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怀阁的妹子们集体不曾出现的原因自然再简单不过,无非就是跑去南宋度假大婚去了,只是凤姬又怎么可能会脑洞大到那地步,怎么也不可能想出来,所以凤姬顿时就想歪了,认为应当是有什么大动作,不然还能怎么解释?

    “这,根据下面的探子所述,无论是府城还是巫县,两处善怀阁的女大家都没有现出身形,只是之后才确定,两地的女大家都曾六日不曾露面,并无更多的线索表明她们有所外出,是以……”这位密探还想辩解一下。

    然而凤姬却直接打断道:“那就是你们的监视尚未到火候,被人完美的避开了,两地相隔这么远,却不约而同一齐消失六天,这难到不是太过巧合么?罢了罢了,我亲自走一趟试探一二。”

    凤姬可不指望靠他们能够打听出什么情报来,与其如此,不如亲自去善怀街一趟,就算两边暗中较劲,但起码明面上,谁都晓得凤姬以后将嫁入周家为妾,是以明面上的关系还是会维持的。并不会因为跑去善怀街就被赶出来之类。

    只要有对话,就有些许可能通过话语试探,从而进一步分析出蛛丝马迹来。当然,也有可能未必有收获,但总比坐在这什么都不做的好。

    可问题是,人家压根就没密谋什么啊,所以凤姬这趟注定没戏了。

    总之,拾兜一番的凤姬跑去善怀街,顺利了见到了阴丽华李师师她们,只一眼,凤姬就看出了她们和曾经有所区别,准确说,应当是感觉都带了点喜气?

    “妾如今已是周家妇,却是不知凤姬何时过来与我等做姐妹呢。”闲聊几句,阴丽华就笑盈盈的和气道,关于凤姬的事情她自然清楚,但也没必要多做什么,怎么应对那是周少瑜的事,反正人家还挂了个将来要嫁过来做妾的名头,表面也就此保持关系就行。

    额……凤姬一呆,说出来心里头啥感觉,反正周少瑜现在身边的妾侍也不少了,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说了几句恭喜讨喜的好来话,因为事先也不知道,没有准备,只好将手腕上的玉镯摘了下来送给了阴丽华,几番推脱之下,阴丽华方才收下。

    结果就听阴丽华道:“此次一同嫁的,还有师师妹妹哩……”

    凤姬嘴角一抽,从身上摸出一块玉牌来。

    “还有福金妹妹……”

    还来?没法子,项链取了。

    “还有香君妹妹……”

    好嘛,已经没得选了,只能将头上的金镶玉的钗子给拔下来。

    这下凤姬学乖了,在她想来,府城统共才留了这么几位,而剩下的卞玉京又是当中才学最高的存在,并且相貌气质皆属上乘,既然别的都娶了,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位。

    都不待阴丽华继续说,凤姬直接咬咬唇,将自己很是喜爱的那把精致扇子拿了出来强行送了出去,实在没办法啊,身上实在没别的东西了,莫看是折扇,上头的镶嵌和吊坠都非凡品来着。

    卞玉京很懵,你送她们东西好理解,可应塞我礼物干嘛?弄得咱好像也嫁了似的,可问题明明没有诶。再看几位姐妹似笑非笑的打趣模样,卞玉京好生气恼,只是这会儿都已经将话题岔开了,卞玉京也不好出声打断,总不能说,你送错啦,本姑娘单着呢,总要有个铺垫加委婉不是,不然人家凤姬多下来台。

    可惜这一耽搁,就失了机会,恰逢觉得几分内急,暂且告退一下,结果回来人家凤姬就已经走了。卞玉京脑仁都疼,算了算了,爱咋咋地吧,下回再说。

    而凤姬心情那叫一个郁闷,合着你们一齐消失不见就是为了这事?想来是回那什么梁山办喜事去咯吧,周少瑜那家伙真是,李清照也不管管?任由娶这么多美妾?

    饶是凤姬身为女子,也忍不住心生嫉妒,没法子,若是寻常的女子也就罢了,但善怀街的几位女大家,又有几个差的。

    好么,这趟算是找难受来了,穿金戴银的过来,空溜溜的回去,别提多抑郁了。

    不过也好,最起码证明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比如针对潭州或者潭王府什么。但是周少瑜消失的时间更长是肯定的,只是具体干嘛去了,实在探听不到。

    这让凤姬很不甘心,不过还有机会,因为临走前,阴丽华提了一嘴,邀请其数日后一同郊游游玩一番,那种放松心情的情况下,或许能听见一两句值得分析的词句也不一定。

    不过她不晓得的是,另一边,李师师却是颇为不解的道:“丽华姐,又何必邀请凤姬,你明明知晓那郊游本就是借口罢了。”

    李师师说的客气,语气也平和,一旁优雅半天的赵福金身子一垮,自家姐妹面前才懒得装那模样,多累人啊,懒洋洋往后一靠,笑嘻嘻的道:“自家姐妹以姐妹相称自无不可,可总少了几分亲密自在,反正丽华姐什么的,我唤不来,还是学着周郎唤声狸花猫比较好玩。”

    阴丽华大感无奈,这外号的由来其实蛮羞耻的,当时大婚之后,自然需要洞房啦,虽然不是第一个,可肯定跑不掉,于是在‘天空遨游’一番之后,她懒慵侧躺的模样,顿时让周少瑜联想到了猫,而丽华又和狸花谐音,于是狸花猫的外号就这么出来了。

    本来呢,这种私密事自然不会被外人知晓,可天晓得这群姐妹怎么想的,居然集体跑来听墙角,好么,这下子藏不住了就。想想都让人觉得羞愤欲死,不过看在后来也偷听了别人墙角的份上,暂且不追究。

    不理会赵福金,阴丽华对李师师解释道:“我等与凤姬的关系,表面看似平和,但终究身份有别,你我都知,凤姬乃是潭王府的人,注定了是敌人,所以,潭王府对我等有所监视乃是必然,郊游固然是借口,但真有异动,她们会如何决断却不可知。与其如此,不如摆到台面,直接邀请凤姬,一来可弱化监视,二来,实在不行时,还可以挟为人质。”

    是了,这就是准备从府城跑路回巫县了,虽然山寨的修建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工,可总不能拖到那时候么,早一点走,就早一分安全,没必要硬待在府城死磕,丢给那些官宦家的女眷暂且打理便是。

    至于消息传递,这还是周再兴跑到府城来接卞玉京的贴身侍女回去成亲时候告知的,却是没有太过详细的时间,总之到时候为确保稳妥,周少瑜会亲自动身前往府城便是。

    周少瑜的确是准备出发了,所有事物视察了一遍,确认了安排嘱咐了一番,这就准备上路,这次周少瑜就带了周再兴一个,别的一个都不多带。

    本就是要将府城的妹子接回来,真若是潭王府派人阻拦,周少瑜除非带着大军过去,不然人再多也白搭,既然如此,还不如人少一些方便行动。

    一路疾行,周少瑜居然在路边发现了饿殍,虽然很少,但也说明了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显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旱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大的,连潭州都出现饿殍了,那中原地区岂不是要完?本就有外地入侵,还加个天灾,啧。

    赶到府城,两人并没有进城,随着大旱的持续,时间的增长,就算是潭州,如今也已经出现了不少流民,这般的人是不可能直接放入城的,是以如今的潭州府城,数个城门都已经进入了严查状态,周少瑜的名气太大,知道的人很多,可不想被认出来出个什么意外。

    是夜,一朵璀璨的烟花在城外的上空绽放。

    这便是暗号了,表示我已经到了,可以按照计划行事。

    第二日,几位妹子将事物交由她人打理,同时下了帖子递去了潭王府送到了凤姬的手上,无非就是说后日是个好天气,适合郊游云云。凤姬早就应下此事,自无不可,安排好那天的事物,只等着一同郊游,看能不能试探出什么来。

    倒也光棍,除了一位赶马车的车夫以及一位侍女,凤姬居然没带别人,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而李师师等人则是带上了女护卫,还有几位较为重点培养的侍女,此外就是周三山的爱妾赵闲闲了。至于财物,除了贵重的,别的也无所谓,还不至于差那么一星半点,何况没有必要的话,潭王府也不会对善怀街轻动。

    出城时,城门外设立了不少粥铺,有衙门的,也有潭王府的,还有一些个城中大户的,不少瘦弱的流民排着队拿着碗等待分粥,听口音,竟然不乏北地口音,真不知是如何一路走到这里来的。

    看见几辆颇为奢华的马车从城内驶出,流民中有麻木的,也有好奇的,自然也不乏那种心生嫉妒的,不一而足。

    “真不知这世道几时太平,人人能够温饱。”马车内,卞玉京幽幽一叹,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所处的年代,那时候也早已经不太平了。

    凤姬诧异的看了卞玉京一眼,在她眼里,这几个妹子可都是反贼一番诶。不过似乎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谁说反贼就不能忧国忧民了。

    “凤姬莫要介意,不过感慨一番罢了。”见凤姬看着自己,卞玉京摆摆手笑道,之所以会和凤姬坐一辆马车,是打算将那扇子还回去来着,毕竟是新婚的名义送的礼物,这哪好意思一直收着,别扭的慌,但也不直接入主题,而是继续道:“眼下世道可不太平,凤姬为何不带些许侍卫护得周全?”

    “有那些信得过的女护卫不就好了么?”凤姬指了指坐在马车前头的善怀阁女护卫道。

    其实又怎么可能不带护卫,只不过是暗中隐藏跟随罢了。虽然是坐的马车,可实际上速度也快不起来,都是娇滴滴的女子,如何受的了那颠簸,这又不可能有什么缓震的。所以暗中跟随什么的,还不难。

    果然,马车稍稍远一些,就有穿着破烂的汉子从流民当中走了出来,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赶去。

    选定的郊游地点是一处山谷,此处芳草萋萋,小溪清澈,却是别有一番味道,几人下得马车,铺上垫子拿出糕点,就这般坐在上头有说有说,似乎还真是出来踏青一般。

    然而周少瑜此刻却很郁闷,委实没想到居然碰见碰瓷的了,而且碰瓷的方式叫人又无语又悲哀。

    本来呢,周少瑜带着周再兴打马赶去预定好的地方接应,只是打路旁草丛忽的冲出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人来,摆明就是朝着马头撞,事情突然,压根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人被周再兴的马匹撞飞。

    老人一口鲜血喷出,躺在路旁已经是剩最后一口气,然后又打草丛里从出人来,为首是一个汉子,后头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三人的状态都不好,尤其怀中的小孩,其面色和不停冒出的冷汗,显然是生病了。之后妇人跪在老人的身旁痛哭,而汉子却是眼眶红润甚至红肿的拉着缰绳申讨。

    周少瑜哪里看不来,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这一家流民,最小的孙子重病,然而流民,连饭都吃不饱,又如何有钱医治。而老人岁数本就大了,一番流离饥饿之下,更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于是便打算拼着这条命去讹人,讹来的钱财替孙子治病。这也就是他们以冲出来,双眼早就有些红肿的原因,显然早就痛哭过了。

    这便是乱世的悲哀,然而,所谓乱世,这甚至才不过刚刚开始,眼下大旱尚未结束,突厥的入侵也才刚刚开始。大旱之后有水患,群王分封也会造成乱政,各地起义不断,又有各方势力逐渐割据。现在都逼得人如此,到那时候,又将会变成什么模样?

    慈不掌兵。周少瑜自认并非冷血之人,但也深知这个道理,该硬心肠的时候就得硬,然而面对这样的场面,却是良久无语。

    然而这已经算好的了,这样的方式看似极端,但也侧面说明了,这家人在以前绝对属于老实本分的存在。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人乎。到了一定份上,杀人吃人都行,有的是人选择落草为寇拦路抢劫。这汉子虽然也面黄肌瘦,但从拉马缰的力道上就看出,还是有几分力气的,真豁出命来,如何抢不得一些钱财。

    不过到底最终却是选择了这么一个办法。

    错还是对?

    为救孩子,老人寻死,都是被逼无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血脉延续在古人的观念里无比的重要,这般选择似乎并无过错。

    但是,老父就不是性命了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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