几乎要闪到一边才能躲开那种死亡扑面而来的感觉,可下一秒却又死死的站在了原地,闭住了眼睛大声的喊:
    “阿子那么爱他们。”
    “哦——”挑眉,流不尽的鬼魅如同午夜下飞往圆月的蝙蝠,有着致命的恐怖。
    “阿子,曾经想要夺回他们,可是,那个人却如同猫玩老鼠的戏耍着她,她的孩子,在那个人悬着的断头台上,根本无法靠近,直到她最后精神崩溃的那一刻,她才伤痕累累的来了意大利。”
    可怕的气息好像在听到她的话后,有一点点的散去。
    女子缓慢的张开了眼,看到她若有所思的神情,这才惊悚的发现,她好象……好象……
    傲人!
    那种流露出的妖冶而又魅惑的气质,她是……
    “阿子,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来意大利的。她说,我用我的下半生换取我的儿女平安成长!”
    她已经上天入地都无门了,身无分文,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偷渡来了意大利,涣散的眼神,破烂的衣衫,几乎崩溃的神志,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便倒在了舒尔兹的怀里。
    他亲吻她的额头,给她承诺。
    而她清醒后,给了他她的下半生,但是,却一辈子也无法从梦中清醒回来,因为她自觉背叛了自己的爱情与家人。
    “她接受舒尔兹的一切,但是拒绝生他的孩子,因为她所有的爱都给了她的孩子,她不允许自己在背叛爱情后,还要背叛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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