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却是好去处.”李恪一路穿行,一路赏起景来。

    青松绿竹之色,异常悦眼.又时时伴以鹤鸣鹭啼之音,养耳养声.

    这一路且看且行,四围苍苍茫茫,云烟漫布.花香随体,轻露沾衣.却又便不得四时,俨然仙山灵异之境.

    “殿下这是往何处去?”半空里,传来孩童飘渺的语音.

    李恪一看,原来是一块仙石横在面前,

    “你这顽石,倒是好眼力.”他笑.

    “这天界之人谁不识得殿下?”仙石继续道:“天帝唯一的儿子,视若珍宝的儿子,自是众神都要让着三分的.”

    “噢?那这于我何干呢?”李恪依旧笑问.

    “殿下当真糊涂了不成?今日,不是回家吗?”仙石反倒惊诧起来.

    迷迷糊湖之间,李恪恍然.

    不自觉的,他竟应了一声.

    “我感觉到了.”半晌,仙石朗声:“如今,十二星宿争相辉映.终日金光万丈.她们似是要把体内所有的光源全都发出来一般,昌盛繁荣之至.”

    “这有何不妥!”李恪自语:“一片繁盛不是很好吗?”

    “好?”仙石机敏的接了话头:“哪里就好了呢!殿下在人世这么久了,就没听说过个‘细水长流’?所有的光一时间都发出来了,日后,不就暗下去了嘛!”仙石语尽,纳了言,是以留给他充分考虑的时间.

    李恪细细思忖,片刻,轻声:“恩,倒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对呀对呀!”仙石高兴起来:“就说殿下颖悟不凡嘛!”

    “哎?这于人世又何干呢?”

    仙石依旧欢快的清清嗓,娓娓道:“这十二星宿呀,对应了人世里,大唐王朝的十二位女子!与她们的命盘相呼相应,息息相关.”

    “星宿与她们还有关联?”李恪侧目.

    “可不?”仙石不以为然道:“不仅是她们,凡世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都有其对应的星宿.天上的星星不脱离其轨道,就如同地上的凡人不脱离其命盘.”

    “是吗?”李恪默想:“这倒也真奇!天上的十二星宿又与人世扯上关系了!看来,我倒真愚,还不及一块儿顽石!”

    “殿下,你知道吗?”仙石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这十二星宿皆非凡星,时空轴上有一至十二点,轮回盘上有一至十二道.由一走到十二,一切止如涅盘,归于鸿蒙.十二,既为开始,亦为终结.”

    “十二,既为开始,亦为终结?那十二女子......”

    “这十二星宿为天宫众星宿主位,而归于十二星宿中主位的,乃为一位血统盛贵之人.”

    “这倒奇了.”李恪纳闷儿:“同为天界星宿,怎的她就血统盛贵了?”

    “哎,非也非也.”仙石学着大人的口气道:“谁说她们是天上的星宿?她们是天上的仙子,所对应的星宿是她们下世之后,留在天上的原神所化.又根据她们的习气,品性,形貌等,与天界十二种花融为一体.这归于主位的,生前仙体为灵山鹤仙,因与殿下相恋,破了天规,才与殿下双双贬下凡去,如此这般历经人世千辛万难,七苦六伤之历练.为了完成他们的历练,便又安排其她十一位动了些许凡心,惹了些许风流孽债的仙子一并下世,做一世凡人,终生围绕在二人身边,为这二人历经悲欢离合.待到二人离散之时,就为十二女子生命日渐凋零之时,待十二女子生命消尽之时,既是反本还原之时.”

    李恪没大听懂,只当是痴话,轻赞道:“一块儿石头,倒是通些灵气的!”

    不想,那仙石却来了情绪:“哎?殿下,你带我到凡间玩儿玩儿如何?”

    李恪不觉好笑:“一块儿顽石,肯劳那个神子,到那种繁杂的地方去做甚?”

    “罢了罢了.”仙石笑:“过些日子,我且去求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去!正巧,警幻仙姑那里刚好有一庄风流孽案需要了结,我看能不能让他们带我一同走这一遭,在荣华梦中,温柔乡里,享受上几年,死也值得了!”

    李恪忍俊不禁,这真是块天真如孩童般的石头啊!一天到晚只识得玩儿,哪里又懂得这人世的万般苦!

    “哎?殿下,你知道吗?”仙石语声欢快:“那人间唐朝皇帝,即是天帝下世.这天帝也是爱子情深呐!怕儿子理不清人间愁绪,经不住红尘苦楚,便也跟了一并下凡去了.”

    “万物皆有情,神也不例外麻!”李恪叹道.

    “就是!”仙石不平了:“那殿下你还不知足,反怪他冷落你,疏忽你呢!”

    “这石头倒也真怪得很!”李恪心想:“一会子说什么十二星宿对应大唐十二女子,一会子又乱认人,把话头接到我身上来!”

    “小石头.”他蹲下身子,打开一个童心未泯的笑:“你又痴语了不是?这些怎么跟我挂上钩了呢!”

    “罢了罢了!”仙石再一次叹叹:“缘分到时,殿下终究会明白的.”

    李恪俊眉皱了一下,定定,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这好一会儿了,我倒忘了问你.天仙福地,怎会有你这等俗世之物?”

    “谁说我是俗世之物!”仙石似是要跳起来一般,急急道:“当年女娲娘娘炼石补天,终究余下我,尽管未能做补天之用,却已得天地之灵气,无才补天,却也逍遥!”

    “怪不得.”李恪点点头:“怪不得你如此通灵!”

    “那是!”仙石笑:“这么说来,我可是块儿宝玉呢!”

    “宝玉?”李恪笑笑,打趣道:“顶死算是块儿假宝玉吧!”“殿下.”仙石倒是毫不在意的样子:“既然您回来了,哪怕要走,也不可枉劳嘛!前些日子,仙后娘娘拨开云海遥望人间,我便趁机元神出壳化做一小童,偷偷从她随身带着的册子上瞥了几眼.倒也窥德些天机.今日,就说给你听吧!你且记好.”

    仙石神秘的卖了个关子,说道开了:“那册子分为十二个页面,按主次顺序,绘了下世十二仙子的花集及命势等.首页,为白莲一支,四围封水,水源引自泪池.右批小令曰:‘素花多蒙仙灵气,美玉沦陷人不识.’我看的匆忙,只瞥见下阕头四个字:‘万慧灵根.’”

    “‘万慧灵根.’。”李恪轻声兀自喃喃:“想必是一笑倾情天下,一颦恩泽万物的。”

    “次页,则是桃树一株,提曰:‘惘自翩若惊鸿,空云宛如游龙.原是天然玉做容,奈何身魂无觅,气血妖灼相映红.’随手又翻些页,尚未看清页码,便是一惊.说来也怪,那上面只绘了株傲雪寒梅,却并非一色素白.其粉中映红,红中衬粉,却终是难掩寂寞,小令模糊不清.我正愣怔,整个页面忽的就模糊起来,黑云密布的,看不出个端详.”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李恪心想:“好好的仙气被黑气遮住,那这对应的人....”

    天幕中,澄明至极的十二星宿里,西南角,第六轨的那颗星突然暗了一下,李恪心里一悸.

    “后来啊,我吓的忙把它合上,又翻了些页.”仙石继续道:“那上面,一朵秋风中的残菊,隐隐绰绰的摇曳着,很美,很美.”仙石语调逐次变缓,有些痴了.

    正说话间,半空里辟下一道光来,直冲李恪.

    原来是雷神恰巧腾云飞过,见了此番情景,怕他识了天机,便弄了法,叫他元神回去.

    惊呼中的恪猛然睁开双目,却是稳稳靠在太宗怀里.

    “恪儿,你终于醒了.”太宗急忙吩咐侍女去温药,又心疼的为儿子捻好被角.

    李恪似是还沉在那个梦里,太宗问什么,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一会儿,侍女掀帘亭亭进来,世民一把拦过,接下她手里的药碗,亲自舀起,吹凉,试温,再一勺一勺喂李恪服下.

    正在凝神沉思的恪,只一心扑在仙石所言之事上,想到人这一辈子来了,去了,淡了,远了,就如同刚才梦里十二星宿中那颗暗了一下的星那样,先前还光彩明目,不知什么时候,就暗了,像水茹这等花容月貌,终要黄土一抔,无处寻觅,自己也终要无处寻觅,大千世界,何止尔尔!父皇,母妃,及所有兄弟姊妹们,不都是如此吗?想到这里,不禁悄然落泪了.

    。日光洒下满天银辉,掠起一片雾气.

    惊鸿般的影被包裹在其中,隐隐逸逸,灿然若仙.

    艳红的唇,衬着惨白的雾,有些绛紫的淡淡意味,亮粉色华美锦绸长裙华盖,伏伏帖帖的覆于她一身雪白皮肤上,大褶大褶于她肩后散下,萎了一地.

    “父皇,三哥醒了吗?怎么样了?"女子提裙,急匆匆的走到太宗身边,开口急问.

    "好妹妹."还不及太宗开言,李恪便从宫门内走了出来:"也太小看你三哥了吧!我哪那么娇气呢!"

    "行了行了,你也别说硬话."太宗爱怜的看向儿子,叮嘱道:"身子还没有大好,不可再多劳神,记下了吗?"

    李恪拱手一笑:"儿臣记下了."

    "嗯."太宗点点头,抬步向前走去.

    迦绫行礼:"恭送父皇."

    太宗突然停下,转身,又对女儿:"水儿,起的好早.你也要多加注意才是啊!"

    "谢父皇记挂."珈绫点头,躬身.

    太宗扶起女儿,目指李恪,低声耳语:"凡事总有个适可,别陷得太深,多劝劝他!"

    迦绫听罢,一惊,愣在原地.

    "怎么了?"太宗侧目.

    "啊?"迦绫恢复了神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半蹲下身子,点头,还于一礼:"儿臣知道了."语尽,抬头,却是正迎上太宗的目光,顿时便是一个晴天霹雳.

    那是怎样一湾深邃的水啊!灼热,且复杂.得悟而大成,使得她只有退避的份,没有丝毫抵挡,接纳的时机.

    迦绫慌得后退一步,复又低下头去.

    一瞬,她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目光下,竟是如此卑微,仿佛再多待一时,那目光便会把她撕碎.

    他们那点小小的心思,跟本没有丝毫办法瞒的过这目光的主人.

    "陷的太深,有何建树?父皇指得究竟是什么?"迦绫转念沉思.

    她的身体里流淌着公主与将军的血,这天然的华贵与谋士血统,赋予她时时刻刻的机敏与善于多思的品性.

    "这指的是皇子争储,还是......"又一个惊蛰闪过,脑海中出现了她一直不敢面对,亦不敢正视的答案:“还是在影射我与恪之间的儿女情意呢!"

    __________________一曲潇湘怨何深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阵阵飘渺琴音漫空而来,如泣如诉,凄清婉转.

    广广漠漠的天幕之中,似是也随着那哀哀琴音,有了点点飞花.

    风,把它们送到远处,更远处.

    那抵达的,会是一片遥远吗?太宗驻足,心像是给什么拨了一下.

    “张英,这琴声......”

    “皇上,这该是湘清宫里的银妆公主,所弹之音吧!”宦官必恭必敬答道.

    太宗定了定,眉目纠结在一起.

    良久,长长吁了口气:“是啊,有日子没去过那里了!”

    语尽,转身.

    “皇上,您这是上哪去呀?”张英怯问.

    太宗回过头来:“湘清宫.”

    矫健,沉稳的步伐向前迈去,近了些,听得有女子吟吟细语.

    “云树玉泉寺,莲步半日程,更无人做伴,只共雨同行.枯叶千万影,残莺一两声.钟鸣鼎食,懵舟迷津,云绡雨哜,彩彻区明.落霞孤雾,秋水长天.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蒲.”

    太宗心里一沉,这么凄切的辞赋,字字皆是血,字字皆断肠.

    再往前走,更近了些,又听得:“西陵江口折寒梅,半掩湘帘半掩门;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以昏.”

    “呵呵,好诗呀!好个倦倚西风夜以昏!”太宗一个稳步,迈入门槛:“李字就是李字,人如其名,除你之外,怕是无人能做出这等好词句来!”

    阮湘流不尽,西子怨何深.月窟仙人逢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银妆,筱亭俱是一惊,慌忙曲身行礼.

    太宗令二人平身,又亲自扶起银妆,拉至眼前,细细的看.

    肤如三月新雪,冰晶灵透中,带着讨巧.如云泼墨长发披散肩头,柔顺,娇憨.又引出一股病态,

    柳叶倦烟之眉舒展于面上,衬出两汪细细弯弯之美人含露之目,一股子萧然远俗之美.

    “字儿,你方才弹的是什么曲子呀?”太宗慈爱的看着女儿问.

    “回禀父皇.”银妆抬起头来,直直看向他,空洞的美眸像什么也没有,又像是早已看透一切,

    那眸子倏然就拢了锐气,有些避人:“胡曲,名唤‘潇湘’.”

    “‘胡曲’。”太宗的眉目微皱了下,复又舒展开来,勉强挂了一丝笑:“字儿,何为‘胡曲’?”

    银妆侧过面来,眸光流转,一字一句,清脆:“是草原上,胡人所奏之曲.”

    太宗愣,笑容僵在那里.

    “哎呀!”一旁的筱亭不断向主子使眼色,但见她却丝毫不予理会,依旧行之若素,心里未免着急.

    “国仇家恨,大敌当前,你弹胡曲做什么!”太宗微愠,银妆却依旧立着,不语.

    “啊......皇上.”筱亭灵机一动,上前,行礼,开言:“如今,大敌当前,同缅甸议和已成定势,征讨草原颉利也早已是箭在弦上.可看他草原呢?依旧整日整夜谩舞霪歌,丝毫没有危机之感,殊不知,他们就要败于大唐旗下.公主这一支胡曲,正是赠于他们的亡国之音!”筱亭一字一句,大义凛然,气宇轩昂.

    “好!”太宗点头,赞许的看着女儿,转怒为喜,筱亭松了口气.

    “字儿,难得你有这份悲天怜人,同仇敌对之心呀!”语尽,停了一停,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你现在还没有封地吧!”

    筱亭面上露出喜色,轻轻的扯银妆的衣角.

    “朕就把‘汝南’赐于你,如何呀?”太宗说着,扫了一眼身旁的张英:“传朕的旨,册封李字为......”

    “父皇!”银妆突然开言打断了他,筱亭心下一惊,叹了口气,急切的看着公主.

    “怎么了?”太宗问.

    “呵.”银妆冷冷:“女儿所弹胡曲,并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

    “噢?那是什么样子?”太宗好象并没有理会银妆的反常,笑问.

    “大唐的曲音,未免太过俗套了些,胡曲,是多么清悦,怡人!”

    太宗惊住,良久无语,半晌,目指银妆,冷冷:“好,那你就去唱你的胡曲吧!”

    “女儿一定会的!”银妆的语气里透着隐隐的狠.

    太宗又一个霹雳,惊蛰,似是想起了什么:“你为什么不称臣?”

    是的,从他进来到现在,银妆与他说话都只是自称女儿,尚未称过“儿臣”

    “呵?”女子挑眉轻笑,“不论如何,我都是你与我母亲所生,所以我的身体里流淌着你的血液,这一点,无法抹去,不能选择.是以,称‘女儿’而臣民呢!做不做大唐的臣民,就由不得您了!”

    “混帐!”太宗已是怒火中烧:“因为这血液无可泯灭,所以你自称女儿.若是这血统得以泯灭的话,连这‘女儿’你都不会称吧!”

    “是的.”银妆重重吐出这两个字.

    “你......”太宗气的说不出话,贵气的脸上,泫然就有些愤怒,有些酸,还有一些......大概是来自血缘的天然亲密吧!

    银妆垂下眼睑,默立着,一脸桀骜.

    太宗心里越发生气,缓缓,且凌厉:“你信不信,朕现在就能给你一个谋逆之罪!”

    “皇上......”筱亭早已吓得面如死灰,半天苦思解围之道,听得这一句,只觉眼前一旋,慌忙跪下央求:“公主殿下并无半点谋逆之意,她......她是看您来了,高兴坏了,所以才一反常态的说出这些个胡话来呀!您可切莫当真啊皇上!”

    “皇上.”张英轻轻拽了太宗的衣袖,“您息息气,大热天儿的,不易动火.”

    “恨!”世民目指着女儿,本该熟悉,却又万分陌生,不和时宜的另他不敢相信的女儿.“你和你娘一样,恨朕对吧!”说罢,浓眉一挑:“好,既然你这么不想做朕的女儿,那朕就成全你!从今往后,只要你活着,朕就定不会给你正式的封号,你将会是大唐唯一一位没有实质,甚至连虚名都没有的公主.你,会担一辈子不正统的名声!”

    “公主”这两个字,太宗说的很重,银妆的眸子里渗出了泪,撑的满满的.

    语尽,世民拂袖而去,仿佛已不带一丝留恋.

    银妆柔曼的身子突然一软,愈加柔曼的倒下.

    “公主!”筱亭赶上去扶她,却因为久跪的缘故,自己也在站起的瞬间倒了下来.

    她强忍疼痛,爬起来,抱住地上的银妆:“公主,你这是何苦!”

    现实的生活是实在的,就如同脚下的路,根本就无须抒情,这一点,谁都懂.

    但这一点,银妆,做不到.

    。“安平,他们有势力也好,没势力也好,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父皇的心思,你还看不出来?他在心里已经决定立我,刚才在承庆殿里,他不住向我投来赞许的眼光,李恪他们再折腾,也改变不了圣上的心思呀!”

    “哥哥!”安平抬高了声音,皱了下眉头:“你整天这么疏于防范的,就不能留个心眼儿!现在父皇决定立你,以后呢?可不见得了!圣上的心思是万变的.就算他不变,那说句不该说的,父皇有一天不在了,你就不怕他再发动一次玄武门事变,反打你一扒呀!”安平面露不甘之色,义愤填膺的说.

    “哼?”承乾轻笑:“我大看他!”

    安平眨了下眼睛,扭过头去.

    “妹妹.”承乾也转过身,站到安平对面:“不是我说你,你想到哪儿去了!这可能吗?”

    “恩.”安平应付是的打断了他,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她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噢,对了妹妹.,你......”承乾有些吞吐:“你宫里是不是有个叫称心的乐官啊!”

    “恩.”安平应了一下,还在想着心事.

    “哦.”承乾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声,抿了口茶,又道:“今天晚上,他可能晚点儿回来,你嫂子......喜欢听他唱歌.”

    “恩.”安平仍是点了下头,缓缓起身道:“哥哥,嫂子要是喜欢,就把他送给你好了,五哥带回来的那个温姑娘也住在齐王府吧!我且去看看她.”

    “看她做什么?”承乾皱了皱眉,问.

    “唉.”安平闭上了双目,长长吁了口气,又缓缓睁开:“她和姐姐处的那么好,和我却连一个照面也不曾打过,我若不去,人家又该说我不合时宜了.”

    “怎么好端端的,又怕起她来了?”

    “恨!”安平轻蹙娥眉:“这宗室里的人.我谁不怕呀!”语尽,转身,拖着长长的裙,消失在了回廊尽头......

    。“殿下.”叹惋双手捧着热茶,递于李佑

    “恩?有什么事吗?”李佑笑问.

    “我听迦绫公主说......她不是你亲姐姐.”

    “对呀,她是父皇的义女.”

    “哦.”

    “叹惋.”李佑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唉!”叹惋低下了头,嗫嚅着:“像迦绫公主这样举世无双的大美人,就这么...就这么一直在你身边,你就一点也不动心?”

    李佑摇了摇头:“这哪儿跟哪儿呀!”

    “我不是这个意思.”叹惋皱了下眉目:“我只是想问你,究竟动不动心?”

    “说实话?”李佑笑问.

    “恩,说实话.”叹惋乖巧的眨了下眼.

    李佑抿嘴笑笑:“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既然我选择了你,那我就一定会对你负责.不过...说到绫姐姐,她总是给人一种......不可接近的感觉,她是那么美,美的另人窒息,美的...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尘世间那些赞美的辞藻,用在她身上,仿佛都是对她的亵渎.恐怕在这世上,也就只有三哥才能配的上她!”

    “三王子?蜀王李恪?”叹惋小心翼翼的问.

    “恩.”李佑点了下头,“你不知道,我们都是从小一块儿玩儿大的,在日常生活里,点点滴滴中他们早就彼此倾心了.他们之间,是一见钟情的惊艳,也是日益累积的扎实,他们的情根,已经深埋地下了!”

    “他们可真是一对。”叹惋若有所思的一笑:“一个帅气的不象样子,一个美丽的不象样子!”

    “哎?叹惋?”李佑有心逗她:“你那天见着我三哥,没动心吧?”

    “此话怎讲呐!”叹惋微微转身,低垂眼睑,“正如你说的,迦绫公主让人不可接近,蜀王,又何尝不是呢!他也同样有一种摄魄的感觉,孤傲,清冷,俊的逼人,俊的难以形容,这是一种单从气质相貌上,与身世门庭无关的......不敢高攀.”

    “是啊,不敢高攀!”安平心里默念着,叹惋说这几句话时,她刚好走到门口.这些话,直入耳廓,字字句句,一个不落..

    她的眼角眉梢竟带了一层落寞之意,层层绽放开来,她笑了,无比惨然,甚至有些哀婉的味道,这个一向聪颖阴魅的女子,竟然也会有这种情态,可见叹惋的话,一定触碰到了隐逸在她心底的,最柔软的,最不可触碰的地方,那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呢!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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