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阳光明媚。

    帝都的西面望城坡是皇城司的驻守、屯兵之地,也是高级将领们的“办公之地”。

    金吾卫右首领宋明正在城头上巡视,远远看见一身便服的墨宸迎着阳光走来,修长的身影被拉长成一个优美的剪影。

    他立马端正站姿,喝道:“侯爷来了,都给我精神点!”

    守卫们连忙站直,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的贴着腿根,显然对即将到来的人既害怕,又尊敬。

    墨宸三两下如轻雁般跃上城头。

    宋明亮声道:“侯爷早!”

    “早。”墨宸顺手丢了一大包东西给他。

    宋明忙张开双臂接了,定睛一看,是一大包捆的结结实实的药,散发出浓郁的药草气味。

    宋明狐疑的拿着药包左看右看,不明所以:“这是什么啊,侯爷。”

    墨宸走近,随意的搭上他的肩膀,眼睛眯成好看的弧度,笑:“你娘不是腰痛?”

    宋明窘迫道:“您怎么知道?”

    大男人,不爱提家事,母亲身染重病之事他从未与他人提过。

    墨宸非但知道这事,还知道他母亲后来因为腰部的疾病而瘫痪在床,直接导致宋明不得不辞了职务留在家照顾母亲。

    他道:“你拿这个药去熬、熬成膏状敷在她的腰上,坚持每天一次,持续一个月,她的病就会好,明白吗?”

    宋明高兴道:“是是是。多谢侯爷。”

    墨宸拍了下他的肩膀,道:“兄弟还客气。今天换班之后去有间酒楼喝杯酒吧,我请。”

    宋明喜上眉梢:“哈,侯爷今天有喜事啊?”

    墨宸爽朗的笑道:“对。叫上你部下,有时间的都来。”

    “肯定给侯爷面子。”宋明叉着腰大笑。

    墨宸下了城头,来到练兵场。

    皇城司的守卫们虽然作战的机会很少,但作为军人,日常的训练肯定少不了。

    阳光明媚的日子,与守卫们而言却是燥热难耐,在猛烈的阳光下训练,能把人都烤的掉一层皮。

    一整个团的守卫们在烈日下做着训练,官复原职的寒仲负着手在其中踱步,时不时的纠正他们的姿势,嗓子都吼的嘶哑了。

    墨宸寻了个阴凉的树下,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着,笔挺的背脊靠在树干上,嘴里叼着一根柳条,懒洋洋的望着训练的队伍。

    再艰苦训练出来的士兵,没有趁手的武器,到头来也就是一刀切。当初兵临城下之时,他所领的军队就是如此。军备一直跟不上,许多人连一把能用的刀剑都没有,打到后来都是轮木棍上了,后果可想而知。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自己的属下白白的因为决策者们的无能和失误而丧命了。

    “你倒会偷懒!”寒仲不知何时到了跟前,抡一根树枝啪的敲了一下墨宸的头。

    “什么偷懒,这本来就是不是我的职责。”墨宸悻悻的往边上挪了个位置。

    寒仲在他身边坐下,墨宸把水壶递上去,他咕噜噜喝了大口水,抹去脸上如雨的汗水。

    墨宸不满道:“我说,好歹我现在也是有爵位的人,这么多属下看着,就不能给点面子啊?”

    寒仲道:“不能!其他人都在训练,就你一个人坐在这里躲太阳,人家怎么想?要躲到一边躲去。”

    “得,我走了。”墨宸呸一声,一跃而起,“晚上有间酒楼,我请。”

    寒仲切了一声:“那本来就是你家的酒店,你请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喂,这么快就走了?”

    墨宸已经走远了,抬抬手,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练箭场。

    练骑射和箭术也是皇城司必修的课程,平日里的训练都是在此地。

    不过现在他们一部分出去巡逻,一部分在练兵场,练箭场里只有三三两两的首领在清点道具。

    “阿瑞!”墨宸踢了一个正在埋头清点弓箭数量的男人的屁股。

    虎背熊腰的林瑞唉哟叫了一声,回头,摸头,一脸憨厚:“呵呵,侯爷,您怎么来了。”

    “过来瞧瞧。”墨宸瞧了一眼他面前的竹筐,几十个竹筐里堆放着满满的弓箭,“训练用具都还趁手?”

    林瑞沮丧的摇头:“都是些旧东西,破破烂烂的,向朝廷申购也不肯拨款。”

    墨宸皱了皱眉。但他并未往这个话题上多延伸,转而道:“你夫人前不久生了吧?”

    林瑞立马乐呵起来了:“对啊。”

    “我还没给小姑娘见面礼。”墨宸从袖中拿出早准备好了的钱囊,“拿去给孩子买吃的。”

    “啊,不要不要!”林瑞连忙推诿。虽然家里最近接连有人重病,吃药的钱都快拿不出来了,但是……怎么也不能平白的收侯爷的钱啊!

    “拿着!军令!”墨宸根本不容他置喙。

    林瑞双手接了,垂着头:“侯爷,多谢您……”

    墨宸道:“对了,你家闺女夜里会啼哭吗?”

    林瑞道:“呃,这个,我夜里睡得沉,还真没注意,但是孩儿她娘好像没说过孩儿夜啼的事情,应该没有吧。”

    墨宸立马凑近了些,认真的问道:“没有?她平日吃什么吃的比较多?”

    林瑞道:“我娘子她奶水不足,都是喝米汤,也没什么特别的食物。”

    墨宸道:“怪了。我儿子怎么老夜里哭,搅的他娘都睡不好。你家闺女喝米汤都不哭,他还天天喝奶呢……”

    “工作时间,在闲扯什么!”皇城司主将宁则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

    林瑞立马闭上嘴。作为老将军府的人,宁家的人似乎总是格外的严肃些。

    不远处正在射箭的宁君昊也撇了撇嘴,表示嗤之以鼻。

    如果不是有拿得出手的战绩、也亲眼目睹过墨宸的战斗力,他真不相信墨宸会是将才。

    和下属在一起老没个样子的,没主将的威严,一个主将在下属心中没有威严,真难想象在战场上如何号令他们。

    宁则走到墨宸身边,道:“成天不务正业的在家里照顾奶娃,把男人的脸都丢尽了还不够,过来军队里也谈育儿经了?”

    墨宸挑眉笑笑,道:“我倒听闻宁将军的爱女前几日发烧,宁将军半夜亲自抱着她入宫去求御医救治,要说丢人,这事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吧?”

    宁则脸一红,有些恼怒:“宸侯爷!”

    墨宸嗤笑一声:“宁将军,晚上有间酒楼,我请。”

    宁则一愣,眼睛往林瑞身上一瞟,林瑞就乖乖走了。

    宁则和墨宸默契的一同往僻静处走去,宁则道:“你要走了?”

    墨宸轻轻点头。

    宁则微微一叹,道:“也好,避避风头总归是好的,锋芒毕露,迟早会惹上杀身之祸。”

    墨宸神色坦然:“帝都的安危,陛下的安危,就交给您了。”

    宁则道:“这事是我分内之事,你不必担心。这次去南方,有什么打算?琅玕城的主将岳亭与我是生死之交,我可为你修书一份,给你做个引荐,你过去之后……”

    “我要跟岳父经商。”墨宸笑着打断了他,“还得补跟夫人的婚事。孩子也有的管的。”

    宁则顿了一下,道:“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你!”

    墨宸道:“军费方面……我会想办法。”

    宁则的脚步停了,他定定的看着云淡风轻的墨宸,什么也没说,只深深的鞠了一躬。

    一直注目着这边的宁君昊看到这一幕大吃一惊,父亲……一向自视甚高的父亲居然跟一个晚辈鞠躬?!

    墨宸和宁则谈了会话,宁则便先行离开了。墨宸也吁了口气,回眸望向宁君昊所在的方向。

    宁君昊连忙别开脸,他继续射箭,手却有点抖——估么着墨宸是发现他一直在留意那边了。

    “手放直了。”墨宸的声音突然在耳边。

    “好快!”他心里道。

    墨宸见他没反应,便伸手来见宁君昊的手臂扳直。他的劲很大,宁君昊吃痛的叫了一声,想躲开,手臂却被紧紧的抓着。

    “下盘要稳。”

    手抓着,脚下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膝弯处。

    宁君昊身子一晃,险些站立不稳,失去平衡,手里的弓箭骤然射出,歪歪扭扭的不知射到了何处。

    “你……”

    宁君昊大感丢脸,他的骑射也是一等一的,什么时候轮得到别人来说了!

    墨宸皱眉道:“稍微推你一下就站不稳。跑动起来要怎么射中目标。”

    宁君昊道:“分明是你太突然了!”

    墨宸道:“死鸭子嘴硬。”

    他弯腰拿起地上的一柄长弓,拉满弦。

    宁君昊不甘示弱的也取出三枚箭矢架上弓箭,赶在墨宸之前便瞄准目标,满弓射出——

    砰!砰!砰!

    墨宸的眼睛微微一眯,却并不急着放箭,他专注的调整着最佳的位置,手指曲张成漂亮的姿势。

    手指缓缓放开,箭矢破空而出,精准的射中前面三支箭的屁股穿透而过,以风驰电掣之势飞过,直直的钉在靶心上。

    宁君昊愕然,怎么可能?!

    即便是能射中他的箭矢,在遭遇到这么大的阻力之后,箭矢怎么可能还保持原来的方向,继续射中靶心?

    墨宸吁了口气,放下弓箭,摇头:“许久不练,生疏了。”

    宁君昊紧了紧拳头,道:“宸侯爷当初在避暑山庄蒙眼射穿瓷瓶,钉住铜板之事声名远播,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宸侯爷的射术天下第一,何必来我面前炫耀。”

    墨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宁君昊,你还是对我充满敌意,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难道因为的老虎咬死了你的老虎?”

    宁君昊忙否认道:“不是!我才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

    墨宸带:“呵,少年心性。”

    宁君昊咬住了牙:“你想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你现在这样子,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却像居高临下的长辈,而我,就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宁君昊今年二十,墨宸二十五,要论年纪,的确相差不远。

    墨宸恍然大悟,点头:“既然如此,我为我的无礼向你道歉。”

    “你……”

    墨宸笑笑:“随我来,有件事要交给你。”

    ……

    “这里是……”

    宁君昊在地下宽敞无边的空间里转了几个圈,看着眼前一层一层堆放的木箱子瞠目结舌。

    “没错,是火药。”墨宸肯定了他的想法,“火炮的研究差不多接近尾声了,接下来是需要有人把它投入到战争中去。”

    宁君昊惊愕的四处乱走,火药,云岚研究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居然在这里……

    墨宸看着他的背影,“宁君昊,这件事交给你,能办好吗。”

    “交给我?”宁君昊骤然回头,“你在说笑吗?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是我父亲也未必能承担下来!”

    墨宸笑道:“看来我还得把你当乳臭未干的小子看。”

    宁君昊抿了抿唇,双眸紧紧盯着他,道:“到底是为什么,把这个交给我,并不是你一时兴起吧!”

    墨宸道:“这是我甄选了一个月的结果,我认为你能胜任这个职责。”他走近宁君昊,脸上已是严肃之色,“我与内人近日便将离开帝都,这些东西我不放心交给不可靠的人,如若交还皇族,只怕会引起皇上和圣君互相抢夺,又生祸端。我在甄选人选之时,我内人向我举荐你,她说在碧云行宫时,你表现的非常有责任心和恒心,也有舍身为人的勇气。这一个多月我都在观察你,你的确是拥有这些难能可贵品质的人,这让我做了这个决定。”

    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把钥匙:“这是钥匙。包括了仓库,典籍存放,实验室,所有的地方。你愿意接受吗?”

    宁君昊愣愣的看着他,半晌才道:“你信我?”

    墨宸爽朗的大笑道:“我若不信你,怎会把你带到这里?”

    宁君昊谨慎道:“你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捅出去?如若传扬出去,事情的走向谁也无法控制。”

    墨宸大笑,他的笑声干净利落,如雄鹰啼鸣,道:“那就证明我眼光不好,责任,我会一己承担!”

    宁君昊看着墨宸,突然发现,他的确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即便是在阿谀我诈的权力场,墨宸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那么赤诚,豁达、随性、肆意,这是其他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这让人会不由自主的相信他,无法拒绝他,愿意追随他,走向光明。

    也许,这也他的属下那么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原因吧。

    “深感荣幸。”宁君昊接过钥匙,“必不辱使命。”

    墨宸微微一笑:“加油吧!”

    苏阮向他举荐宁君昊,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便是——他乃是绥远将军府未来的接班人。

    绥远将军府在朝上百年,根基深,脉络稳,有实力,有财力,首屈一指。也唯有绥远将军府有这个实力,能在不依赖朝廷的情况下把火药在军队里推行开来。如若绥远将军府能自行解决自家军队的军备问题,就相当于给国家节省了一大笔钱。

    他得承认她考虑的很周全。对于钱财方面他并不敏感,而她,却完全继承了父亲的经商头脑。

    ……

    夜晚的酒席很热闹,墨宸不喜好把离别搞的兴师动众,今儿也纯粹就是和大家聚一聚罢了,也绝口未提要走之事。

    酒席散去后,他护送一些喝醉的同僚回宫,临到宫门前踟蹰半晌,总归还是入了宫。

    莺歌殿。

    曾经在宫里最热闹的一座宫殿,不知何时起,变成了最为冷清的居所。

    连守在殿门外的侍女们也无精打采的。

    婉莹公主的贴身侍女柳絮也来到了殿门外,叹气连连。

    近来公主是脾气是愈发不好了,对婢女们非打即骂。连她也不敢在里面待太久,这担惊受怕的日子,何时才是头啊。

    墨宸脚步轻快,刻意的避开了巡逻的侍卫,踏月而来。

    “看看那是谁?我没眼花吧?”侍女们像是看见天降救星,激动的磕磕巴巴。

    柳絮揉揉眼睛,不可置信:“侯爷、真的是侯爷……侯爷来了,快通知公主!”

    “别去。”墨宸拦住了去通报消息的人。

    柳絮道:“侯爷……”

    墨宸点点头,又用目光止住几个还想去偷偷传消息的人,微微板起脸。

    没人敢动了。都眼巴巴的望着他。

    墨宸见威慑住了众人,转而道:“公主还好吧。”

    柳絮与墨宸一向熟稔,被他这么问,都快哭出来了:“不好,不好,公主惦记着侯爷,大病一场,侯爷,求您去见见公主吧……”

    “我又不同医术,病了叫御医来更实在。”墨宸淡淡道。

    柳絮呆呆的看着他。

    墨宸从腰间取出一枚圆盘形盘龙翠玉玉佩,递给柳絮:“请替我归还婉莹公主,这玉佩,请她另赠良人吧。”

    柳絮哭道:“侯爷,您这是做什么?公主儿时就赠了您的东西,您这时候还回来?”

    其他人也劝道:“侯爷,您与公主这么多年的情分,不管怎么说,也去见见公主啊!”

    墨宸却只冷淡的拱手,转身离开。

    早被外面的吵闹声惊动的跑了出来的婉莹公主躲在树后,哭成了泪人。

    “以前看见她哭就觉得不忍心,优柔寡断害得她越陷越深,耽搁一辈子,这一世不能再重蹈覆辙,长痛,不如短痛……”

    ……

    墨宸一进屋,就被一双软玉般的小手从背后蒙住了眼睛,她俏皮的声音响起:“猜猜我是谁?”

    “嗯……”墨宸吃笑,“一条小狗。”

    苏阮气的一拍他的肩膀,他一回身抱她转了一圈,赫然看见她脚下的小板凳,哭笑不得:“你累不累?”

    没办法,他身高高出她这么多,为了蒙他眼睛轻松点,她只能用小板凳上阵了。

    苏阮故作镇定的把小板凳踢到一边。

    墨宸无奈的摇头,明明都是孩子他娘了,有时候还像个孩子。

    想起孩子,他立马牵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走,看宝宝去。”

    “别……”苏阮拽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我中午就回来,都看了他一整天啦!好不容易才睡着。”

    墨宸委屈道:“可是我还没看。”

    “不管。”苏阮硬是把他拉回来,“你这么想看,晚上赏你跟儿子睡,好不好?”

    “成啊。”他利落的一口答应下来,完全忘记了孩子夜啼这个大毛病。

    “善哉善哉。”苏阮笑眯眯,“那我就陪阿湛睡。”

    墨宸抗议:“不成,我们三个睡。”

    阿湛都那么大了,老跟着苏阮睡,像个什么样子。粘她粘的过分。

    苏阮否决:“不。”

    墨宸退步:“那四个人。”

    有他看着,总归是好一点!

    苏阮勉强同意了。

    墨宸高兴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走,看孩子去。”

    “诶,怎么说来说去又看孩子?”苏阮嘀嘀咕咕的跟着他,不情不愿的去看孩子了。

    什么时候才能有二人世界啊,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孩子,闭上眼睛也是孩子……

    ……

    虽然安排的好好的,但是夜里宝宝一哭,把阿湛也惊的哭了起来,一大一小一起哭,俩口子架不住了,只得向秋娘求助。

    秋娘指挥着婢女把两个孩子都抱走了。

    世界清静了。

    苏阮长嘘口气,抹把脸上的汗水,就折腾这么一会,她脸上都是汗。

    “去洗洗?”墨宸摸摸她身上,衣裳都被汗水濡湿了。

    “恩。”

    他抱起她,歪着嘴乐呵的笑:“一起。”

    “怎么笑的这么贼。”苏阮心里咯噔一跳。

    两人来到浴室,苏阮想起墨宸先头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磨磨蹭蹭不肯下水。

    墨宸三两下扒了她的衣物,毫不客气的抱着她就进了浴池。

    浴池很大,三十几个平米,空气里漂浮着氤氲的水汽,阻隔了视线。

    苏阮瞧着墨宸白皙的肌肤在水汽中隐隐约约的显现,紧致至极的肌肉完美无瑕,让她禁不住面红耳赤。

    生宝贝已经这么久了,她也来过月信,按大夫的说法已经是可以正常来事了。

    但因为孩子的缘故,这么久两人也没机会多做什么,自是生疏,因为生疏,所以羞怯。

    墨宸又何尝不是如此。和阿阮也仅仅有过一次,哦不,一日的肌肤之亲而已。再回来,娃儿都有了。再碰她的机会就少了,心里自是心痒痒。但当真这么和她光溜溜的见面,他还是有些紧张。

    不过,他是男人嘛,一定要承担主动的这一方……

    壮了胆子,隔着朦朦的水雾瞧着若隐若现的一点朱红,舔了舔唇就是一口亲上去。

    苏阮娇啼一声,羞怯的全身发颤:“死鬼,尽会和孩子抢吃的!”

    墨宸一听,亲错地方了,反而吃的更欢。

    不管了,继续吧。

    ……

    “我们这一走不知要多久,你家的事情可得提前安顿好了。”

    春光褪去,苏阮和墨宸也睡不着了,两人翻身上了屋顶,名曰晒月亮。

    苏阮舒服的枕在墨宸的胳膊上,望着天上的星光闪烁。

    墨宸道:“怎么个安顿法?阿湛我们肯定得带走,他太小了。”

    苏阮转过脸看了他一眼。

    毕竟不是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墨宸对小宝贝的心思比对阿湛的心思花的多多了。

    但,他总归还是关心阿湛的,假以时日,父子之情慢慢建立起来,一定会和亲生的一样。

    墨宸发现苏阮看着自己,低了眉:“怎么?”

    苏阮扬唇在他唇上一吻:“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真好。”

    墨宸眯起眼睛笑,又捧起她的脸深深的亲吻,苏阮被他吻的喘不过气,气喘吁吁。

    他一脸诚挚:“阿阮,你才好,和你在一起,我特别幸福。”

    苏阮笑道:“别肉麻啦!说正事呢,阿湛我肯定得带走,家里只能暂且交给兰儿了。”

    墨宸道:“她?我不太放心。兰儿气盛。”

    苏阮道:“所以我下午抽空去了一趟周家。”

    墨宸惊愕:“你去见了周天麟?”

    苏阮点头。

    墨宸道:“强扭的瓜不甜……”

    认回妹妹之后,他没少为御景兰操心,甚至去揍了周天麟一顿,那家伙骨头硬啊,硬是不肯娶。

    苏阮道:“哪里是强扭,你们男人看事情就只看表情,周天麟这么多年都未娶妻,心里肯定有兰儿,只是碍着男人的面子不愿意屈膝罢了。”

    墨宸迷糊的听着。

    苏阮道:“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关键是,告诉他若他不来帮忙,兰儿肯定会被别人害……把他说服了。”

    墨宸啧啧道:“果然还是你厉害。”

    苏阮道:“只不过我们这几天就要走,兰儿的婚事肯定就没法太隆重了。”

    墨宸道:“那岂不是正合周家人的意。他家既是倒插门的女婿,肯定不愿意声张。”

    苏阮道:“正是如此。周夫人同意了双方简单的走个过场,把婚事办了,日后周天麟就入赘你家。”

    墨宸转脸看着天幕,半晌才道:“也只有如此了。”

    作为兄长,他当然希望能风光的出嫁妹妹,如此潦草,他觉得有些委屈了御景兰。

    “光是如此,还是无法保证他们俩口子能在帝都立足。”墨宸十分担心御景兰,“外头倒有圣君护着,不会出大麻烦,不过这内部……就难说了。”

    御景湛即王位以后,御景家的其他人还是如常的在王府内生活。包括御景渊父子。

    苏阮是想赶走他们,可没有合适的机会,而且这转折点也不能太突兀,得一点点的削掉权利。

    但是现在他们得走了,再想慢慢的做这件事根本来不及,那么御景渊这个后患就留给了御景兰。

    就御景兰而言,想和御景渊斗,有些吃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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