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收拾得很干净,没有久未住人的积土浮尘,也不见上一任房客匆忙离去的仓皇与混乱,倒像殷勤的主人将一切备好,只等她的到来。也许应该多一会疑神疑鬼,多一份猜忌,但是洛洛已是身心俱疲,对于自己来说,勾心斗角太过费心,还有那被绑过的身子,都有些酸疼,既然事情已经说了,就暂时放下戒备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然,她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随即脱了外衣与鞋子,瘫在柔软的床上不消半分钟便沉沉睡去。

    外面起风了,不一会,偏下了雨,簌簌细细的夏雨潜入洛洛的梦中,她翻了身,那皱着的眉头藏着无限心事。

    “啊!”洛洛从梦中惊醒,刚才那个梦真的有些可怕,神神鬼鬼的甚至还有啃人肉的腐尸,无数个声音在耳边诉说着什么,又好像要将她拉往哪里。那个梦真像这个世界,做大官或者大富的人啃噬着下一层的心血,一层层往下剥削,难道真的是世人的呼唤?需要一些拯救吗?呵,洛洛笑了起来,自己这一次能亲身经历一次改朝换代,也许会成为罪人。

    看了看外面天已经有些暗了,桌子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粥。

    头有些昏昏沉沉,应该是睡久了的原因。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可以娱乐的夜生活,只能挑灯看书,洛洛惊奇的发现,明明自己对繁体字并不是很熟悉,可是真的,能看懂,甚至有很多思绪扑入脑海,好像这些应该就本属于自己。

    洛洛没有开灯,推开窗子,哦,下雨了。黑暗中洛洛晶亮敏锐的双眼捕捉到不远处凉亭一角的灰影,不知是哪一房的女子,正撑着一把伞,痴立雨中,仰望着眼前的雨。也许是那个不得宠的怨妇,也许,是这户人家的小姐,亦或者,是其他角色。兀自发呆吧,自己一个过客,还是不要打扰人家清梦的好。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洛洛唇角又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此情此景,哪个痴情的人不会入境?谁不曾有过妄想或者期待?这个场景太熟悉,熟悉到那个世界的唐洛城和这个世界的某一个人重叠一起,甚至可以回味到意动情生那一刹那的忐忑与期待;突然回过神来,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个人!那个陌生的男子,就那样屹立在船头,风流倜傥,恍若逸仙。

    洛洛将手深处窗外,细细的雨丝打在皮肤上,阴沉的天空不见太阳,那一天,这一日,已是两个世界。

    明明是夏季的雨,却有一股寒意从指尖沁入心头,正要关上窗户,门开了,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洛洛看过去,丫鬟望着桌上的粥,又看了看洛洛,匆匆迎上来,轻轻的说,“公子,您怎么起的这么早,还没有睡一会,有什么吩咐吗?”

    于公子说话是算数的,直接调来了一个丫鬟来随身服侍。

    “没事!刚才做了个噩梦而已,就起来了。好了你去忙你的,我自己会料理。”说完,走到桌子跟前,准备就餐。

    丫鬟并没有离去,静静的站在那里,也许,她的使命就是为了伺候主子,虽然,自己并不是她真正的主子。可怜可悲的封建社会啊,多少人没有自我的活着。

    吃完了粥,某些地方有些撑了,洛洛犹豫了片刻,将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那围在胸部的物件有些让人透不过气,可是,不能解开,只能让那点翘楚继续委屈着。洛洛漱了口,望了望丫鬟,才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被洛洛一看,后者竟然莫名的脸红,心里不禁好奇,这个丫鬟在这里是真的为了伺候自己,还是在这里进行光明正大的监视?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丫鬟欠了欠身,回答:“叫我阿生就好。今年我17岁。”

    “在府里多久了?”

    “回公子,已经5年了。”

    洛洛不再提问,轻轻的豆蔻年华,却要从此为奴为婢讨生活,想起这些,自己,也许真的是很幸运。但是现在的生活,比起自己以后要完成的使命,该多大的差距。

    “我这里只呆几天,等我的随童来了之后你就不用照顾我了,辛苦你了。”洛洛抬起头,看了看阿生,却发现她眼中充满晶莹,明白她的心思,却没有再继续说。短短的自尊,有点,皆可,太过了,会撑坏的。

    第二天的下午。喜儿确实被于公子带来身边,然后关了门走了,很有眼色的给主仆二人留一些空间。望着一天不见却略显憔悴的喜儿,洛洛有些心疼。

    “主子,我以为再也见不着您了,我以为我要与您阴阳相隔了。主子,对不起,我没有伺候好您,让您授人把柄,他没有把您怎么样吧,主子,您受委屈了,主子,咱们逃吧!”喜儿跪在洛洛面前,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声泪俱下的说着。

    “喜儿,起来说话。我有自己的打算,不用逃了,我想用另外一种方式生活。我很好,我现在不完完整整的站在你的面前吗?”洛洛扶起喜儿,走近窗前,打开窗子,外面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满世界清香,背对着喜儿说,“喜儿,他们将你送进青楼,这一天一夜,你有没有被怎么样?如果有,说出来,我替你讨回公道。”

    “没有主子,玉儿姐姐救了我,让我在她身边做丫鬟,呆的没有多久,就被人带出来塞进马车,说要过来进您。”

    “那是最好,你没事就算了,不然,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洛洛说完,斜过眼睛去看门前那个晃来晃去焦灼的身影,心理觉得一阵可笑。

    “进来吧,你好像有话和我说!”洛洛望着站在门前不远的于公子,狡黠一笑。

    “凤姑娘真聪明,单单一个脸色就被你猜中了心事。只是……”于公子望着洛洛身边的喜儿,不再继续说下去。

    “她永远都只是我的人,不用忌讳。”洛洛望了一眼喜儿,对着于公子说,“是不是时间会提前?”

    “你怎么知道?”于公子惊讶的望过来。

    “我只是猜测,你刚才的神情告诉了我,事情有些意外。”洛洛端起茶抿了抿,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度,继续说,“如果不是临时出了状况,你会平静的灯那一天到来,不是吗?你也不会这么快就将喜儿带回来给我。”

    “好,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上面今早晨来信说,这几天要进献的舞姬莫名其妙的死了,让我再送人过去!”于公子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洛洛,而是死盯着脚下。

    “呵呵,我们女子的生命真是脆弱啊,死也会莫名其妙的吗?”洛洛轻蔑的表情藏着很多欲语还休的味道,“难道,舞姬不仅仅是歌舞伎?”。

    “上面的意思我也不是很懂,这次确实是个意外,听说上面有人与舞姬发生了关系,被发现后就杀了。既然是筹码,就应该完整无缺,既然缺了某些对女子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只是一个废弃的棋子而已。凤姑娘如此聪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洛洛也不再去看他。他的话在洛洛的心里开出了一个洞,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可笑。人,等于棋子,承付不了应有的使命,就只能被抹杀。爱情没有错,那个可怜的女子,错就错在忘了自己的使命,所以,死,是一种必然结果。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今晚出发!”

    “好!”洛洛说完,站起了身,走向内屋,于公子也起身走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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