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杜梦瑶冷笑着对杜丞相说“难为楚玥一直对咱们忠心耿耿,要是她知道她才是慕容歌,才是堂堂的南锦公主。四岁的时候被父亲你偷梁换柱的把她带出来,这么多年像条狗一样的伺候我,如今更是将这个大秘密告诉了咱们,也就是她亲手毁了忠王府。您说她会不会立马去死呢?”

    说完杜丞相和她一同笑了起来。

    再说什么她就听不见了,脑中一片空白,也顾不得找耳坠子,浑浑噩噩跑了出去。

    站在崖边,回想起自己愚浊数年,风尘碌碌,一事无成。更恨不能早些洞悉明白,若是稍能警醒便不至于让忠王府沉沦至此。

    冯素尖锐刺耳宣读的圣旨更是在耳边萦绕不散。“朕在位期间,一直上承天恩,下承祖德,对忠王府恩施多年。但忠王府终日锦衣纨绔,饫甘饕餮,背父母教育之恩、负祖上教训之德。窝藏南锦公主数年,欺君罔上。更与南锦太子暗中勾结,通敌卖国。理应抄家灭门,诛其九族。但朕念其百年先祖对我东陵江山社稷有功,忠君多年未曾有太大的行之踏错所作所为皆是被利欲熏心蒙蔽根本。并有靖安侯、永陵侯、安定侯为其作保,恳请从轻发落。但国法不可废,所以,奉朕圣谕特此昭告天下。免去慕容氏一脉“忠王”的世袭称号,收回爵位。忠王府一脉,全部收押天牢,流放至江北苦寒之地。所有家产一律充分,忠王府旁系一脉,全部贬为庶民。男子充作囚犯,发配陀洲,女子贬作奴隶,充作官妓。钦此!”

    转眼间兴盛百年的忠王府湮灭于尘世之中。楚玥再无颜面一人苟活于世,宁愿坠入万丈深渊以洗刷自己所犯下的过错。

    随着最后一滴清泪的滑落,她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不求别的,只愿来世,她能守住忠王府,守住这万里江山中的桑海一粟,守护住一切她想守护的人。

    再次睁开双眼,她发现自己还活着,可她究竟是楚玥还是慕容歌?

    轻轻揉着额头,那般的如梦似真。叫她心上揪着难过。

    摸着脸颊处似有泪痕划过,不禁蹙起眉头。

    转头偏看床边坐着一个小丫头,大概十二三的模样,正低头抹着眼泪,并未注意到她方才的举动。

    只是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小姐,您快点醒来吧,如今您昏迷已经第四十九天了,妙法大师说如果今天您还不醒来,他也再无法子救您了。”

    眼前这个哭的十分难看的丫头是她的婢女春晓。

    看那眼泪成串的掉,好像用不完似的,噼里啪啦砸在她另外一只手的手背上。

    她有些嫌弃的想把手抽回来,刚刚一动,已经哭成泪人的婢女猛地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她,半晌终于回过神道“小姐,您可算醒了,真是佛祖保佑,不,还有妙法大师,还有贤贵妃娘娘,还有四皇子,还有王爷还有……”眼看这个丫头是高兴过头了,在不阻止她,指不定要说到什么时候。

    抬手阻止了她,并且给了她一个不耐烦的眼神。小丫头马上识趣的换了一个话题“小姐,春晓真是糊涂,看您醒来光顾着高兴了,奴婢这就去告诉王爷。”

    说完冲到门口喊起来“来人,快去通知王爷小姐醒了”

    “是”外面有人应了一声跑出院子。

    片刻,从外面急火火的跑进来一位年龄五十多岁的妇人,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她的床前,脸上写满了关心和慈爱。

    “赵妈妈!”春晓见赵妈妈进来,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赵妈妈看着她半响没说话,突然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小姐,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否则老奴可怎么跟夫人交代啊,就算随小姐而去,也没有脸面见夫人了。”

    “我可是叫慕容歌?”由于昏迷时间太久,又被刚才的梦境扰乱心神,说起话来嗓音有些嘶哑。

    赵妈妈听她说完浑身一颤,直直的盯着她,张着嘴想说什么也没说出来,张着的嘴也没有合上,在看旁边的春晓,也是一副被吓到见了鬼了模样。

    “去,给我倒杯水”她有些无奈的说到。

    半响春晓还是一动不动,赵妈妈活到这个年岁总归比春晓那个小丫头见过世面,但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小...小...小姐,刚才是您说话吗”

    “这个屋子就我们三个人,不是我说的难道有鬼不成?”她恨恨的说到。

    赵妈妈和春晓仍然是一副呆傻的神情,虽然如今的小姐不如之前温婉,可能是大病初愈吧。只要小姐醒来就是天大的好事,哪有闲心想别的。

    “我可是叫慕容歌?”刚才问完并无一人回答她,她只得又问了一遍。

    赵妈妈终于定下了心神道“您当然是忠王府的大小姐慕容歌。是忠王爷嫡亲的女儿无疑。您怎当会如此问?”

    这么说来刚才的果真只是梦境无疑,可楚玥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又是这么的熟悉。

    “既然我是慕容歌,为何你们刚才那般痴傻的模样。”慕容歌不解的问道。

    赵妈妈叹了口气,方才说道“老奴看着小姐长大,如今小姐虚岁十四,还有一年及笄。可是从出生起十四年来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王爷请了宫中最有权威的太医也找遍各国各地的名医都说小姐身体健全没有任何问题,他们实在不知道病症出在哪里。”赵妈妈有些哽咽“小姐您虽然不曾开口说话可是王爷对您的疼爱一分不少,每日都吩咐为小姐准备各种珍贵的药材补品,但依然没有起色,可如今,如今小姐算是因祸得福了,老奴真为小姐高兴。”说罢便又要哭出来。

    她此刻有些许印象。自两岁起她娘去世之后,她便不再说话。想起过世的娘,心上总是堵得难受。

    “小姐,喝茶。”春晓将茶杯递向慕容歌。

    她收起思绪由着赵妈妈扶着她起半身,靠在软软的枕垫上。接过茶杯顾不得微烫的茶水,一饮而尽。

    “再倒一杯来。”慕容歌把茶杯递回给春晓。

    春晓拿着茶杯快步走到桌前又倒了一杯。

    “小姐,您慢着点喝,小心呛到。”赵妈妈看着慕容歌一杯接着一杯,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架势,不禁担心的说到。

    “就没有大点的杯子?这一小杯一小杯的要喝到什么时候才能解渴?”慕容歌不满的撇撇嘴。“那个春晓,把茶壶递给我吧,我就这么喝。”

    “小姐,您再口渴也不能直接用茶壶饮水啊?别说是您是大家闺秀了,就算是男子也不会直接用茶壶饮水啊,您还是用茶杯吧。”赵妈妈哪能让慕容歌真的拿茶壶直接喝水,赶忙阻止道。

    “好吧,那你在给我倒一杯。”慕容歌一连喝了五杯才将茶杯递还给春晓。

    转过头看着赵妈妈依然一连担忧的看着她,她有些无奈,想跟她说她真的没事儿了,只不过躺了这么多天觉得没什么力气而已。但如果她在摆出一副若无其事不拿自己当回事的表情,这个赵妈妈铁定会在耳边烦死她。于是她清咳了一下道“赵妈妈,您别站着了过来坐吧”说完拍拍她床边的空处。

    “小姐使不得,老奴站着就好”虽然碍于身份只能拒绝小姐,但看如今小姐对她如此亲近,还是打心眼里高兴的。

    “那就搬个凳子坐过来,我有事情要问赵妈妈。”

    这次赵妈妈没再拒绝,春晓很有眼力的去搬了凳子放在慕容歌的床边。

    “春晓,你去门口守着,估计一会我父王就会过来。”

    “是,小姐”得了吩咐,春晓掀起珠帘,退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安静的守在门口。

    慕容歌看向赵妈妈说道“您坐吧。”

    “是,小姐。”

    看见赵妈妈坐下,慕容歌说道“既然您当初一直能在我娘身边伺候,定然是我可以信任之人。以后许多事情还要赵妈妈多多费心。”

    赵妈妈见慕容歌醒来之后待她比之前还要好,不禁将身子又向慕容歌挪近了两分,说道“小姐折煞老奴了,当年承蒙老爷不弃将我带回府中,我便一直在小姐身边伺候,后来随小姐入王府,直到您出生,老奴一直伺候左右。”

    赵妈妈所说的老爷应当就是她外公,小姐便是她母亲。

    接着问道“我当真昏迷了七七四十九日?”

    赵妈妈回忆起当日的事情,叹了口气说道“小姐昏迷那日是王爷生辰,朝廷上好多重臣,还有皇子们都赶来忠王府给王爷贺寿,整个王府忙上忙下,招呼宾客。小姐一直深居简出也未曾顾及到小姐,正巧赶上妙法大师前来才发现小姐被人下了毒。”

    “所下何毒?”慕容歌一脸的平静。

    “老奴也不知,但只听妙法大师说,在这之前您也是中了毒的,只是这种毒药无色无味,应该是通过饮食或者气味进入到小姐体内,因为中毒不深,所以开始只会让人特别畏寒,但表面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诊脉也是无法发现。可到了一年的时候,中毒之人便会全身冻僵而死。在死之前,这个人不但不会觉得寒冷,反会觉得如同被烈火焚烧一般。这种难受的感觉,若非亲历其境,别人是永远不会想到的。可是导致您昏迷的毒却不是此毒。而是一种特制麻药。无味无毒,易溶于水,饮后两个时辰发作,令人昏睡不起。”

    赵妈妈此刻老脸上满是悔恨,若是可以,她宁愿代替小姐受这种苦,看着小姐白的过分的面容惭愧的说道“都是老奴的错,老奴罪该万死,如果老奴能及时发现,定不让那歹人加害小姐,小姐也不会受如此之苦,还险些丢了性命,老奴...老奴...”

    “赵妈妈不必自责,这不是您的错,看来是对方应该有非要我死的原因。”慕容歌平静的说道。

    赵妈妈知道此事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便用衣袖抹了抹眼泪,尽量控制了情绪继续说道“那日虽然是王爷生辰,但念及小姐身体抱恙,所以只去给王爷奉完茶便回了院子。可能问题就出在茶水里。”

    慕容歌思考着赵妈妈的话。想到果然那人忍不住要将狐狸尾巴漏出来给她瞧一瞧了。

    虽然她的初衷就是以身犯险揪出此人,只是没想到此人动作如此之快。

    那么孤军作战就到此为止吧。

    “王爷来看小姐了。”守在门外的春晓对着屋内轻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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