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什么要这么问?”联想到最近袁术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件事情,周瑜眯起眼睛盯着孙策。

    “伯符,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孙策摸摸鼻子,眼珠子四处乱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周瑜闭了闭眼睛,忽然伸手去拧孙策的耳朵,孙策被他拧的龇牙咧嘴一个劲儿挣扎:“公瑾!公瑾!你干嘛?疼疼疼——”

    一脚踢在孙策的膝窝中迫使他单膝跪在地上,周瑜揪着孙策的耳朵抬起他的脸,面无表情道:“袁公路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动你是因为你或许有他想要的东西,否则你以为他会怕你吗?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愿意做什么,哪怕刀山火海我也陪你闯,可是大哥,别忘了我们家人都在袁公路的手心里攥着呢!”

    这一席话说得冰冷又凌厉,配合周瑜十分严重的语气和他难得一见的面瘫脸,威慑效果拔群,孙策立马就不挣扎了,他呆呆地看着周瑜,脸上闪过挣扎、纠结等表情,嘴巴半张不张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周瑜一见有门,便继续保持着面瘫脸一言不发。事情当然没有周瑜说得那般严重,只要孙策不犯下滔天大罪,袁术是没有理由也不敢对他下手的,可这不妨碍袁术继续暗中给孙策穿小鞋挤兑他。

    周瑜看不惯袁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心疼。

    两人对视了半晌,孙策终于败下阵来,他烦躁地挠挠头:“先说好,一会儿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都不能插嘴。”

    周瑜点点头。

    “玉玺在我手里。”孙策言简意赅道:“之前在洛阳时和三妹一起从水井里捞出来的,当时差点儿被孟德叔发现……说了不能插嘴的!”

    孙策指着周瑜跳脚,一脸无理取闹。

    ……并没有开口打断你的话好吗?只是表情丰富了一点儿也不行吗?你有本事藏玉玺,难道还不让人惊讶一番?

    周瑜默默地想。

    “哎呀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孙策破罐子破摔道:“袁公路应该是怀疑玉玺在我爹手中,不知道是从哪里透露出来的消息……反正他话里话外都是这个意思,什么有些东西不是我该拿的,得上交朝廷之类的。哼,冠冕堂皇说得好听,就好像他才是朝廷一样。”

    周瑜心说袁家兄弟早有不臣之心,只不过俩人一个想另立新帝当摄政王,一个干脆想自己上位算了。

    “那么,玉玺现在在哪里?”周瑜问出了关键的问题:“你身上带着?”

    周瑜一边说,一边将怀疑的视线扫过孙策的全身。

    孙策下意识抱起双肩:“没有,我怎么可能带回扬州来,留在小娴那里了。”

    没在扬州就好。周瑜松了口气,只要袁术在扬州找不到玉玺,他就没有证据证明孙策包藏祸心私藏玉玺,也就不能迫害孙策了。

    但孙策紧接着的一句话又让周瑜的心提了起来。孙策说的是:“我走之前给小娴埋在院子里面的酒坛子里,可是好像忘记告诉她了,她现在……是不是已经搬到成都去了?”

    “你就不怕被别人挖走?”周瑜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气得还是吓得,他压低声音在孙策耳边吼道:“那是传国玉玺!”

    孙策捂住耳朵:“我知道我知道……哎呀告诉小娴一声让她挖出来不就得了?”

    周瑜已经不想说什么了,他有气无力道:“你自己给她写信吧,让我静静……别把话说明白!信被截了我们就完蛋了!”

    “我知道。”孙策露出一股迷之自信的微笑:“我有那么傻吗?”

    周瑜凉凉地说道:“你说呢?”

    于是孙策开始吭哧吭哧给沈娴写信,写完信后周瑜不放心,看了看确定即使信被截了也不会让别人看出端倪后,又在后面加了一段内容,大意就是暗示沈娴不要贸然行动,老老实实在益州等着他们过去,这才让鹰把信送走。

    沈娴根本没看懂孙策的暗示,她以为孙策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写出那么一段稀奇古怪前言不搭后语的一段话,要不是贾诩帮沈娴解了谜,相信玉玺现在还在酒坛子里埋着呢。

    这是幸运的,至少传国玉玺现在安全了;这也是不幸的,沈娴并没有听他们的话留在益州,而是乔装改扮后亲自跑来了扬州。

    “你想怎么做?”在将事情的原委捋了一遍后,周瑜问沈娴:“有什么计划么?”

    “有一个,我出来之前已经解决了西凉和司隶的问题,剩下的就得需要大哥配合了。”沈娴想了想说道:“袁公路占据九江一郡,自领扬州牧一职,但我看他这州牧的位置八成坐不了多久……若是朝廷派其他人来接任州牧之位,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做点文章。”

    周瑜说道:“你怎么知道朝廷一定会派人来接任扬州牧,而不是直接让袁公路担任呢?”

    郭嘉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赌一把,反正就两个结果,其实怎样都没差的。”

    赵云低声问道:“怎么说?”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周瑜忽然说道:“不管袁公路是不是正统的扬州牧,想要让扬州彻底归他掌控,他必须要出兵威慑一下,遇上臣服的就放过,遇上反抗的就打下来……”

    “这个帮袁公路卖苦力的人选,一定会是我大哥,这可是个除去眼中钉肉中刺的好机会啊!”沈娴摸出折扇挥了挥:“而且袁公路还会骗大哥,他大约会说什么‘只要是你打下来的地盘,都会是你的’之类的话,然后还不给一兵一卒,让大哥自己空手套白狼。”

    “不信我们打个赌。”沈娴狡黠地一笑。

    “不赌。”周瑜莞尔:“若是你真的赢了,我们还得费心兵从哪里来。”

    “二哥,这世上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沈娴财大气粗地一挥手:“况且如果我没记错,大哥的舅父似乎是在丹阳任太守一职?想办法说服他,大哥可是他外甥,大家是一家人,他总不至于胳膊肘往外拐去便宜袁公路。”

    周瑜面带笑意地看着沈娴:“你去说?”

    “这种事情还用我亲自出马?”沈娴惊讶道:“我可是专门带了个谋士的……奉孝?”

    郭嘉恹恹地举手:“我试试看。”

    “别试试,”沈娴对郭嘉这种打脸行为很不满意:“必须得行啊!”

    “小翠你要求真高。”郭嘉睡眼朦胧地看着沈娴:“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一样都没办到呢。”

    “行!”沈娴咬咬牙说道:“回去就送你个小翠!”

    郭嘉目光倏然一亮,他盯着沈娴意味深长道:“主公,这可是你说的。”

    “咳咳!”周瑜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沈娴和郭嘉的对视,他微微一笑:“三妹,我们可以继续说了吗?”

    “啊?好。”沈娴眨眨眼睛:“接下来要做的事就简单多了,等袁公路派我们帮他去打仗就行了,拿下豫章和会稽,以二郡之地与袁公路决裂,然后送信给益州,让公达他们分别从夔门和房龄出兵荆州,我们三方夹击,刘景升总有撑不住的时候。我的理想结果是拿下江夏与南郡,这样可以连接益扬二州,我们就能慢慢蚕食剩下的地盘了。”

    为了对付刘表,沈娴将马腾、韩遂、吕布、郭汜、袁术等人全都拉下了水,不得不说她这局摆的真够大的,几乎是半个天下尽入彀中。

    “目的还是荆州啊。”周瑜神情复杂地看着沈娴:“正好伯符也天天对我说他很想报仇呢。”

    “这一战我绝不跟他抢。”沈娴长叹一声:“有些事压在心里容易拧成疙瘩,大哥看似潇洒其实最为固执,当初文台将军身陨时他硬拼着败绩留了半个月,我怕他到现在还是没想开,不如早些处理了,省的到最后麻烦。”

    周瑜脸色一黯,他点点头:“说的也是。”

    一时之间屋中安静下来,沈娴看看低头沉思的赵云和周瑜,再看看困得睡眼朦胧的郭嘉,问道:“这就是我的计划,你们有什么想补充的没?”

    赵云摇摇头,周瑜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变数太大了,没办法全都算计到。”

    “那今天就这样?”沈娴揉揉眼睛:“没事都回去睡吧,明天一早还要去寿春呢。你们回去当心别被发现了。”

    “知道。”周瑜无奈地说道:“说来我这点翻窗的本事还是跟伯符学的。”

    “翻我的窗户也就算了,”沈娴一手一个把周瑜和赵云往门外推:“你们要是这样去翻别人家姑娘的窗户,会被人打出来的。”

    “不会。”郭嘉扯过被子团成一团抱在怀里:“姑娘家打人也要看脸的,他们俩长成这样去翻窗户,姑娘就只有娇羞脸红的份儿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周瑜哭笑不得:“你俩别折腾了!赶紧睡觉!”

    周瑜说完这句话还没什么感觉,然而赵云却越想越不对劲儿,本着临出门前荀彧的叮嘱,他问了一句:“主公,你睡哪儿?”

    于是周围安静了。

    周瑜黑着脸死盯郭嘉,郭嘉眨眨眼睛表示自己的无辜,然而他眼眸中时不时流露的那股狡黠摆明了是没安什么好心。但沈娴却没发现周围的暗潮汹涌,她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对呀,我睡哪儿?”

    有主人在,哪儿有丫鬟自己住一屋的道理?第二天被发现了会惹人怀疑的,这里毕竟是袁术的地盘,不能不事事谨慎小心。

    “睡这儿,”郭嘉一手托腮,一手拍拍身边的空地:“公瑾家的床大的很。”

    “郭奉孝!”周瑜咬牙切齿。

    “走开。”沈娴没好气儿地说道,“算了我随便去哪里对付一晚上吧,你早点睡。”

    沈娴一边说,一边翻手弹出一记内劲,将桌案上的烛火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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