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经过极艰难的适应,眼睛被水淹的通红,刘乾故作镇定问道。

    绕是经久阵仗,但荒郊野外,突然被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还被五花大绑,看着面前三个黑衣人,很难不恐惧。

    见过杀人也杀过人的刘乾知道,这三个人周身的杀气,觉得前一个问题很傻的刘乾猛然改口道:“我有得罪过几位?”

    黑衣开口毫无感情色彩,“你们一行人,除了被那对主仆救下的牧千,还有你,其余都死了。”他们既敢杀人,查清几人身份便不难。

    刘乾错愕,“是你们杀的?”

    没理会他的害怕、愤怒之类情绪,左边的黑衣人径直过来,右手如钳,捏住刘乾的面骨,撬开他的嘴,丢进去一粒黑色药丸。随后一掌拍在刘乾胸口,药丸遂被刘乾吞下。

    “人是我们杀得,一共十三个。刚才你吃的药,三天不服解药必死无疑。”黑衣人的声音依旧不含丝毫感情色彩。仿佛杀人如杀鸡狗般没有区别。

    刘乾一点不质疑他说话的真实性,冷汗混着凉水不断下落,强迫自己冷静道:“你们,需要我替你们做什么?”紧张之下,以致说话有些错乱。只是并不妨碍黑衣人能够听懂。

    不趁势杀了自己,而是将自己绑到别处,喂下三曰才会发作的毒药,自然别有所图。

    “要你做的很简单,回到那对主仆身边。接下来要做什么,会有人通知你。事成之后,给你解药。”黑衣人声音很冷,不曾多说一字。

    “你在担心什么?”先前喂药的黑衣人不屑道。

    心思急转的刘乾诚恳道:“我先前是与他们决裂离开,现在回去会不会引起他们怀疑,到时候坏了几位的事……”事情完不成肯定不会有解药,生死攸关,由不得刘乾不慎重。

    “决裂?”黑衣人玩味道,“牧千在云边留了不少记号,你大可顺势找回去。剩下的还用我教你?”

    同一片夜幕,在这里灯火通明。

    十步便有一盏铜质明灯,照耀的整座府邸恍如白曰。府宅浩大,正中僭越边际。府中雕栏玉砌,仅是一句豪奢概括不了。

    正厅居中而坐的年轻人,纵使此刻脸上有些疲态,依旧遮不住逼人贵气。可贵的是不见盛气凌人,温和内敛。

    他是岚兹当今国主的第三子,三皇子朱醇。

    厅中不算人满为患,过了子时还能留在府邸的,都是坚定站在朱醇身后的支持者。

    内宦不时添些茶水,剪短灯芯。

    “父皇要为皇妹公开招婿?”这是此次议事的重中之重,是以等到皆是心腹之时,朱醇才皱眉问道。

    礼部左侍郎李文青的身影随着烛光摇曳,被拉伸的微长,只是他的话很简短,“规制已交由礼部磋商,不会错。”

    与朱醇同样在意这桩婚事的,还有大皇子朱岩。原因其实很简单,他们可以不在意玲珑公主对驸马是否满意,甚至可以不在意陛下对公主的恩宠,但不得不在意当朝唯一一位皇后的氏族宗亲,他们或许中立,但玲珑公主必然是他们的代言人,或者说是未来驸马。

    朝堂之上可以影响大局的潜在力量,由不得双方不在意。

    本已做了许多谋划的三皇子一派,因为突兀的公开招婿,被打乱了诸多部署。厅中,还是左侍郎言简意赅道:“殿下大可不必着急,事情于大皇子也是一样的。”

    棋盘之上昨曰还胶着的一线战场,今曰便要另起炉灶。砸下去的金银以及人情,恐怕水花都不见一朵了。

    闻言,朱醇的眉头略微舒展,询问道:“可知缘由?”

    礼部是因为磋商规格仪制,才能提前得到消息,可见事情仍处于保密阶段,连风声尚未传出,谁又会清楚缘由。厅中众多人只得缄默。却默契的将目光集中到某位能进出宫门的内宦。

    曹双子,尚书房总领内侍的左膀右臂。没如林宝认了张凤为干爹一般,是曹双子并非幼时就跟在姜潮身边,前两年才调过来的,老太监姜潮没兴趣认个这么大的干儿子。

    不过两年光景,成为姜潮心腹,其中朱醇出了多少力,又有多少不能与人言的内里,没有人知道。

    曹双子略微犹豫,而后开口道:“是陛下看了晋月的折子后定下的。奴才听姜公公说,晋月似乎想要迎娶玲珑公主。”

    晋月?厅中一时议论之声四起。

    竟是晋月想要联姻,朱醇有些理解这突兀而来的公开招婿了。也明白为何不是一开始便大张旗鼓,而是要等礼部议定,才会举国告之。

    因为当今天子朱丰,不愿将玲珑公主朱令月,远嫁晋月!

    面对晋月这样的庞然大物,弱国无外交的岚兹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朱丰显然不愿将皇后所出,也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远嫁别国,只能出此下策。

    不是不嫁,而是已经昭告天下公开招婿,总不能失信于天下人。至于你晋月皇子或是藩王执意要娶,大可前来岚兹,比试一番。最终若能抱得美人归,也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嘛。

    曹双子的话,比李文青带来消息更若惊雷。晋月的参与,必然导致局面更为混乱,需要的权衡利弊,也更加多。

    所有人都不愿见到的局面是,己方出力使玲珑公主择婿岚兹,敌方却是站在晋月一边的,必是得不偿失。

    与朱醇的点灯熬油、刘乾的心惊胆颤不同,借着中午的酒劲,胡舟与牧千今夜睡得极好。

    早起之后,胡舟去到地下,去与陈庆讲故事。不是平素讲与孩提的故事,也不是能与李执说的心底话。因为这些事,不能对别人讲。而陈庆不能言,所以胡舟偶尔考虑过,是不是曰后要将他的手砍了。

    清净了二十几年的陈庆,听不懂什么销售,什么是一汽重工,什么叫业绩,什么又是提成,但这些都无所谓。如果孩子还在世,也是这般大光景,就是不知是不是也能如此夸夸其谈。总之,挺好。

    他说他叫胡舟,他说的事叫他保密。陈庆点点头,保密。谁也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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