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猫儿嗷呜嗷呜的叫声,在门口守着的秦离好奇地朝着屋内默默看了一眼。

    身为阿然的陆锦鸢因为宿醉没有醒来,自家王爷竟然跟着躺在床上一脸痴汉地陪着。如今猫叫声这么凶蛮,王爷脸上却诡异的多出一道红红的爪印,不会是王爷趁着陆锦鸢熟睡,又偷偷地对着猫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想起马车上诡异却莫名感到香艳的场景,秦离不禁浮想联翩了一下。

    惊愕地瞧见小黄猫在打了自己一爪后开始舔毛舔爪子,卫景珩呆坐在床上,最后小声地喊了一声:“苒苒。”

    他看不见陆锦鸢,听不见陆锦鸢的声音,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小黄猫逃离了他的怀抱,抖动着一身小肥肉,伸了伸懒腰后跳下了床。

    “喵!”小黄猫似乎还没习惯自己突然肥了一圈的身子,原本矫捷的落地,如今竟是“啪嗒”一声圆滚滚地摔下了床。

    它哀怨地冲着卫景珩嗷呜了一声。

    卫景珩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在门口偷看的秦离只感觉眼前一花,原本躺在床上的主子已经一眨眼地不见了踪影。

    离开秦一王一府的卫景珩,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陆府。

    不顾在白日被人发现的危险,不顾自己的冲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的手心捏紧着炙热的汗,因阿然已经变回阿然的现实,心弦就这么轻轻地颤了起来。

    以至于原本一个时辰的马车路程,竟被他在半个时辰内就悄悄地赶到,甚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潜入了陆锦鸢的闺房,让原本守在陆府的暗卫坚守四方。

    “青娥,苒苒是不是醒过来了?”

    卫景珩的心怦怦直跳,直接开口询问青娥,但在看清屋内的场景后,他原本紧张激动的神色瞬间爆红,心口汹涌而上的悸动令他连忙挪开视线,但该立刻离开房门的脚步却偏偏钉在地上,急促的呼吸无法恢复正常。

    “王爷,你怎么能现在进来!我在给陆姑娘擦身上药啊!”

    一早就过来给陆锦鸢医治的青娥,完全没想到自家王爷竟在这种时刻突然闯入。她连忙将浅粉色的帐子放下,拉了被子盖住陆锦鸢亵衣敞开的胸膛,狐疑的视线不满地瞪着眼前这位“居心叵测”的主子。

    “我……我……”卫景珩一紧张,竟是第一次在下属面前口吃了起来。

    脑海里浮现的是一片晶莹细腻的雪肤。由于温水的滋润,原本苍白的肤色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盈盈一握的腰身撩人心扉,而腰际以下让人飙血的景观则被被子遮挡了住……

    卫景珩呼吸一窒,忍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然而浅粉色的帐子已经放下,对上的是青娥满是怀疑,甚至有些小小鄙夷的目光。

    “阿然已经变回了真正的猫,我想陆锦鸢的灵魂应该也会回到自己的身体,所以就……不是故意的……”

    卫景珩表情很正经地解释,但脸颊的粉红色还是出卖了自己外强中干的羞涩。

    前面的确不是故意,但后面没有出去,明明是鬼迷了心窍……

    青娥摇头道:“我从早上起就照顾陆姑娘,并没有发现陆姑娘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意识到陆锦鸢并没有如想象中苏醒,这项认知让卫景珩内心的燥热和激动迅速冷却了下来,同时也产生了一种陆锦鸢消失不见的恐慌。

    在青娥给陆锦鸢擦完身后,他听着暗卫的报告,默默地坐在床边,握着陆锦鸢的手,十指相扣,长长久久地凝望着。

    “苒苒……”

    原本因暗卫的报告而杀意重重的寒光,全部化为了一汪温柔的春水。

    他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印了一口。

    酒醉后的陆锦鸢,脑袋晕晕的,迷迷糊糊间,做了很多奇怪的梦境。

    梦见自己扑到卫景珩身上各种撒泼打滚,梦见自己对着卫景珩撒娇地喊着阿珩,甚至梦境里的卫景珩异常温柔,竟是能听懂她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阿珩,从来没有忘记过苒苒。

    他说,只娶她一人。

    陆锦鸢受宠若惊,心就跳得飞快,仿佛怀里揣了只小鹿。

    原来酒醉后是这样的感觉,身体软绵绵的好似踩在了一团棉花上,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但很快,醉醺醺的身体变得虚软无力,甚至浑身犹如焚烧般滚烫难受。

    若刚才不是梦境,都是现实就好了……

    若阿珩,真的能听得懂她说的话就好了……

    想回去,好想现在就回去,告诉他,她就是苒苒。

    浑浑噩噩间,陆锦鸢听到一道熟悉却模糊的声音一直在不远处轻轻地唤着,想要睁开眼,却渐渐被一种疲惫的晕眩淹没了过去。

    回府后,卫景珩的神色难掩的黯然。

    这一整日没有陆锦鸢的陪伴,连晚膳都提不起劲享用。

    “喵呜!”

    正望着窗外发着愣时,腿边一阵毛茸茸的熟悉感,卫景珩有些怔愣地低下头,却见阿然叼着一只小老鼠蹭着他的小腿,见他终于理睬自己立刻喵呜喵呜地转了一个圈,将老鼠放在了他的靴子前。

    原本装死的小老鼠逮到机会立刻迈开小腿逃命,却被阿然一个爪子按在了身上,露出小尖牙嗷呜怒吼了一声。

    呼呼的热气就在自己的脑袋边,吓得老鼠魂飞魄散,不停吱吱惨叫求饶。

    “阿然乖,我不饿。”

    “喵呜。”想到自己该减肥的圆润身材,阿然遗憾地用爪子戳了戳地上的小老鼠,只好忍受着饥饿,目送它一溜烟地逃离,然后一如几个月前,懒洋洋地躺在了卫景珩的靴子上。

    见到如此熟悉的场景,卫景珩忍不住将阿然抱进自己的怀里。

    他抚摸着它毛茸茸的小圆脸,轻声询问:“阿然,你已经回来了,是不是苒苒也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但……为什么已经到了晚上,苒苒都没有醒来?”

    “喵。”阿然摇了摇尾巴,在他胸口轻轻地蹭了一蹭。

    陆书萱伤在臀部,完全不能坐下,一坐下屁股就一阵钻心般的刺痛,于是在床上苦逼地趴了整整两日,吃喝拉撒全靠着碧潮上下服侍着,每日都昏昏欲沉,痛不欲生,好似度日如年。

    两日后,陆书萱臀部上的伤虽没有完全养好,但已经结盖,至少坐和站已不再疼痛。然而一离开自己的院子,却发现府里护卫及下人们望向自己的目光,带着点奇怪的诡异。

    最初,她并没有多想。

    她满脑子想的是自己受伤后,顾子期并没有来探望自己。

    想必顾子期因为宫宴的事情误会了自己才生气未来,她一定要好好地跟他解释清楚。

    毕竟她现在得罪了秦王,秦王妃已不能奢望,所以一定要牢牢抓紧状元夫人的荣华富贵。

    于是,在听闻丞相小姐在湖边举办吟诗会,顾子期同样参加后,陆书萱强打起精神,立刻忍着臀部的不适前去赴宴。

    往日这种吟诗会,陆书萱总能凭才情拼上第一第二。

    今日,为了一雪宫宴的前耻,她特意盛装打扮,描眉涂粉盖下了自己苍白病态的容貌,然后再在脸上涂上了一层玉颜膏,将整张俏颜点缀得白嫩透亮,清雅淡静。

    柔润的乌发由一根莹白淡黄的玉簪盘着,满头青丝束成朝月髻,盈盈细腰系着柔丝束腰,她一袭浅紫色长裙袅袅婷婷地款款而来,显得尤为高贵和优雅。

    但陆书萱忍着屁股的伤痛,抬头挺胸格外自信的出场,却一路上遭到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和冷眼纷纷。

    参加这次吟诗会的都是名门贵族,大部分参加了两日前的庆功宴,就算没参加的,关于陆书萱竟用假玉佩无耻接近秦王的事情,早已在陆书萱趴在床上养伤的这两日传遍了整个京城。

    甚至,在卫景珩有心的推波助澜下,京城第一才女陆书萱贪慕虚荣、满口谎言欺君犯上的事被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传扬。一时间,本是绝冠京城的陆书萱竟成了百姓口中虚伪做作的女主角,就连陆书萱的生母方玲玉也因管教不严受到了波及。

    如今,瞧见无耻至极的陆书萱竟然还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现在吟诗会上,一名往日就与陆书萱不对盘的将门小姐,不禁夸张地掩起口鼻:“这不是那个贪慕虚荣、往日假清高的陆家庶女嘛,打了二十大板不好好在家里反省,竟还有脸出来?若是我做了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还被当场戳穿,早就羞愧得跳湖一了百了了……有些人的脸皮果真是厚。”

    “你!你!”陆书萱成为京城第一才女后,听惯了各种夸赞和蜜语,如今被自己不对盘的将门小姐狗血淋头地嘲讽了一番,顿时气得脸色一红。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的有错吗!用假玉佩接近秦王,这种不要脸地事亏你也做得出,也不看看你低贱的身份配不配的上秦王!”

    被对方形容的如此不堪,陆书萱直恨不得立刻拍死这个贱人。但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冲动,立刻使出自己柔弱的杀手锏,盈盈水光缓缓地从眼眶里泛出。

    “顾小姐,玉佩的事真的是大家误会了。我以前也带过那块玉佩参加过吟诗会,怎么可能提前伪造好玉佩接近秦王……是有人调换……”

    陆书萱柔弱地辩解着,一副被冤枉而可怜楚楚的神色,然而这时,天空突然出现异象。

    只见,一小群黑压压的蜜蜂从西北方向成群结队地飞来,嗡嗡的响声震耳欲聋。

    整个吟诗会瞬间乱成一团,各种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根本无人倾听陆书萱的辩解。

    陆书萱被眼前声势浩大的蜜蜂群吓得同样逃窜,连忙将一旁吓呆的碧潮拉到自己的身前做挡箭牌,但令众人感到诡异的是,这群蜜蜂偏偏不蜇其他人,就是围着陆书萱来回飞舞,黑压压地就朝着她的脸扑了过去。

    “走开!走开!”手上、脸上被蜜蜂密密麻麻地蜇了几下,红肿的疼痛吓得陆书萱头皮直发麻。

    此刻的她,被蜜蜂追围堵截,披头散发,尖叫逃亡,哪还有刚来吟诗会时的优雅和高贵。

    她害怕得眼泪鼻涕直流,甚至被蜇得满头包,不顾在场众多男子的面,不顾自己刚刚结盖的臀部,面色扭曲而惊恐,一跃跳入了湖中,整个人深深地沉入湖水里。

    直到蜜蜂纷纷散去,她才满身湿透、狼狈不堪地从湖面上露出了半截身子。但春一光乍现,她又惊慌地将上身沉入了冰冷的水中,直到被陆府的护卫救上了岸。

    “蜜蜂怎么不蜇别人,就只蜇她,一定是她满口谎言遭了天谴!”

    如此的陆书萱衣衫凌乱而湿透,满头红肿如猪头,不,是比猪头还恶心丑陋,不少人纷纷地鄙夷谴责,简直将陆书萱推到了被鄙夷被唾弃的风口浪尖。

    “什么善良温婉,才华横溢,庶女果然是庶女,一点家教都没有。”

    “听说他娘是被陆侍郎在洪灾中所救,却趁着陆侍郎正妻怀孕、陆侍郎酒醉之际爬上陆侍郎的床成为了侧室,果真母女俩都是不知廉耻的贱人!”

    讽刺轻蔑的话语如刚才群拥而上的蜜蜂般,嗡嗡嗡地在陆书萱耳边炸响,鄙夷的目光全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她想反驳,但整张脸红肿疼痛,连微微地张开唇都疼得钻心刺骨。

    往日的好友纷纷扭头离去,连曾经说爱自己,不惜与陆锦鸢悔婚的顾子期也当做没看见她般拂袖离去,陆书萱终是被击得溃不成军,两眼一翻晕倒在了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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